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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三 守望


  紧张与闹剧在同时上演。

  在拍卖结束后,伯恩怒气冲冲的来到演武场处,这次拍卖的结果让他十分不满意:魔力之水被一个小娃娃抢走、极具研究价值的暗灭又在出价上被莉莉丝压过一头。好不容易抢到了最后一件压轴货,却有因为太一和莉莉丝的恶意抬价多花了不少钱,这让他极度不爽,看什么都很不顺眼。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武者服,衣袖高高挽起,露出大半个胳膊:与苍老的面容不同,他的肌肉仍能明显看出健壮有力,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岁月侵蚀。

  他站在入口处,放开嗓子大喊道:“太一小儿,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没有回应。

  “太一小儿,你怯战了吗!”伯恩终于意识到他被耍了,他瞪着眼睛,脖子涨得通红:“给老夫滚出来!你这是对乌弗瑞克大公的蔑视,蔑视!”

  ……

  岸边。

  日落时的西大洋拥有这片大陆上最写意的海岸线,水纹和落日余晖把海面分割成一片片隽丽的色块。一双白皙的小脚丫垂在水中,似乎丝毫不在意冬日极低的水温。

  短发明眸、有些说不出怪异的笑颜。。

  是太一。

  此时,他正有些好奇的把从拉诺斯买到的零食塞进嘴里。只是咀嚼几下,他的小眉毛就微微皱起。

  “呸,全是垃圾,一点营养都没有!”

  不快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随后,怪异的笑容又重新把这点情绪覆盖。他吐掉口中的食物,回过头,冲着身后的草棚大喊:“喂,师傅!”

  与太一不同,被他唤作师傅的男人有着一副彻彻底底的东方面孔:高瘦身材、皮肤枯褐、没有太多肌肉、一头栗色长发随意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粗糙和过度肆意,只有双手十分耐看:修长、干净。

  男人身着农夫服、草鞋,毫无风度的坐在一只石凳上:说是石凳,其实就是快体积足够的石头,用某种利器粗略削出个意思而已。

  听到声音,他抬了抬眼皮,道:“什么事?”

  “师傅,我找到魔力之泉了哦!”太一扬了扬手中的小瓶子,道:“旅行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师傅,我在参加拍卖会的时候还碰见了一个白痴!嗯……他现在大概在演武场等着和我决斗呢吧!”

  说着,太一咯咯的笑了一会,道:“您不知道,他生气的样子简直就像只铁背熊!”

  “你这孩子。”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稍一盘算,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宠溺的瞪了太一一眼,道:“太一,你要知道:守诺是很重要的品质。既然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说到做到,明白么。”

  “不明白!”太一躺在地上,有些小孩子气的说道:“您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教育过我,所以即便我的做法有一些不妥,这次的过错也不能怪在我头上!我可是记得您的教诲:推卸错误是软弱者的作为!”

  见师傅不搭理他,太一的眼睛又狡黠的转了转,道:“好吧,我抽个空去杀掉那家伙好了,反正就算正当决斗,他在我手下也活不了几秒钟。”带着笑意,少年自顾自的说着赌气似得话语,倘若有熟悉伯恩的外人在场,一定会把这句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尽管伯恩是出了名的政治白痴,但他在战斗上的天赋完全足以盖过一些头脑上的小小缺欠。但男人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

  男人沉默片刻,才轻轻摇摇头,放弃了似得说道:“随你开心吧。”

  夕阳染红了天。

  白在离开卡尔的魔法塔后,就一直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向寝室走去。

  来到尤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与贫民区相比,其实这边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忧虑:只是偶尔会遭受的莫名敌意让他说不出的火大。当他冷静下来时就发现,其实身边的死亡威胁并没有那么可怕,在贫民区时,他经常要承受死亡的考验,有时是饥饿,有时是寒冷。

  那么,为什么这次死亡预警会让自己这么可怕呢?白对比着两边的生活,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不同:来到尤诺的自己终于得到了一定的生活保障,在这种环境下,时间不再是难熬的苦难,每一天都变得比之前值得留恋。

  想到这,白不由的苦笑一声。

  “人们拥有的越多,胆子就越小。”

  白不由的想起之前在图书馆看到的这句话,在初看到它时,白还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但现在,白已经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他很幸运,在理解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跨越了它,不再为之困扰。这个时间刚刚好,就好像经过精准的计算一样。而更多的人意识到这个道理的时候,要么尚还沉浸在痛苦与恐惧中无法自拔、要么万事皆休,为时已晚。

  厄运守望的危险提示很有意思:他告诉你的,一定是单纯依靠你自身能力无法应对的事。这种无法应对是百分之百的绝望,哪怕有一丝翻身的机会,厄运守望都不会把危险提示给你。但如果你能够冷静下来考虑事情,你往往会看到一些能够应用,却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比如……朋友与师长。

