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 1

　　雪衣慵懒得走到船头，张开双臂，幸福得闭上双眼，任由晨起之风将自己飘逸的白衣吹起。

　　“进来！”雪衣才享受到片刻的阳光，就被莫邪冷声喊进了船舱。

　　莫邪和雪衣坐的船不大，只有他们两人外加一个船夫，船夫是个年迈的老人，慈眉善目，但是个哑巴。

　　雪衣有些不高兴的踱进了船舱，沉声道：“叫我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坐小船？”

　　莫邪微微一愣，“你以前从来没坐过这种船只吗？”

　　雪衣点点头，莫邪有些好奇于她的身份，“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雪衣啊，难道你忘记了？”雪衣睁大眼睛问道，眼波荡漾，如潋滟着的碧水。

　　莫邪嘲讽得一笑，不想过多的追问，他知道无论再怎么追问，也问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结果。

　　莫邪掀开船舱，发现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碧水环绕，行路齐整，树荫笼罩，行人自乐。

　　“你在看什么？”雪衣好奇的凑过头去，一脸的不解。

　　“风雨之路，青石板铺筑，绿荫深处，留下脚印无数；风雨之路，似流年在倾诉，曾记得一个美人迟暮，遥望远处，如沧海之一粟，亦不知此生之归处！”莫邪对景抒发，随口说了一首打油诗。

　　雪衣开心的拍起手来，极度的崇拜，“不愧是莫大学士家的长公子，好厉害！”眼睛弯成月牙儿，也朝着舱外望去，脑海之中想象着一个坐在绿荫深处、遥望远处的迟暮美人。

　　“该你了！”莫邪直勾勾得盯着雪衣。

　　雪衣原本笑逐颜开的脸瞬间变得愁眉不展，“我不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莫邪蹙眉说道。

　　“好吧，”雪衣无奈应声，再次朝船外望了望，微微想了想，“既然你说了石板路，那我就说说这碧水吧！”莫邪点头，眼睛直直地盯向她。

　　“碧水深处，一曲笙歌打住，黄叶扑簌，纷飞飘落无数；碧水深处，一只桨橹急促，船中人风餐露宿，只为能在君郎心中住！”雪衣说道最后，近乎是直白的表述心意，莫邪受不了她的直接，假装咳嗽，撇过脸去不去理会。

　　“怎么样？”雪衣看到莫邪古怪的神情，歪着头问。

　　“还算工整！”莫邪淡淡眨了一下眼皮，不去看她，假装咳了许久，方从怀中掏出一放丝绢，随手轻轻拂拭了一下唇角。

　　“这手帕还是我转送给你的，要不要谢谢我啊！”雪衣调皮的问道，一脸的得意。

　　“你知道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吗？”莫邪倏地抬眼，剑眉横扫，一股寒气浮起。

　　雪衣笑得更加得意了，“我自然知道，是两只准备去水里啄食小鱼的水鸭子，我还见过的呢！”

　　“你见过？”莫邪玩味的问道，有些受不了她的无知。

　　“恩！”雪衣点点头，“以前宫……以前拱桥下有很多呢！”雪衣差点脱口而出‘以前宫里的后花园有很多呢’。

　　莫邪无奈得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水鸭子，这是一对在嬉水的鸳鸯！”莫邪淡淡的纠正她，对着这方丝绢苦笑。

　　雪衣瞬间愣住了，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如梦初醒，“鸳鸯……”不停的喃喃自语，莫邪淡淡的点头。

　　“原来施若真的喜欢你！”许久，雪衣有一丝心疼的开口。

　　莫邪不再点头，眼神投向船外，“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总之我与她绝无可能！”

　　“为什么？”雪衣好奇得问道，对施若有点心生同情。

　　“施姑娘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家碧玉，并不是一个可以与我并肩之人！”莫邪也直白得回复着雪衣，话一脱口，不禁哑然失笑，才发现自己真的被雪衣感染了，连说话都变得这么直接。

　　“那我可以吗？”雪衣小声问道，低着头，咬紧嘴唇。

　　“也不可以，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莫邪沉声回答，眼神变得犀利。

　　“这不是理由！”雪衣不服气的开口，撅起嘴，眼睛死死盯着莫邪。

　　“这只是理由之一……”莫邪挑眉说道，看到雪衣嘟起的小嘴儿，觉得有点可爱。

　　“还有什么理由，统统报上来吧！”雪衣有点受不了莫邪的婆婆妈妈了。

　　“还有，你太娇气，我可不想成天做一个护花使者，我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独行侠！”莫邪坚定得说道，琥珀色的眼珠瞬间变成幽暗的墨色。

　　“哼！”雪衣现在不只有点儿同情施若，还有点儿同情自己。

　　“好了，现在把烈焰剑还我吧！”莫邪淡声开口，对着一脸生气样的雪衣道。

　　“那把剑有这么重要吗？”雪衣刁蛮的问道，摆明了就是不想还的样子。

　　莫邪郑重得点着头，“很重要，这是二娘家的祖传之物，二娘此次能够将此剑交与我，确实是我莫大的荣幸。烈焰剑自铸成之日起，便是江湖英雄豪杰争相抢夺的宝物，所以，请你还我！”

　　雪衣不以为意的晃着脑袋，“那就当是你二娘送给我的见面礼好了，我会好好收着的！”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莫邪直起身，厉声问道。

　　“我想行走江湖，和你一起！”雪衣直白的告诉他，眼神亦是坚定。

　　“绝不可能！”莫邪一字一顿的告诉她。

　　“那就算了”雪衣突然轻柔的说道，慵懒的坐下，“宝剑我先替你收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吧！”雪衣漫不经心得说道，暗自偷笑自己将宝剑先行藏好，量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太过分了！”莫邪将坐下的雪衣一把拎起，眼中有怒。

　　“你干什么啊，我困了，想休息了！”雪衣嘟哝着嘴道，莫邪才发现雪衣的眼睛之中也布满了血丝。

　　“哼，你昨晚又干什么去了，是去禀报你的主人呢还是又去偷东西了？”莫邪鄙夷的问道，以为她又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才没有！”雪衣对着莫邪怒目而视，“我昨晚除了深夜拜访了你，其它时候一直很安分的在睡觉！”

　　“哦？你睡在哪里？”莫邪越来越好奇，心想这里并无客栈，看她也不像是借宿在平常人家的样子。

　　“睡树上，昨晚风大，没睡好，所以就深夜拜访你喽！”雪衣低声说道，一脸的委屈。

　　莫邪的心猛地一颤，一脸错愕。

　　一个如花似玉的绝世佳丽，竟然一晚上都睡在树上！虽然现在正值和暖的人间四月天，但早晚依旧寒凉，莫邪实在是无法想象，雪衣可以在四面都窜着风的高树之上睡了整整一宿，心莫名的收紧，将一脸委屈状的雪衣拉入自己怀中，低声喃喃，声音饱含深情，“你这个傻丫头。”

　　雪衣鼻子一酸，不禁潸然泪下，“你抱我……”

　　莫邪将雪衣抱的更紧，紧到她再不能开口说话。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金色的阳光射进船舱，将两人包围，在金光之中，两人宛如一幅画，一幅倾国倾城不老的旷世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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