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弟
顾星辞从始至终都知道司宁想要的是什么。
过去，司宁想要复仇，所以他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一遭，帮他手刃仇人，帮他扩大版图，帮他走上今天的地位。
现在，司宁想要自由，想要一份无拘无束，没有任何感情牵扯的自由。可是顾星辞没办法同意他。
如果没有那个似是而非的恐怖梦境，如果没有原地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替身，在顾司宁的恐怖高压下，顾星辞或许会一辈子压抑自己。
又或者，如果那天没有亲到顾司宁的嘴唇，如果不知道接触司宁的感觉会如此美好，顾星辞也可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礼。
可是现在不可能了。尤其是得到司宁虚无缥缈的承诺之后，就算是司宁现在还没有接受他，至少也要在顾星辞眼皮子底下待着。
顾星辞决不允许他离开。
司宁发现他和顾星辞的梁子是真的结下来了，他以为给了方向之后，顾星辞至少会在短时间内放过他，结果还是追了过来。
司宁问向系统，“是不是只要顾星辞的进度值拉到100，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系统拖出顾星辞目前的进度条，67，这是司宁上辈子离开小世界时的进度值，目标保持不变。
“应，应该吧。”系统不确定的说。
不怪系统不确定，联盟经常变更他们的要求，系统早有耳闻。因此它也不确定司宁完成了之后，是不是就能直接离开小世界。
“不是也没关系，”司宁看着停留在半空中的飞机，眼睛眯成一条缝，阴郁的气息几乎将他淹没，“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顾星辞完成进度条，无论联盟什么要求。”
系统一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司宁：“你在干嘛？”
“吃瓜，”系统兴奋的说，“快，你们打一架，我也想知道位面之子和穿越之子，究竟谁更厉害。”
船上的人全是顾司宁的嫡系，甚至可以说是司宁是死士，只要司宁一声令下，别说来的人是顾司宁一手带大的弟弟兼配偶，就是顾司宁亲爹从坟头里爬出来，也照轰不误。
十多名保镖手持枪-支对准了飞机，顾星辞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顾司宁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风轻云淡的走下飞机。
司宁抬眼冷淡道：“再往前一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星辞脚步微滞，嘲讽一笑，“你两天前还给了我一颗子弹，不必急着再给我几颗。”
他就在这样满船的戒备中，孤身一人走了下来，走到司宁面前。
两天不见，顾星辞的气质柔和了很多，像是饮血的刀被装在了刀鞘里，外表看似乎无污染无公害。
但司宁依旧不敢大意，顾星辞是他养的，他比谁都清楚刀鞘撕开后里面的锋芒。
司宁谨慎的开口：“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不会反悔，你也没必要对我步步紧逼。”
顾星辞蹲下身来，扶着司宁的手，从语气到动作无一不温和，“听说你这几天在治腿，我可以帮你。”
司宁确实想把腿治好，但是咨询的医生说受伤的时间太长，早已经错过了治疗期，现在就算司宁想站也站不起来。
顾司宁天性多疑，听到这话，皱眉问：“电话我是自己对外打的，没和任何人说，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顾星辞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说：“我可以让你完完全全的站起来，你愿意暂时留在我身边吗？”
“不愿意。”司宁想也没想的拒绝，治腿不过是闲来无事想到的，治不治得好都不是大事，他其实并不在意。
但顾星辞在意，他在听到司宁的回答后，脸上的温和挂不住，几乎是瞬间冷了脸色。
“就这么想躲开我？”
司宁眼眸低垂，忽然计上心头，“岂止想躲开你，你靠着我的身份有了如今的地位，在顾家人人都对你言听计从，可有谁想过我才是顾家的长子嫡孙！”
顾星辞脸色一僵，“不是，我从没”
“你想狡辩什么，事实摆在眼前。”司宁打断顾星辞想要辩解的话，“现在你还和我领证，距离你执掌顾家大权可又近了一步。”
“我从来没想过抢你的位置！”顾星辞拽紧了司宁的手，正急于辩解，忽然间目光转为狐疑，像是第一天认识顾司宁，眼神探究。
瞬间读懂这眼神意思的司宁：“”好，又开始被怀疑是不是替身了。
以前的司宁知道自己离开的进度，所以早早的把顾星辞推在前面，家族议事、对外商讨，都是直接让顾星辞出面。久而久之，无论是顾家还是其他人，都把顾星辞当成一把手。
可以说，顾星辞能有现在的声望，完全是司宁一手推出去的。这一点，顾星辞不是不知道。
不过以前的顾星辞只当司宁是残废了，不愿意见人，有什么腥风血雨他愿意在外面帮司宁挡着，所以橄榄枝也接的很快。
要不是顾司宁说这个话，顾星辞还从未想过这一层问题。
司宁气得心梗，顾星辞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偏偏他还是世界之主，不能逼狠了，真是叫人无计可施。
