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库 > 悲惨世界甜宠版 > 第109章 英雄血 十三 ——糟老头救死扶伤小分队

第109章 英雄血 十三 ——糟老头救死扶伤小分队


  “是的,我是一个短视鬼。我眼睛不好。我看不到未来。”国民自卫队的军官站在掩体上,低着头,他对街垒上的青年喊话,沉重,哆嗦:“可是,未来是别人的,你们自己呢?”他抬起头,双眼发红,发出一种又坚毅又柔软的——军人的同情:“你们自己的生命呢?你们这样年轻,也有爱人,孩子,和母亲!或者,有的,自己就是孩子。”他想到被击毙的伽弗洛什,嘴唇发青,哆嗦了一下:“干嘛用你们鲜活的生命去给两百年后的人奠基?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他喉结颤动,双手握紧了刺刀,举起来,双目逼视着街垒上的战士,含。着凛然的威严和隐隐的规劝:“你们是否愿意投降?”

  安灼拉笑着,看着库费拉克怀中,那孩子的尸体。他走上掩体的高处,环视了一遍每一个青年的脸,嘴里说:“瞧,我没有剥夺你们生命的权利。那个军官说的很对。你们,谁都可以,现在,从这里离开。怎么样?”

  “说什么呢?安灼拉?亏我们还叫你一声‘boss’.”博须哀拖着他那伤腿,腿上的白绷带早已变成一条黑黢黢的脏绳子,勒进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里。他嘻嘻地笑着,站起来,捡起伽弗洛什从外面扔回来的步。枪,从篮子里拿出子弹,干净利落地上膛,嘴里说:“如果我有头发,我一定吹一下我的柔顺的长刘海儿,哈,我一辈子没这么帅过!”

  若里说,带着浓重的鼻音:“what?”他也拿起枪,在博须哀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含情脉脉地看着秃顶的鹰:“你帅极了,我要是女人,准叫你迷住了。”

  马吕斯坐在那儿,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双手伸出去,哆哆嗦嗦地为伽弗洛什合上了眼睛,他声音发颤,像是胸膛里凝着沉痛的一声呜咽:“柯赛特是爱人,可是伽弗洛什,你也是。我呀,我不肯离开我的爱人。”他握住伽弗洛什那脏兮兮的小手儿,深情地吻下。

  冉阿让走过来,把伽弗洛什的尸体抱走,把孩子放在他姐姐的身边。他在停尸房里站了一会儿,那里只有死寂,沙威坐在那儿,垂着头,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冉阿让知道,就像许多年前,在那鼠疫肆虐,成为死城的海滨蒙特伊,沥沥小雨的寒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抱着芳汀的身子慢慢走着的沙威。他再一次在崩塌。他知道。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咱们两个糟老头子。还有两个青年(指马吕斯和公白飞),我呀,一个人可弄(jiu)不了两个。”

  “我答应你了?”沙威抬起头,看着冉阿让,失魂落魄,嘴边有一个虚弱的,濒死般的嘲笑。

  “当然。你答应了。”想到那时沙威骂骂咧咧,气急败坏的“想都不要想。混蛋。”(详见98章末尾)——那不就是答应么?那就是最郑重的允诺。他知道的。

  他走上街垒。

  决战已经打响。

  炮火重新腾起,国民军很快穿过路障,几乎没有废上什么力量就攻上了革命军的街垒。一排一排的大炮和士兵稳步进发。

  “天哪,咱们的政府倒是瞧得起咱们!”博须哀嬉笑怒骂,打完了最后的子弹,就抄起刺刀和敌人拼杀。他颤巍巍地站着,脸上始终挂着自豪的笑容,终于被一个保安警察的霰弹射中胸口,倒在街垒上。

  他睁着的双眼透过柯林斯酒馆儿敞开的大门,正看到放在那儿的艾潘尼的尸体。他的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片段——在桥洞下面,艾潘尼的“家”旁边,那个安灼拉让他给艾潘尼送钥匙的晚上,他扶着那个“瘸姑娘”,跟她说话,嘻嘻哈哈的,互相嘲讽,打趣。他想,那个晚上多好啊,他想,在雨后的星光下,那丫头多美啊,她的眼睛多么漂亮,她的栗色的发丝发出迷人的幽香,她那稚气的羞涩和愤怒的深情,多么动人啊——可惜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么?

  他闭上了眼睛,含。着那从未表达的初萌的爱情。

  若里看到博须哀倒下了,他想要去扶起他,但是他自己也中了一子弹,他趴在一块横木上,拼命想要站起来,但是热血从腹部汩。汩地涌。出,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他的双手捂住肚子,最后一个渴望是很想,用一个现成的濒死的自己研究一下负伤的人的大量失血是否会对人体的血液循环造成混乱什么的。他皱着眉,十分认真,但是,敌人又把一枪打在他胸前。他躺下去,望着天。

  马吕斯被逼退到街垒下,他,弗伊和安灼拉三个人背靠着背,手里拿着刺刀和围住他们的敌人拼杀。三个人彼此靠在一起,艰难地喘一阵气,含。着视死如归的慷慨笑意仰头互相看一看,还倒出空儿开,气喘吁吁地说几句话,聊天儿似的——

  “我呀,我是穷人的儿子,我爹……饿死的,我上这儿来呀,我……我要推翻剥削!”弗伊说,喘着气,浑身是血,目光灼灼,英气逼人。

  “我呀,我是军人的儿子,我爹……差点儿战死。我上这儿来,我……我要铲除,法兰西的愚昧!”马吕斯说,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傲然的幸福。

