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知

【相知】

        纪言卿面前摆着的是一盅清粥，慕颜不太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厨房说，你这几天最好吃地清淡点儿。”

        “嗯，好。”纪言卿身上四处都酸痛起来，他在椅子上不适地动了动，握着勺子，慢慢地一口一口喝着白粥。

        安静的时光里偶尔响起碗筷相碰的轻响，再一次和他坐在一起吃饭，慕颜竟然有点紧张。

        “你今天出去做了些什么？”慕颜主动开口，想要打破满室的寂静。

        玉珀不知道去了哪儿，门外只有裴瑕守着，纪言卿看向慕颜，眼睛里闪烁着光彩：“我把京都最有名气的几家衣裳铺子都逛了一遍，还去了锦绣斋一趟。”

        “你不是出去买衣服的？”慕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为她操心了，她有点愧疚，又有点开心。

        “也是去买衣服啊。”纪言卿笑靥如兰，“只是顺便也到处看了看罢了。”

        “我和冯将军已经说过了，锦绣斋里现有的衣服和布匹拿到平民居多的安康坊去卖了。之后我们要重新请人设计衣服样式，比华贵锦绣斋的财力是绝对比不过绣罗裳和霓裳居的，但是我们可以推陈出新，设计一些新颖独特的样式，吸引客源。”

        慕颜有些疑问：“衣服不都是那些样子吗，还能怎么新颖？”

        纪言卿卖了个关子，自信地向她承诺：“王爷且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必定让锦绣斋门庭若市。”

        纪言卿信心满满、神采奕然，慕颜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好，那我等着。”

        其实就算到时候没有做到，慕颜也不会在意。

        他愿意为她劳神费力地做这些，她已经很感动了。

        纪言卿望着她眼里清浅如水的笑意，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这种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肯定被期待的感觉，未免太美好了些。

        他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这个将要与他朝夕相伴的女人，于是他把目光落在了慕颜腰上的那把军刀上：“王爷，这把刀就是你以前在战场上杀敌的那把刀吗？”

        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慕颜手里的这把刀与寻常士兵手里的刀有些不一样，青黑色的狭直刀身如庭中之竹、参天之木，甫一亮出便寒光闪闪、亮如雷电，仿佛只需轻轻一挥就能劈山开河，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与慕颜身上刚直不阿的气质十分契合。

        “你说这把刀？”

        慕颜将刀从刀鞘里抽出，纪言卿眼尖地看到，那柄刀上镌刻着层云星辰，一看便非凡品。

        慕颜抚摸着冰冷似雪的刀刃，回想起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有些遥远的往事：“它叫断云裂青刀，是在一次大战中我得到的。”

        “传闻中‘一刀斩层云，两剑裂青空’的那把传世名刀？”纪言卿惊奇地问，“那可是陌族首领时代相传的宝刀。”

        先皇在位时，大慕北边常被奚族袭扰，边境不宁。天佑帝即位后，派出当时战功赫赫的荥阳王和其率领的荥阳军大败奚族，此后不久，奚族便被草原上的另一个民族陌族吞并。陌族势力扩张地极快，十几年时间就成为了北方整个草原的霸主。

        “我好几年前就听闻，幽州守将徐定幽将军率军全歼了陌族前锋，狠狠地挫了陌族的锐气，此后陌族偃旗息鼓，再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大慕抗衡。王爷是否也是在那场大战里得到的这把宝刀？”

        “你竟然还记得。”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慕颜这次回京，没有一人提起过那场大慕死伤惨重的战役。她以为，在这歌舞升平的京都里，已经没有人记得她们这些将士们曾经的功勋和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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