司宁再次发现这个弟弟的不好糊弄，于是换了战术，“不管你有没有想过，事实摆在眼前。你走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一般。
“你什么意思？”
司宁从顾星辞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内心短短的揣测了一下，脑袋后仰着轻声道：“顾家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走吧。”
“你前两天还答应过会给我机会的。”
“等你以后建立起自己的家族，我说的话依然作数。”
高深莫测的说完这句话，司宁对系统道：“这才叫装b，学着点，等顾星辞赤手空拳打造出能与顾家匹敌的势力，最快也要□□年，这意味着我至少有□□年的自由，到时候我没准都不在了。你主人是不是英明神武？”
系统：“”该说什么吗？不知道。
顾星辞死死盯着司宁的脸，试图从他这些话里辨别出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可是失败了。
“你既然担心我会架空你的权力，那我就退出所有董事议席，辞去总裁身份，这样你可以安心了。”
司宁懒得理会，继续闭眼假寐，直到系统实时播报。
“气运之子进度条下降1，现在进度66。”
司宁一惊，赫然睁开眼，只见顾星辞正在拨弄手机。
“你在做什么？”他一把抢过手机，只见辞职邮件已经发了出去，同时系统在脑海中继续播报，“气运之子进度条下降1，现在进度65。”
司宁气得手都在抖，顾星辞的进度条是他呕了多少心血才做出来的，他看顾星辞就像看着一件完美的作品一样。
那些年司宁为了顾星辞宵衣旰食，毫不夸张的说，司宁差不多是把顾星辞当儿子在养。现在联盟对司宁没有任何限制和要求，即便如此，司宁也只是刻意和顾星辞保持距离，不曾在感情上伤他半分。
因为司宁自始至终都知道，越矩之后是泥足深陷。在过去崩掉的几个小世界里，全都是如此。
顾星辞在司宁心底，到底和其他男主不一样，因为顾星辞是他豁了命一手带大的。
结果现在这个作品在自毁。
司宁气得打起了哆嗦：“你自己创的公司不用辞职，顾家撤资就行，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你投资你。”
“不用，”顾星辞冷淡的说，“我这条命也是顾家给的，等我把职务全辞了，我就给你当条狗，你想杀就杀，不用费尽心思的防着我。”
司宁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枯瘦的手背比手掌更来得尖锐疼痛，这是司宁第一次打他。被扇巴掌的顾星辞一瞬间懵住了，直到嘴角沁出了血，这才回神。
风度却不减，只是笑道，“这就急了？”
司宁算是彻底被顾星辞打败了。
他几乎颓丧的说：“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顾星辞看着司宁的眼神近乎癫狂，“你要怎样才能接受我？”
司宁打心底翻了个白眼，他这么逃真的是为了他好，之前有一世有个人也这么深爱他，可是碍于人设和剧情最后不欢而散。
那一世的司宁是纯渣男，这一世的顾司宁没有爱情。
司宁沉吟片刻，伸出指头说：“第一，不准软禁我，不准干涉我人身自由。”
顾星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里骤然迸发出光亮，他抓住司宁垂在膝盖上的手，“没问题。”
司宁噎住了，顾星辞这么爽快的答应，感觉更像是先把人哄着，至于以后发生什么再说——司宁就不信要是有一天他和哪个帅哥美女看对眼了，顾星辞控制得住。
“第二，不要对我抱太大期望，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
顾星辞怔住，随即艰难允诺，“可以。”
又连忙补充道：“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准喜欢其他人，也不准和别人亲密接触，无论男女。”
“没问题。”司宁内心叹口气，心说他就是来做任务的，连世界之子都看不上，别人真没什么可能。
如此这番敞开了心胸平心静气的谈话，对以前的顾司宁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毕竟，顾司宁是个易燃易爆炸的火药罐，一句不和就可能拔刀相见，只能是庆幸现在归来的司宁脾气好多了。
而照原设定，顾星辞的控制欲早已登峰造极，眼下追过来不让司宁掉一层皮决不罢休。
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走下来后，一没发火，二没追究那天晚上的事，完全好好说话，这让司宁惊疑不定中，也生出许多安稳来。
毕竟毁天灭地，两人都讨不了好，只有一方先妥协，另一方适当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顾司宁心情甚好，大方的邀请顾星辞一起晒日光浴，结果没到两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
系统自动发出警报音，瞬间惊扰了半醒半睡的司宁。可是司宁一双眼皮就跟粘了胶水似的，根本睁不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骂道：顾星辞你个王-八蛋
还没等他骂完，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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