  卡尔的指导让白很直接的看到了这些,同时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你可以依赖朋友与师长,但你也要让他们有理由帮助你。这个理由或许是人情,或许是利益,而对于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卡尔或者约书亚而言,这些东西或许都不足以构成理由。现在的白很清楚:自己被约书亚选中绝不是依赖幸运,而是一些更深层的原因。

  白仔细回想自己的过去,尽量保证一天不落的梳理。最终,他锁定了一些可能导致他饱受关注的原因:比如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恢复能力、比如现在看来并不简单的老爹,再比如……魔法极效。

  白至今都无法想通自己是如何学会魔法极效的,只是一瞬间,自己就仿佛顿悟般想起这个技巧,随后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能够使用它:当白具备了一定程度的常识后,他就知道这种情况绝不正常,至少也算的上天赋异禀。

  并且……这样的一个技巧,白却没有在任何资料中看到过相似的痕迹。

  随后,他又想到了自己找到卡尔时,卡尔的态度不加掩饰的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连厄运守望的内容都被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一个小小的法球?那为什么从自己第一次制作出暗灭、再到把它拿出去拍卖至今,卡尔和约书亚从未在这件事上问过自己哪怕一个问题?

  白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他们的疏忽。能够身居高位者或许有才能上的不同,但在心思缜密这点上却有着不约而同的相似:他们爬的越高,越是犯不起一点错误。到了一定层次,考验人们的就不再是环境,而是对手。

  那么,卡尔和约书亚的沉默只能说明:要么他们对法术极效的原理心知肚明,要么,自己的价值远远高于法术极效。

  白突然想起了老爹的那两卷手稿:他现在已经得知了自己修习的都是些什么技巧。在这两份手稿中,行动类的技巧已经被刻进了骨子,而文字类的却不知被谁遮蔽起来。并且,在刚刚的回忆中,白惊讶的发现,连动作类的技巧知识也被彻底遮蔽:他清晰的知道如何使用蜂鸣和其它技巧,但却一点也回忆不出那卷手稿本身的模样!

  这很不正常,已经足够引起一段新的恐惧和思考。但当许多不正常和压力聚集在一起时,白反而变得相当平静:对于自己本该十分关心的东西,白反而如同对待一段普通的记忆一般一带而过。

  这不是遗忘,而是白终于学会了把一些足以触动心弦的情绪潜藏,就好像被大雪覆盖的贫民区一样:所有困苦都没有改变,但掩盖住一切后的贫民区也称得上一处雪景。当白把目光放回眼下,他发现除了杞人忧天之外,他还有许多可以立即去做,且能够收获不少成效的事情:比如认真起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即将到来的考核上。

  既然卡尔想要白通过自己的力量完成这场竞争,白就要认真的对待它,并且要做的足够优秀。对白而言,或许这是最直接的证明自己价值的方式。

  考核并不限制学生依赖装备、魔法道具等足以左右胜负天平的东西,白现在突然很喜欢这个规则:他手上恰好存有大额的金币,这个数额大到让他对考核充满信心。

  依赖金钱解决问题并不是什么好事,但金钱绝对是应对问题的一种极有效的方法:除了力量,再没有什么比钱更加简单粗暴了。

  魔法道具么……?

  在得到卡尔的一定暗示后,白突然就不再过度担心自己的危险。他的脚步顿了顿,折向了通往交易区的路。

  海面之下。

  球形建筑依然躺在原先的位置,从表面上看它应该有些漏水才对,但内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建筑表层有一层薄薄的无形力场,把一切液体都阻隔在外。

  女人依旧呆在屋子里,她的床头摆放着一方银白烛台。蜡烛仿佛完全无视海底的压强以及空气需求一般的燃烧,如果长久观察,会发现这根蜡烛自始至终就没有融化过一分一毫。

  此时,女人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借着烛光,可以看到本子上陈列着密密麻麻的公式。与女人的绝美不同,她的字让人觉得极不舒服:并不是说些的不够工整。相反,她的字体太过整齐,甚至于每个字之间的距离都完全一样,这使得整本笔记仿佛打印出的一般死板而不带生气。

  在短暂的计算后,女人以惊人的速度的描绘出一张画像。与文字相同,她的画也极为精准,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也没有一丝缺失的阴影。但女人仿佛极不满一般凝视着这张画像,片刻,她有些烦躁的扯下它,把这张足以当作名著传世的作品揉成一团。随后,她的笔记就如肌肤般自动愈合,重新生长出一张新的页面来!

  没有任何催动,画像却在半空中奇异的自燃,一瞬间燃烧大半,透过火焰可以略微窥见画像剩余的部分:那是双琥珀般的淡褐色眼睛、鼻梁高挺、线条分明。

  如果有良好的营养供应,想必是个很耐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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