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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论与让叔谈情说爱的难度 一


  冉阿让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瞅着空荡荡的秋千架发呆。像是他的小柯赛特还乖巧地坐在那里,一袭白裙,坠落凡间的天使一般,笑语嫣然,眉眼弯弯,“爸爸,来推我!”

  “爸爸!我要飞得高高的!”

  “爸爸!再推高点儿!”

  他的头垂在膝间。

  他失去了她——然而问题就在这里,不失去能怎样呢?难道能独占她么?他只有失去。

  “嘿,老头儿。”

  冉阿让抬起头,看见艾潘尼在正午的阳光下,扶着秋千架站着。

  那一头栗色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条细绳盘在脑后,松松散散的,两绺厚发从双耳旁落下,柔顺,鲜润,发出淡淡的芳香,被风吹着,发丝胡乱翻飞,痒痒地拂在脸上。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笑着,似乎太晒,便微微闭着眼睛,浓密弯翘的睫毛像扑动的翅子,

  冉阿让这么看着她,被刺痛了似的,猛的伸开了手,好像那睫毛变成一只颤动的蝶儿落在他的掌心,他怕握坏了似的。

  他不由得发怔,她这样美,他不能不感到心动。

  看吧,她仿佛是透明的,白的,和日光融在一起。她长大了,他几乎认不出来,那个曾经赖在他身边,顽劣而温暖的小姑娘,曾用小手儿抱着他肮脏,丑陋,布满可怕伤痕的大脚,曾搂住他的腰,心疼地叫他“老瘸子”,曾和他一起坐囚车,一起在凄苦的寒夜里逃亡的小姑娘。现在,她长大了,站在他面前。

  他该把她怎么办呢?

  他看着她,仿佛也看到了柯赛特。

  他该把她们怎么办呢?

  他说,凶巴巴的,像一个生气的父亲:“不是叫你别乱动了么!干嘛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我好了。”艾潘尼说,笑吟吟的,喜气洋洋,扶着被葡萄藤缠满的栏杆,双脚挪着,挪到秋千旁,坐下,慢慢摇晃。

  冉阿让皱着眉头,心想——嘴硬!动作这么慢,看来伤口还是疼。

  他看着她穿着他的宽大的白衬衫,似乎因为嫌太大,就在中间系了一条带子勒着,又宽又长的白衫被伶俐的少女改造成一条简洁而优雅的连衣裙,在清风中飘逸,它穿在她身上,显出复杂的风格——衬衫的严峻方正的立领使她看上去有男性似的坚毅和洒脱。从胸口到腰腹那一段饱满和纤细又让她这样柔软,袅娜。

  他说:“怎么还穿我的衣服?”——他的眼睛转过去,不看她,像是生气。他不看她是因为动心。

  “穿一会儿怎样?”姑娘嘟着嘴:“你真吝啬!”

  “你自己的呢?”他说,不能再和她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他站起来,往盥洗室里走,一边说:“我把你的衣服洗一洗,你还是穿你自己的。”

  “我洗过了。”艾潘尼说,歪着头看着那笨男人,眯眼笑着:“就晾在院子里。”

  冉阿让走出来,看着院子里晾着的两件灰黑色的破衣烂衫,还有一个小鸭舌帽洗好了挂在那儿。他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朝艾潘尼吼着:“还沾水啦!不是叫你不沾水的么!”

  “那又怎么样?”艾潘尼将手一摊:“我伤在肚子上,而且。我不用肚子洗衣服!”

  “你——”糟老头儿掐着腰站在那儿,他气坏了,原地转了两圈儿,指着艾潘尼,恶狠狠地叫道:“好啦!你们都长大了!没有一个肯听我的话啦!”

  他说,喘着气,眼睛瞪得老大“你们都嫌我老了!没用了!是不是!好吧!都走吧!你们都走吧!都离我远远的!远远的!去找你们的美少年去!去找你们的马吕斯去!你也是!呆在我这儿干嘛!走吧!走吧!”

