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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欲说还休梦已阑


  明珂微显尴尬,说道:“娘,太太也是关心大姐,你又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郑姨娘脸上泪痕依稀,半是愤恨半是痛心地忿然对明珂说道:“你懂什么,珠儿这个样子正是随了一些人的心呢,还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打量我不知道你们的盘算吗?”她表面是对明珂说话,其实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她毕竟顾忌着任夫人的身份,虽仗着任毓政的宠爱,毕竟不敢指着任夫人开骂

  任夫人脸色一变,双眉一抖,目光如电直射在郑姨娘脸上,大声道:“你说什么?到底什么意思痛痛快快说个清楚难道你觉得是我派人刺伤了珠儿?”

  琳嘉暗赞:任夫人果然是名门大家出身,言语间威严十足,气势逼人

  郑姨娘被她一吓,声音小了许多,嘟囔道:“我可没这么说”她明白派人行凶的罪名没有真凭实据是不可随意指认的,即使闹到了任毓政那里,她也落不了什么好处,恐怕反倒要被任毓政责备几句但她左思右想,始终是任夫人一家嫌疑最大,否则为何恶人不趁琳嘉追赶他的时候一起刺杀了她,偏偏要对明珠下手?她越想越不平,哭着叫道:“你们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想让你的女儿替了珠儿的名额,也没那么容易”她语句零乱,虽口出恫吓之言,心中实一点把握也没有,一面想一面哭得伤心了

  明珂对她娘的话愕然不解,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亦不好追问,看着任夫人与琳嘉,满脸狐疑之色

  琳嘉寻思任夫人哥哥王展的书信多半已经到了,只是不知他信上说些什么瞧郑姨娘的口风,多半也是道听途说猜想的来,并不能肯定是任夫人指使王展劝说任毓政她看郑姨娘痛惜明珠受伤,母女连心真情流露,此事虽非自己所为,总是因自己而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叹了一口气,走到郑姨娘身边,歉意柔声道:“姨娘,姐姐的伤口总得好生照顾才是,拖延不得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好好调查,还你一个公道”她顿了一下,扫了任夫人一眼,又道:“可是你若无证据而胡乱诬陷,爹爹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眼见任夫人平白担了个教唆伤人的罪名,好生过意不去,打定主意不能令她无端受屈

  郑姨娘收起哭泣,鼻子哼了一声,轻蔑地瞟了她一眼,琳嘉心中暗怒,只听她说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先管好自己,没准哪天出门也有什么人猛然杀出来,刺个二三十刀你可不见得有我珠儿这般好运,保得住性命”

  琳嘉听她话中之意,竟是想要暗中报复,只可惜不知道她其实身负武功她本想反唇相讥给她一点教训,但看在明珠与明珂的面子上,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未搭理她的挑衅

  明珂羞愧得无地自容,扯了扯她娘的袖子,小声说道:“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诅咒三妹大姐刚才遇险,多亏了三妹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郑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气又怒地瞪着明珂,右手食指使劲戳了她一指,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帮外人说话别人好心还是歹意你都看不出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丫头”

  明珂跺脚道:“你不讲理,好好又骂我做什么你去和爹爹说罢,若是爹爹骂你可别又叫我帮你说话我……我照顾大姐去,不管你们了”说罢气冲冲地大步迈进明珠房间,眼里依稀泛着泪光点点

  任夫人狠狠地瞪了郑姨娘一眼,厉声道:“你若敢动琳儿一根毫毛,我们王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不管老爷多宠爱多舍不得,我也非把你撕成碎片不可”她双颊涨红,似要喷出火来,琳嘉在一旁看着胆寒骨凉,心里却暖意融融她从未像这般感受过母亲的关爱与呵护,虽然任夫人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她爱意纵横的护犊之情确是为了她琳嘉心道:若有人想要不利于任夫人,她即使粉身碎骨也必要护她周全,这份慈母之情实在令她无以为报

  郑姨娘只是虚张声势,她自知身份地位低微,任毓政尚且要顾忌依仗着夫人娘家的势力,何况她一个小小妾侍?她当即讷讷无语,讪讪地亦往明珠房中去了

  琳嘉走上前拉着任夫人的手,微笑道:“娘别和她生气,不值得咱们一起去爹爹那里”

  任夫人余怒未消,胸口微微起伏,问道:“她敢那么诅咒你,我……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握着琳嘉的手动情地道:“我的丈夫已被她抢了去,我只有珏儿和你了,又怎么能让她这样猖狂”

