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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论让叔的自制力 二


  她的声音迷糊,微弱,轻得几乎听不到,可是却这样难以言喻,又像骄横地要挟,又像卑微的乞求。

  “别走……“

  ”别走……”

  他的身体僵在那里,姑娘的手虚弱地握着他衬衫的一角,她一丝力量也没有,然而正是她的柔弱迫使他回过头。

  瞧吧,她是铁打的艾潘尼啊,她是天桥底下无所不能的小王子啊。她从来都倔强,快乐,俏皮,坚硬,甚至蛮横凶恶,傲慢无礼,从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可是,现在,她发了烧,头晕目眩,像是飘着,像是酩酊大醉,她流了泪,一颗洁白而鲜红的心,在这温柔,静窃的黑夜里,在心爱的男人跟前,一览无余。

  她睁开眼睛,看见他站在那儿,她感到胸口发烫,浑身都烫,感到眼睛里在着火,浑身上下,全世界都着了火。她燥热地将被子蹬开,急促地喘着气,朝他伸出手,又说:“你……别走……”

  “艾潘尼。”他俯身到她床头,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儿,另一只手疼惜地抚摸着她的额角,像哄孩子似的,温柔地说:“乖,艾潘尼,我去给你找医生。你发了烧,你需要医生。”

  “不。”姑娘看着男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他下巴上浅浅的胡须印儿,笑着,手又无力地垂下去。她喘了口气,虚弱极了,努力不让眼睛闭上,她说:“你就是我的医生。”她说:“你是我的药。”

  “傻瓜,你烧糊涂了。”男人说,嘴角现出一个苦涩又不安的笑。记得在革命的前夜,在小酒馆儿里,他请她吃饭时,她喝醉了,一大杯苦艾酒灌进去,她就眉眼弯弯地望着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对他说那些表白的傻话——但是他以为那是对马吕斯说的,他只是个清清白白的旁听者罢了。

  ——可是,他问自己,冉阿让,你这个傻瓜和混蛋,你真的不知道真相么?不,他知道的,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他全明白——他只是不敢想,不敢承认。他一心虚的时候就把马吕斯拿出来欺骗,敷衍艾潘尼,也欺骗,敷衍自己。

  他也恨自己的懦弱和自欺欺人,可是除了装作无知,除了克制(自己的爱)和歪曲(她的爱),他还有别的法子么?他还能怎么办呢?她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可以做错事,可以糊涂,可以无所顾忌。他怎么能呢?

  他努力地想把她推开,她这样轻,这样虚弱,像一朵云,像一片羽毛。可是她又这样沉重,这样庞大,是一座大山,是整个轰然倾覆下来的天空,是他全部的幸福,战栗的爱情和美好的贪心。他告诫自己,逼迫自己,强制自己,离开,离开,离开。他一向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能克制,什么苦难都能趟过来,他唯独趟不过来这场爱——离开她是这样艰巨!

  何况她更加紧紧不放,咄咄逼人。他可以斩钉截铁地推开柯赛特,却怎么也推不开她。天哪,她是一剂剧毒,是一支险恶的玫瑰。她扑在他的怀里,将毫无防备,手足无措的男人扑倒。她搂住他的脖子,热腾腾的脸蛋儿贴在他粗糙,冰冷的脸上。她的眼睛闭着,艰难地呼着气,她湿漉漉的栗色的长发扑散下来,那沾着香水味儿的潮润的发丝痒痒地搔在他脸上。

  他一动不动,瞪大眼睛,僵硬地躺在那里,双手握住姑娘弱小的肩头,他完全傻掉了。他像一块木头。他的脑子里有断断续续的清醒,他想,幸好她发了烧,没瞧见我这样狼狈。他的脸开始火辣辣的。

  有一种在他五十年的生命里他从未去企及的幸福,现在,上帝就把这幸福放在他眼前。可是,他不会享用——真的不会。上帝作证,他几乎没怎么想过女人,他年轻时或许有过那种热情和冲动,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变成一块铁石。

  看吧。他的主教先生现在把这世上最纯净,美好,坚强而惹人心疼的少女,连着她洁白,坚韧的灵魂和含苞欲放,娇媚无暇的肉。体一起,扎上了漂亮的蝴蝶结,送在他手里,做他的礼物,做他的奖励。

  “傻瓜……”姑娘说,眼睛睁不开,纤细的小手儿在他脸上胡乱地划来划去,嘴里乱七八糟地念叨着:“难看的眼睛……难看的鼻子……讨厌的胡子……”

  她笑,又掉泪,支持不住似的,一颗脑瓜儿“咚”地跌在他脖颈上,嘴唇紧挨着他的脖子和下颌,嘴里说着:“我爱你啊,傻瓜……我爱你啊……傻瓜……”

  温凉的泪珠儿沾湿了他的下巴,她的气息热热的呼在他的脖子里。

  即使是铁石,也会战栗,也会融化。有时候他想,他不需要女人,他从未产生过这种需要(不论心理的还是生理的。)他想,大概他的身体在十九年的苦役生涯中熬坏了。大概因为他太虔诚了,完全超脱和禁欲。大概,他也老了。也许到了他这年纪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男人,他自己就是男人。可是他真的了解男人这种动物么?他一向糊涂,什么都糊涂。

  世上绝对多数的男人的本性是这样的——肉,

  体高度地先于精神,情感是浅薄模糊的,欲,望却盲目而汹涌。

  而冉阿让恰恰是截然相对的那一种,他迟钝,笨拙然而纯洁,内敛,深挚。他生来就是精神凌驾着肉,体。他用眼睛看人看到的都是一颗一颗抽象的灵魂,要对方贴在他眼睛上他大概才会恍然大悟——哦,原来他(她)是这样的模样……