  艾潘尼从秋千上跳下来,(扯了一下伤口,她眯了一下眼睛就过去了)一瘸一拐地挪蹭到她的糟老头儿身边。她围着气咻咻的大水牛转了一圈儿,从头到脚地盯着他看。

  “看什么!”大水牛吼起来。

  艾潘尼看着大水牛,皱着眉毛,咬着嘴唇,摇摇头,痛心疾首的样子,冷嘲热讽:“啧啧,市长先生还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

  她又笑话他:“您丢人丢到家了,大叔。”

  但是,她又走过来抱住他沉沉的大胳膊温柔地摇晃着,仰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也在笑,像妈妈安慰小孩子:“好啦,说吧,那丫头又怎么你了?”

  冉阿让低头,有点儿讶异地看着艾潘尼,又吃惊又感动。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他的“底细”来,他分明一个词都没提,可她看着他无端的生气就知道他在柯赛特那里不好受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根本不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而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子,喜怒哀乐,悲愁苦楚,全在这鬼丫头的掌握里。

  他低下头,不说话。他总能被她轻而易举地驯服。

  “好啦——不难受了。”艾潘尼握住他的手,使劲儿地摇晃他的大胳膊,拼命地哄他高兴似的。她把脸凑到他面前,眯着一只眼睛去逗他,他就气鼓鼓(心虚)地把头扭到一边,她就不依不饶地跟到一边,非得盯着他看,嘴里嗔怪着嘟囔:“您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置气呢?啧啧,真有您的……”

  “我不是置气……”大水牛终于熬不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小妈妈”,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儿,小孩子告状似的:“她非要结婚!她非要离开我!”

  “她要结婚?”艾潘尼怔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嘴里说着,失魂落魄地:“和马吕斯么?啊,这样快……”

  她的眼睛看了冉阿让一会儿,渐渐的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她背过身去,嘴里“嘶嘶”地呵了两口气,上腹部的伤口还是有点儿疼。她不说话。

  “怎么了……”看到艾潘尼不高兴,他慌了。

  “对不起,是的。我真是……我怎能跟你说这些?该死!”他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我忘记了!(你爱马吕斯)”

  “什么?”艾潘尼回过神儿来,听见糟老头自责地说“对不起,我忘记了。”她一时不太明白。过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她失神是在想柯赛特,不高兴是因为猜出来了柯赛特急着结婚都是为了折磨冉阿让。可是那个笨蛋却以为她是因为马吕斯跟别人结了婚而伤心。

  是啊,原来他还以为我爱马吕斯呢。

  艾潘尼想,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一下,嘴里说:“我也忘记了(我爱马吕斯)”

  “什么?”冉阿让听不懂(他当然听不懂。笨水牛)

  “她要结婚了,你难受吧?”艾潘尼说,很不忍心,又带着点儿醋意的冷淡和讽刺,看着他,眼睛一白,小嘴儿一撇:“不用说,你肯定受不了。”

  “我……我没关系……她总得结婚的……呃……你知道……她总得结婚……”冉阿让重新在石凳上坐下,朝艾潘尼简短地笑了一下,竭力表现若无其事,乃至快乐,然而非常牵强。

  “倒是你……”他看着艾潘尼,不知怎么的,不敢和她的眼睛对视。这里的情感有点儿复杂,让他自己也闹不明白。

  他对她非常心疼——傻丫头,她不惜为之付出生命的那个男人要结婚了,和柯赛特。她一定伤心透了!是的。他心疼她。

  可是呢?他自己又酸溜溜的——这种酸在他心里越来越浓重。他朝她匆匆忙忙地瞥了一眼,他非常紧张,看不到清晰,完整的姑娘。只看到那栗色的飘扬的发丝和一抹红润的唇。

  他感到从自己血液里忽然向外放射出一道战栗。昨晚那热血翻涌的一吻,柔软和幽香沁人心脾,仿佛又重新在他的身体里和精神上冲击和荡漾。他为此感到恼火,痛苦,羞惭无地。他拼命将这些该死的罪恶的悸动按下去。

  他说,声音很低,听上去又伤心又怄气:“你才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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