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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警长先生不会温柔


  沙威回到蒙特伊城,已经是深夜。听说自己追捕多年的苦役犯如今再一次暴力越狱,这位一丝不苟的冷面警探却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好吧,我不是个称职的警探,从来就不是。好吧,24601,就算出自私心,我也不愿意你就这么被人家给绞死。不论如何,虽然你欠了我一支烟,一条白衬衫(当然有典故在,不是字面的意思),以及更多别的东西,不过,我也会心虚,因为我现在也欠了你。

  沙威驱马回到自己在蒙特伊租住的那间阁楼。现在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租户,因为染上鼠疫的芳汀曾被他带到这里,那些别的住户全都吓得搬出去了。

  沙威把马拴在院子里,二楼他的房间点着一豆橘红的灯火,温馨动人。沙威站在院子里,在冷风中仰视着那扇小窗,他想,对了,我曾经和那个混蛋说好了,如果芳汀活过来,我就会笑,那么,现在,,我确实欠你一个微笑了。不过,欠着吧。

  他把钥匙取出来,放在手里晃了两下,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他慢慢地登上楼梯,心也跟着跳动地更快了,他感到有一种让他自己把持不住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好吧,他承认,(自从芳汀在他怀里死去以后,他变得不那么坚硬和执拗。)是的,他承认,那是爱情。当这个一生铁面无私,尖锐刻薄如刀锋般的冷面警探终于也走了柔软的粉红色的情感,他开始,愿意,是的,打开心扉愿意去幸福。

  他推开房间的门,没有锁。他很缓慢地推开它,仿佛这扇门之后就是天堂,他于是不敢有丝毫地造次。

  门开了,

  芳汀躺在他的床上,她望着他,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里需要解释,向前回顾。芳汀死了,确实,神甫先生和蒙特伊市的大夫们很确定地对沙威说这个女人早已失去了呼吸,心跳,脉搏。但是,马德兰和沙威偏偏像个傻瓜那样喂了这个死去的女人吃下了一片儿淡绿色的,来自一个吉普赛算命老太太的药片儿。药片儿吃下去两天以后,芳汀仍是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她的身体仿佛已经开始发出尸体的怪味儿,去他妈的吉普赛骗子!去他妈的该死的药片儿!沙威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把马德兰找来,给了他与芳汀告别的机会,然后,他要像处理一切鼠疫患者那样把芳汀的尸体烧掉,马德兰不愿意见到最后一幕,落荒而逃,(那个混蛋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是落荒而逃),接着,沙威抱着芳汀的尸体从楼上下来,他要走到火堆旁,就在那时,他却看到,芳汀胸口上的黑斑消失了。(详见第39章)

  沙威简直傻了。他没有声张。但是他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把芳汀重新放回床上,到了那天的下午,芳汀还没有什么变化。第二天清晨,芳汀的脸上竟然出现活人的淡淡红晕,她的手开始有一点温度。这时候,沙威收到了来自巴黎总警署署长夏布耶的信,得知了有人顶替冉阿让认罪的事,沙威认定那是马德兰干的好事,怒气冲冲去市政厅找他,被格莱尔神甫劝和以后,他重新回到家里。(有了芳汀以后,虽然只是个半死不活的芳汀,那房子也终于被他当做家了。)这时候,芳汀仿佛有了呼吸。

  她就像一个昏睡的人,一动不动,但是身体渐渐复苏起来。

  沙威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激动。他在那简陋的阁楼里乱走,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使他整个人热血喷张的振奋和喜悦,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他的手一直哆嗦,他面部的肌肉都因笑容而僵硬,他呼呼喘气,哈哈傻乐,不断的胡言乱语,像个疯子。

  他跪下去,拼命吻着芳汀的手,她的手,是温的,对,是温的,为了防止那对热度的感应是自己的错觉,他又去触碰一切别的东西,门窗,桌子,地板,对,它们是冷的,而她的手是温的,他甚至打开窗子,蛮横地捉住一只小鸟儿,小鸟儿买在他满是热汗的哆哆嗦嗦的掌心里跳跃,他努力感受着这只小鸟儿,对,她的手和这只小鸟儿是一样的温度。

  她活过来了,她活过来了,就算她一直不醒来也没什么关系,她活过来了。只要她躺在这里,他就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就会每天焦急地,期待地赶回这简陋的,充满鼠疫病菌和幸福的阁楼里,在她的身边,跪着,吻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对她说话。那些,她醒来时,他从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他不愿意离开她,他守在她身边渐渐睡着。一阵摇晃和紧急的呼唤惊醒了他,赫尔多来了。