  琳嘉双手紧紧握住任夫人戴满戒指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寒凉如冰、微微颤抖,柔声道:“娘别担心,我有娘和哥哥保护,她区区一个小妾怎能伤得了我?”附在她耳边道:“待得他日琳儿入宫承宠,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

  任夫人神色一宽,对她微微一笑,转头忽见明珏在院外踱来踱去,似有事要说她紧一紧琳嘉的手,道:“你哥哥来了,我们出去说话”

  明珏迎上前,使了个眼色,她们各自打发了丫鬟,他方道:“父亲昨日收到舅舅书信,今日明珠恰好出事,似乎父亲略略有些疑心,这可怎么是好?”

  琳嘉心中一阵苦笑,师傅们帮忙之前未于她商量,时机把握不准确反而帮了倒忙她默不作声,只听任夫人傲然道:“那又如何,恰巧而已,我确是没做过,又怕他什么”

  明珏皱眉道:“话虽如此,可是父亲已然疑心,这事情便有些棘手唯今之计还是假装不知舅舅信中内容为是母亲意下如何?”

  任夫人沉吟道:“你所言甚是我信中反复叮咛三弟不可说是我的意思,想必他不会失言你爹爹颇宠爱郑家两个女儿,如果惹得他恼羞成怒可大大不妙”

  琳嘉见状忙顺势说道:“这件事查证起来极为不易,依我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假装不知舅舅信中所言,也就没有了动机,父亲自然也不好再疑心我们”

  明珏待要再言,温兰走来福了一福,传话道:“老爷让夫人、少爷、小姐到正堂议事”

  任毓政忽而满面铁青,忽而尽显狐疑之色,喃喃自语道:“一个醉汉?看起来却又不像是夫人派人做的,又会是谁呢?”抬眼望见任夫人异形三人缓缓步来,换上一副平和严肃之色,在居中梨花木太师椅上坐下

  三人分别见了礼任毓政半闭双眼斜视着琳嘉,琳嘉心念一动,父亲的眼神与大师傅实在相像,一样的冷漠犀利,倒要多加留意才是

  任毓政注视良久,猛然睁大双眼,目光顿时变得炯炯有神,道:“你是否有意入宫?”

  琳嘉全身一颤,装作惊讶莫名的样子,问道:“父亲为何这样说?”

  任毓政瞧在眼里,又继续问道:“你回答便是,不必问这许多”

  任夫人急在心里,正想插话,一抬头看到明珏目光中全无示意,知他意在告诫自己不可自乱阵脚,隐忍不言琳嘉朗声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入宫事关重大,又岂是琳儿敢妄言长短还请父亲做主”

  任毓政微微点头,转头问任夫人道:“那么你又意下如何?”

  任夫人敛容道:“入宫之事关系老爷前途与任府一门兴亡,妇道人家不敢轻言”

  任毓政细细瞧了半晌,从任夫人脸上转到琳嘉脸上,又转到明珏脸上,皆一无所获,心中暗忖:看来或真不是他们指使,我还得再仔细调查方是他脸色稍和,装作漫不经心地对任夫人道:“昨日我收到翔德的书信自从我调来这杭州任上我们倒真是许久不见了”

  任夫人脸现诧异之色,“哦?那他可曾问起我?又怎的只给你写信我们姐弟京城一别,只知他官位节节高升,其他却极少提起”

  任毓政捋须微笑道:“他自然问起你,说他甚是想念但他此次来信乃是另有要事相商,你可知是什么事?”

  任夫人神色不变,悠悠道:“你并不在我房中,他的书信亦并未拿给我看,我又怎知他信中说了些什么”琳嘉偷偷好笑,任夫人将话题转到郑姨娘身上,想必任毓政不好接口,轻轻巧巧便避过了任毓政尖利的话锋,任府正房夫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任毓政干咳了两声掩饰窘态,接道:“翔德听闻明年圣上要我选送女儿进宫,特意来信提醒当今天子极重视嫡庶名分,建议我送琳儿入宫”

  琳嘉“啊”地轻呼了一声,任毓政侧目而视,见她面有惶恐之色,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琳嘉定了定神,道:“女儿理应为父母分忧,只是……只是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兀”,她回想起当时初听视旋说选她入宫的心境情绪,分毫不差地在任毓政面前又演了一遍,只是不知能否顺利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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