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扬镳分道
“事情并没有我在当初预想的那么顺利，”消息儿李终于开口说道，很庆幸说的内容不是我想的那样，“从陕西的前哨开始，就已经超出我的掌控了。在你爸茶几底下翻出的那句话，前半句‘昔人打眼’，意思是已经有人开始插手我们的事，后半句‘青风相见’，意思是在青海的无名峰见面。可是这里是大漠，哪儿来的山峰呢？”
这番话一出口，我的直觉便是，消息儿李把我忽悠了。但我还是忍住内心的想法，又问道：“你们的什么事？”
消息儿李这次却用沉默来应对，直勾勾的看了我一会，然后用手指在我的面具上弹了两下。这个动作给我整的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懂这老狐狸要卖什么药。消息儿李突然发力，双手在面具上一抠，我只感觉整张脸皮要被揭去一般，疼的我“嗷”一嗓子，然后只听刺啦一声，一张青铜面具已经被消息儿李捏在手中。
我顾不得刚才问话的结果，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好在脸皮还在，只有几个小伤口而已。其他人听见我的喊声，齐刷刷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有人要过来查看情况，被消息儿李一个摆手止住脚步。
还没等我脾气发作，消息儿李将手一伸，青铜面具已然递到我手里，说道：“孙公子不必打听这么详细，你爸你自然会见到。至于那件事，有缘分的话它会来找你的。”说完便转过身，开始欣赏大漠的壮阔美景。
消息儿李给我卖了一个大大的关子，我跟着他出来就是想见我爸一面，但是现在看来，局面已经离我们的预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手里拿着青铜面具，心中对于消息儿李的定义又一次模糊起来。我以为他会在之后某个时机，单独来找我，金帛换面具，而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各种说辞和理由。但是我却想错了，消息儿李刚才的举动说明，还有比那个金帛更为他看重的事情。
金钱很重要，但是对于消息儿李来说，钱不过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区别是这些纸片能换来房子和女人而已。金帛在他眼里比钱重要，但是现在他面对的事情，竟然比金帛还要重要！
要命的是这帮老头子吃人饭不说人话，本来几句话就能明了的事情，一时间显得扑朔迷离。如果一个男人不再问津权力、金钱、女人这些东西，那么要不就是一样都没有，比如乞丐，要不就是一样都不缺，比如帝王，那么接下来要问津的便是生死，乞丐什么都没有，祈求死，帝王什么都不缺，祈求生。值得消息儿李这么看重的事情，应该也是关于生死。
和山货、海货打了半辈子交道的消息儿李，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其实就是跟死人打了半辈子交道。所谓冥器，其实就是活人放在死人身边的东西，后来又被活人从死人身边抢过来倒买倒卖。因此玩古玩儿的最高境界，玩的其实就是生与死。
人家不说，我也不好再问，于是退回来，在我带出来的鬼梳妆上面，查看我脸上的伤势。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悄声叫道：“孙公子”。我急忙回头，原来是德生老汉。只听他接着说道：“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的好”。我赶忙停下手里的活儿，专心听他讲。
“那个叫阿梅的姑娘，其实不是被人塞到石棺里的，她是自己钻进去的，目的我想你应该清楚不过。”德生老汉幽幽的说道，声音很小，但是足够清晰。
我又是一愣，原来都以为是大黄牙把阿梅塞到了石棺中，因此大伙把大黄牙当做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如果事实真如德生老汉所说，那么阿梅的目的便无比明确，就是那个无眼龙以及龙腹内的金帛！我脑海里立刻跳出来一帧帧的画面，消息儿李和德生老汉以及耿家兄弟见到阿梅时的那种恭敬，不是装出来的，更何况没有这个必要，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连对方是吃哪碗干饭的都不知道，摆那样一个造型实在是有点做作。
于是一个问题油然而生，我问道：“阿梅是什么人物，让你们这样毕恭毕敬？”
德生老汉和消息儿李一个套路，看来也不想直接回答我：“这个人来历很复杂，你想想，一把雨伞能打死一只老虎，如果没有背后的猎枪，可能吗？”
“这个人背后是什么势力？”我趁热打铁，紧急追问。
德生老汉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袖子往起撸了起来，只见两个字母赫然出现在我眼前，又是X-N。于是我呆住了，不再言语。
由于此前在小镇上，我见过德生老汉胸前的字母牌，因此我早就认为他不可能只是戴着时髦，肯定对X-N这个神秘组织非常熟悉。刚刚德生老汉亮出来胳膊上的字母，我已没有了以往的惊奇之感，但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管德生老汉底细如何，至少这一路走来，他无疑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德生老汉临走之前给我的这个提示，莫非是让我提放着阿梅？但是阿梅毕竟救过我，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和我的女朋友韩小枚十分相似，这一团团乱麻一般的疑点，好像一堆堆的路障一样摆在我面前，让我感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幼稚、可笑。目前的局面貌似被一张巨大的网在操纵着，这个网的名字便是X-N。我仿似看到这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正在我面前徐徐张开。在这张网面前，好像任何人都是走卒，无论是生是死，是古是今。
顷刻之后，消息儿李和德生老汉朝我们点了一下头，便双双踏入大漠，两个孤老的身影在大漠的沙海中渐行渐远。
看了半天背影，我才想起来问许少说道：“你们走了有这么远吗？怎么看不见耿二的影子？”大漠之中除非走到沙丘之后，要不然毫无遮挡之地。
许少看了看周围说道：“乖乖，没想到我去捡个柴竟然走了这么远，耿二不会被人带走，请功领赏去了吧。”
这时阿梅拍了我一下，说道：“你往那边看。”顺着她的手指，我看见三个身影，忽然从一个沙丘后面走出来，二老一少，正是耿二和消息儿李、德生老汉。沙漠里行走，一脚一陷，很是吃力，没想到这才一会功夫，消息儿李他们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但是我却没有看到许少口中那几个上来就打的人，难道他在骗我们？
于是我扭头刻意的盯着许少，这个二百五和我对视后，竟然莫名发火道：“有话说，有屁放，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把我当韩小枚了？”
“这要搁抗战时期早给你拖出去毙了，”我反唇相讥说道，“谎报军情是头等大罪，他娘的比汉奸都可恨。你说的那几个上来就打的人呢，怎么连根毛都没见到？”
许少猛然睡醒了似的，朝远处耿二的背影看了看，喃喃自语道：“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有七八个人上来，不由分说就开打。就算消息儿李他们去增援之后打赢了，那些人逃跑也该有个动静啊，怎么他娘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们没跑，”大龙忽然挣扎着坐起来说道，“而是藏起来了。咱们得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要不然那帮人可能会找上来。他们对付不了李爷，但是对付我们几个还是不在话下。”
我心说消息儿李果然是个猛人，这都老胳膊老腿了，还是这么厉害，年轻的时候那还了得，怪不得大龙左一个李爷右一个李爷叫着，死心塌地的跟着消息儿李出生入死。但是在地下时，耿二那个怪异的眼神却显得十分刺眼，这说明耿二对于消息儿李没有大龙这么实诚，还是消息儿李利用了大龙对他的那份忠心？耿二现在走了，这个谜底要解开，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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