  “警长先生,咱们得赶去阿拉斯的法庭作证。”

  沙威关好门,离开了芳汀和阁楼,骑上马赶去阿拉斯,那一路上,不论赫尔多如何试探性的催促,沙威始终让他的马走得很慢,他陷入沉思。芳汀的复生使他对马德兰的态度变得更加复杂,这里有一些歉疚,显然他知道,那个混蛋也是爱着芳汀的,他却一直没有将芳汀在好转的事情告诉他,而且,他并不准备告诉他。(这里含着警长先生在一段三角恋中没有自信的私心。)

  “得了吧,到了地方再说。”沙威最后只好这样告诉自己。

  他自然迟到了。

  等他和赫尔多到了阿拉斯的法庭,证人作证的环节已经结束。他轻轻推开门,进入法庭时,正见到马德兰冲上前,含着拯救无辜的急迫甚至“你们认错了人!我才是罪犯”的愤怒大呼:“我才是冉阿让!我才是24601!”

  这时候,沙威注视着马德兰,不,冉阿让,不,那个,那个fool,他心软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现在,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也得知了冉阿让那个家伙终于没有坐以待毙,又一次逃脱了。他姑且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他的阁楼和家,怀着一点期待和紧张打开门,芳汀仍旧躺在那里,她看上去很虚弱,面色很白,但是,她醒了,她朝他笑了一下,她的神情温柔而天真,简直像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或者,确切的说,她是沉睡了一百年,终于被王子打动,悠悠醒来的睡美人。

  沙威感到心脏要跳出胸膛了。

  但是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狂喜,他朝芳汀回了一个短促的看上去只是礼节性的笑容,冷淡地说:“你醒了。”

  “警长先生。”芳汀笑着,她的手有些吃力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以为我死了。”她笑了一下,苍白瘦弱的脸庞显出使人心疼的美丽。

  “是么?”沙威没有看芳汀,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侧对着芳汀,淡淡地说:“死是什么感觉呢?”

  “像是回家。”芳汀的眼睛看着房顶上那肮脏弊旧的版画,像是沉浸在某种模糊的回忆:“我仿佛看见了小的时候,我一向记不清楚小时候的事,连我亲生母亲的样子也忘记了,不过,在我做的这个长长的梦里,我总看见母亲,还看见……”芳汀微微蹙着眉头,记忆似乎变得有些艰难:“还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显然那不是我的女儿。是另外一个小孩子,我看见他被抱在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还似乎牵着我的手……然后我似乎闻到冬天里冻牛奶的味道……”

  “那大概是你的父亲吧。”沙威说:“或者你昏迷了太久,饿了。”

  “我哪里有父亲,我没有父亲。”芳汀很认真地纠正沙威:“警长先生。我并不觉得饿。”她拼命往前挣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我是不是好了?我要去上班!我……我要给我的珂赛特邮钱!呀!我睡了多久!警长先生!有人给我信么?”

  沙威把芳汀按住,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这种突兀而并不温柔的接触使芳汀有点儿诧异,毕竟,印象中的沙威警长总是对自己无端凶恶,现在,他虽然不温柔,芳汀却可以感受到,那是竭力的不温柔,竭力的不温柔,便是最悱恻的温柔。

  沙威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松开了她。

  两人陷入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女人,蠢女人(这个蠢字不知包含了警长先生多少动人的深情和宠溺啊。)蠢女人,你知道什么呢?你只知道马德兰,只知道市长先生,然后只知道昏睡,昏睡,不负责任,舒舒服服地躺在这儿,把一切痛苦都抛给这个男人。在这小小的陌生阁楼里,你看不到这里曾有过一个男人多么疼痛,愤怒,追悔莫及,血泪相加的痕迹。

  但是,没关系,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永远一无所知都没关系,你现在活过来了,这就够了。我不曾奢求更多。

  尴尬终究要打破。沙威想,既然她醒了,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吧。

  “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蒙特伊城发生了一些变故。”

  沙威对芳汀说:“你不必再去上班,工厂倒闭了。”

  “怎么会!”芳汀大惊失色。

  “马德兰市长”对芳汀说出这个名字时,沙威脸上还是涌起了一种轻微的醋意:“你的市长先生成了死囚犯。”

  “什么!”芳汀大叫起来。

  警长先生真是死心眼儿,他从来不会温柔,不会技巧,不懂转折。说话也不过脑子,他就不怕自己在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芳汀吓的昏过去?

  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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