  “你呢?安灼拉?”弗伊正退到和安灼拉肩并肩的位置:“你不是贵族的独生子……”

  “是啊,”马吕斯说:“继承土地和几十万法郎的……年金……你来……干嘛呢?”马吕斯说着,拼尽全力用刺刀杀死一个士兵。

  “我么?”安灼拉面色冷淡而庄严,他的脸色有一个苦涩而坚定的笑容,他那已经没有子弹的步.枪成为最后的武器,他用它掀翻一个敌人,他低声说:“我呀,我来推翻我父亲。”他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鲜血,笑着说:“我来铲除……铲除我自己。”

  “所以你是我们的boss.”马吕斯说。

  这时候,弗伊也倒下了。国民自卫军失去了耐心。一声轰鸣,街垒连受猛烈的炮击,最后坚守的几个战士轰然倒下。公白飞被逼退到柯林斯酒馆儿地窖旁的后门,在包扎伤员的时候一个保安警察趁他不妨对他背上刺了一刀,他再要刺第二刀的时候,一条大手将他拎起来,推倒。他惊恐地张大眼睛看着那打倒他的人,嘴里咕噜着:“警长先生……”

  沙威将负伤的公白飞扛在肩上,把两样东西扔到那个目瞪口呆的保安警察身上,对他低沉地说:“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放着所有处理完毕的案卷,刑侦笔记上记着我对几个还没归案的要犯的追查进程,非常重要。另外,替我转告吉斯凯先生(巴黎警署署长),今天我做的一切,我会亲自给他一个交代。”

  说着他扛着公白飞走了。

  那个保安警察傻楞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他看到,沙威扔在他身上的是一把抽屉的钥匙,还有他自己的警探身份铭牌。

  马吕斯那边,还在抵抗,他浑身不住地抖动,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他所有的力量都耗尽了。他感到头晕目眩,胡乱地拼命地挥着刺刀打斗,劈杀,身子开始摇晃,耳朵和脑袋里嗡嗡响。柯赛特的美丽身影不断在他眼前浮现,他痴迷地笑着,又恍然看到了天堂的金光似的。在他身边,还有两三个战友,与他并肩作战,他看不清那都是谁,只迷迷糊糊地知道还有人帮着自己,心里感到一点儿共同赴死的安慰。

  有好几次,明晃晃的刺刀眼看要挨上他的时候,都被一条枪有力地挡住了。有一个坚强高大的男人的身影总在他前面晃动,一只大手扶住他的身体,使他不至于倒下。他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喉咙里发热,浑身滚烫,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接着,他看到一条银白尖锐的刀锋朝自己的胸口凶狠地逼来,他想,我要死了。但是,他感到自己被人一把扯开,听到尖刀穿破皮肉的声音,然后就是泼泼洒洒的红,热乎乎的鲜血的味道,他跌倒了。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他又看到红,红,红色在他眼前闪烁,模糊。那是冉阿让被刺刀割破的手臂将他的身体扛在自己的肩上。

  马吕斯闭上眼睛,不知为什么,伏在这个男人的肩头,让他感到安然,乃至十分舒适。他很奇怪地想到一个场景,黄昏的小花园里,一位残疾的老人在夕阳的微光中侍弄那些花草。那是马吕斯想象中的父亲。这个背着自己逃离街垒的人,让他想到父亲。

  冉阿让背着马吕斯,穿过酒馆儿后面的小院。前方的街垒上,还有枪弹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国民自卫军已经完全将麻厂街攻占了,该往哪里去呢?冉阿让站在那儿,恍惚感到自己回到了八年前那个被沙威追捕,带着小柯赛特从戈尔博老屋逃亡的夜晚。

  他有点儿戏谑地想,好嘛,八年前,我背着柯赛特,八年后,我背着她的爱人。看吧。我放着我的姑娘(艾潘尼)不管,我却要去拯救别人。可是,他想,这也没什么不对的,让快乐的人活下去,他自己再去和心爱的姑娘相会,做她再也跑不掉的“糟老头儿”。

  在一片嘈杂中,他听到水滴坠落的声音。他灵光闪现,双眼注视着墙壁上那圆形的小铁门,那是下水道的入口。

  他正要去开那铁门,沙威背着公白飞走过来,看着冉阿让,压低声音埋怨:“妈的,601,快想办法!没路了!”

  冉阿让把马吕斯放在地上,用尽力气,把那小铁门打开了。笑着,重新背起马吕斯,看着沙威,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哦!”沙威气急败坏,几乎跺脚:“想都不要想!混蛋!想都不要想!”

  冉阿让笑着,他觉得特别开怀,他终于报复了这位一辈子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警长先生。想想吧,让警长先生趟下水道。

  哦……

  一分钟后,

  下水道的铁门重新被冉阿让在里面轻轻关好的时候,一个保安警察恰巧经过,搜寻逃脱的起义者。

  他进过小铁门时,依稀听到一个男人竭力压抑的惨叫:“哦……哦!!!哦……这是什么东西!哦!!哦!”

  “冉阿让你这个混蛋!”

  “让我死吧!”

  “瞧你外甥!沉得!”

  “妈的!”

  “哦!”

  “我真是倒了霉……”

  ……

  保安警察握着手里的钥匙和铭牌叹了口气,心想,随他去吧,叫人琢磨不透的警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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