  所以,如果他的精神不先去爱到疼痛,战栗,崩塌。他的肉体就永远是沉寂,一潭死水。当然,反过来,一旦他终于被激发,那么沉积了大半生的爱和热情就会一并喷薄。(不知道这样的让叔会否把小e吓坏呢。)

  现在,当那浑身发烫的少女扑在他身上,他环抱着她柔软,娇美的身躯。沦陷在她摄人心魄的情话儿和使人沉溺的浓郁,诱人的体香里。他感到一种可怕的前所未有的冲动攫住了他,他的心胸里热血翻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感到一种近乎愤怒的撕裂似的痛楚在他死寂了太久太久的体内爆炸。

  哦,原来他的身体从没有出任何问题,他也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纯粹和虔诚。他只是从没这样动心,他从没这样深爱。

  他喘着气,双手忽然像鹰爪那样狠狠地抓住少女的肩膀,捏得她很疼。他这样死死盯着她,一双眼忽然变得吓人,他猛的翻起来,一把将少女按在自己身下。

  因为他生命中那些光明的照耀——亲人;沙威;主教先生;艾潘尼……他一再地克制,修炼自己,使他禁欲,牺牲,行善,几乎超脱凡尘,沾染着神的光辉。可是。他的骨子里总有一种野性,他的愤怒和爱,都难逃这本质上野性的激狂。他这样简直凶恶地钳住那心爱的姑娘,像一头狼扑在她身上。你如果爱到深处就会有这种经验——就像他对她,温柔的疼爱夹杂着无缘无故却深邃透骨的恨和狂怒。

  他这样盯着她,刀子似的目光简直要把她刺穿,简直要把她撕碎。爱情会把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她看着他,晕晕沉沉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高烧变得迷糊,又想睁开又睁不开,那湿漉漉的睫毛颤动着,麦麸色的眼皮儿一会儿张开,含情脉脉地看他,一会儿又沉沉地合上。

  她的小脸儿红得厉害,双唇嘟着,透着淡淡的粉色。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感受到体内那激怒的野性破碎,喷发的声音。他猛的吻住姑娘的唇,那一抹柔软,甜香,温凉,混着少女急促的气息,全融进了他的身体和灵魂里。从嘴唇,到口腔,一道又喜悦又疼痛的战栗传遍了他的全身。

  怎么也不够,怎么也不够,怎么也不够。

  他想把她蛮横地全塞进胸膛里,想把她整个儿的揉碎。他离开了她的唇,向后撤开身子。他大口地喘着气,他打开了自己的贪心,引燃了那埋藏了几十年的激情。可是,他还是不能。他不知拿她怎么办。他不知拿她怎么办。

  他想,她把他“激怒”了,可是他宁肯去找一个妓,女去解决问题,也不要再这样凶恶地染指她。

  可是,姑娘抓着他的手指(只能抓住手指,他的手太大。)迷迷糊糊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领口。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气息却越发地激烈,她说:“我从十岁时——爱上你——”

  她说,捏着他的指头,让他的指头胡乱地触碰到她洁白的脖子和一点儿□□的胸口:“我现在……我长大了……”她的眼睛完全闭上:“拿走我吧。”她说:“拿走我吧。”

  他的手这样被她抓着,放在她的领口,在那昏沉,暧昧的烛光下,穿着男人宽大衬衫的少女躺在那儿,胸膛因喘息而诱人地起伏。从两枚扣子之间的缝隙里,那因为高烧和害羞变成玫瑰色的一对乳鸽儿若隐若现。

  这是危险的,他明显得感受到了诱惑。他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并且,那种狂暴和愤怒的热烈的欲,望在他身体里更加强烈,难以克制了。时间被拉得这样漫长,漫长,有许多个瞬间,这个男人想要解开那小小的扣子,不,他的身体里着着烈火,他想要一把撕开那洁白的衬衫。

  但是,他的手从她的手中挣出,他说:“我去找医生。”他说:“你还发着烧。”

  他从床上站起来,抛开了她。她伸出的手掉下去。她没有力气。她昏沉沉的,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她拉着他的手,摇晃,摇晃,嘴里说:“傻瓜,傻瓜……”

  然后她的手垂下去。

  她睡着了。

  男人站在心爱姑娘的床边,湿凉的空气从敞开的窗口吹拂进来,他渐渐平静下去。他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长长地舒气。

  他并没像他说的那样去为她找一个医生。久病成医,他有丰富的照料病人和孩子的经验。他简直是冉阿让嬷嬷。

  他洗了毛巾敷在她额头,用棉球儿沾酒精擦拭了她的太阳穴和背心。这样一直守在床边,给她换毛巾。监视她的体温。到了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姑娘退烧了,躺在那里,睡得香甜。

  他伏在她脚边,疲惫极了,听见她嘴里甜美地说着梦话:“我爱你……傻瓜……我爱你……傻瓜……”

  他知道,她是那样的自尊和执拗。只有在发了高烧,做梦或者大醉,她才会把这些肺腑的爱说出来。这也好,明天一早,她醒过来就会全忘记。这也好,他可以继续和她一起装糊涂。这也好。他不敢捅破这层纸,捅破了,他还怎么能再留她在身边?

  他轻轻地握住她瘦磷磷的小小的脚踝。脸贴在她温凉,柔滑的小腿上。他想,傻姑娘,傻姑娘,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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