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消息儿李

　　因为喊我公子的人都是跟我爸比较熟的生意伙伴，但凡我和我爸一起出现在他的那圈朋友面前，那些人便会喊我孙公子。一开始很烦，毕竟这个年代了，再喊公子有点土的掉渣。但一想到我爸他们的圈子里都是玩古董的，手里眼里都是土里刨出来的玩意，喊个公子倒也正常，也就随他们去。但是今天这二位我敢肯定不是我爸圈子里的人，他们怎么也这么喊我？

　　“你们是谁？”我寻思半天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干脆直接来个简单的。

　　“咱们还是进屋说吧，”那个袭击者对我说完，然后又对我后面的那个人说，“耿二，你去把大门关上。”

　　耿家兄弟和我一起来到我爸的房间，把窗帘什么的全拉起来，窗帘很厚，即使里面点两个一千瓦的灯泡，外面也看不见。耿家兄弟还是大沿帽高帮鞋，裤腿扎进去，保持着特种兵的作风。在屋里的角落躺着两个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坐在我爸的椅子上，耿二找来根绳子，正在捆那个最后被撂倒的倒霉蛋。

　　大龙点上一根烟对我说道：“孙公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你可以问了。”

　　我的确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有点乱，不知道从哪儿问起，这时忽然想起来我老爸经常跟我说的那句话：“只要你不露怯，你的对手就不知道你会怯。”于是我故作沉静的问道：“我爸呢？”

　　大龙吐了一口烟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别的我们不方便多问。”

　　“你们受谁之托？”我问大龙的同时，一直在想，耿家兄弟的行为是个圈套还是阴谋。

　　“当然是你父亲，”大龙正说着，那边耿二已经捆好，走过来坐下。大龙接着说道：“前几天你父亲交代我们兄弟火速赶往云南，说是孙公子有危险，等我俩先你回来准备跟你父亲交差的时候，意外发现你家潜进了几个人，于是我兄弟俩等天黑准备进去看看是谁。没想到正在我俩要行动的时候，你却回来了，只好用了一个损招将出租车给轰走，然后潜进来把这三个人给撂倒。”

　　如果大龙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爸怎么知道我会去云南？事先我只是跟他要了一点钱，并没有说去哪儿。难道我爸跟韩小枚一直联系密切？我知道我爸有时候会给韩小枚打个电话什么的，因为我和韩小枚正式交往后曾经跟我爸一起吃过饭。这个问题我想不出个结果，于是作罢。至于眼前的耿家兄弟，如果没有骗我，他们的出现倒也正常，我爸他们有时候运一些贵重古董去外地交易或者参展，经常雇佣保镖，退伍的特种兵是首选。

　　没有把握判断整个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沉默的效果就是什么都有可能。我站起来，走到那两个被捆的人跟前，两个人嘴里都被塞着一块抹布，都睁着眼惊慌的看着屋里的人。

　　“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大龙抢在我前边问道。

　　耿二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扯掉他嘴里的抹布。那个人哆里哆嗦的说道：“我们老板让我们干的，希望几位爷能饶命……”

　　“目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打断他说道。

　　“他让我们来孙老板的宅子里找一样东西……”还没说完，只听见一声闷响，说话的这个人便被一颗子弹穿了太阳穴。响声过后，大龙已经一个飞身出门，耿二将屋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后也追了出去。

　　我亲眼见到爆头的情景，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后退。尽管游戏里爆头的事情干了不少，但是现实中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不由得让我一阵干呕。我那不靠谱的老爸绝对得罪了道上的，要不然不会上演杀人灭口的电影桥段。我蹲在我爸的桌子后面，不停的设想着各种原因和结局。

　　等了一会，大龙和耿二跑回来。大龙喘了口气说道：“怪我们疏忽，漏了一个，这人很狡猾，肯定是这两个人的头目，胆子也够大，竟然就在外面偷听我们谈话，还不慌不忙的杀人灭口，孙公子，这里不宜久留，你还是赶快找地方躲起来，这里我们兄弟俩善后。”大龙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来孙老板这次得罪的人不是善茬。”

　　我只身一人连夜打的，赶往通州。在通州的一个小旅馆里，勉强凑合了一宿。各种问号在脑子里不断挣扎，根本就没睡，等于是闭着眼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往通州的一个偏僻村子。在那里，我凭着记忆终于来到一户人家门前，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给我打开门问道：“你找谁？“

　　“李叔，是我，孙闻。”连日来的奔波，让我的形象一落千丈，认不出也正常。

　　李叔是我爸的老伙计，老家在南方，后来到北京潘家园闯荡，凭着一双过人的火眼和超强的悟性，淘了不少好玩意，有个五六年吧，腰包丰满起来。除了这个，此人还精通各种消息儿埋伏，尤其是墓道里夺人性命的机关销锁，说起来如数家珍，江湖人称消息儿李。由于做人太过耿直，得罪了不少以次充好的卖家，断人财路，自然会受到排挤报复，于是消息儿李关了铺子，在通州买了一块地，起了一座宅子养花喂鸟，从此不问江湖，生活倒也自在逍遥。

　　“哎呦，是孙公子啊，来来，快进来，”消息儿李热情的让开门，“稀客稀客。”

　　我进来后，把我家的离奇遭遇简略说了一下。我刚说完，消息儿李一脸沉重表情，仰天长叹一声说道：“该来的终归会来，我几年前已经发过毒誓，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这一行不光风大水深，里面除了暗礁还有各种吃人的鲨鱼，你父亲走了几年时运，现在当真是煞星当头了。”消息儿李咏叹完之后对我说道：“凭着你爸和我的交情，你放心在我这住，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不闻不问，让他们跑我这儿撒野他们也不敢，坏了规矩他们迟早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我听着心里隐隐的感到消息儿李好像知道一些内幕，于是紧跟着问道：“李叔，‘他们’你指的是谁？”

　　“这个你就别问了，”消息儿李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先去找个房间好好洗个澡休息下吧。”

　　消息儿李家也没有女主人，我怀疑玩古董的人是不是都不正常，看着古董就不需要女人了？消息儿李家的女佣人带着我，来到二楼的一个朝阳房间。这儿的宅子是个二层小楼，虽然不是什么豪宅，但是很别致。可能是在我爸的老伙计这里，心里觉得踏实。我洗了个热水澡后挨着枕头便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我醒来时，已经掌灯了。我起来洗了一把脸，这时那个女佣人上楼来喊我下去吃饭。

　　餐厅在一楼，我走到餐厅时，消息儿李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以前我小的时候，消息儿李经常来我家，和我爸一起抽烟喝茶打麻将，有时候后半夜还经常一起出去，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是那时候和消息儿李见面多，感觉自然就很熟。自从消息儿李退隐江湖之后，我便很少见到他，后来我又忙于上学，见面更少。这次来的路上我心里还在打鼓，要是消息儿李不收留我，我该投奔谁去？好在我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是现在坐在一起吃饭，还是有点尴尬。消息儿李为了缓和气氛，问了一些我上学的事情，后来又给我盛汤。在他拿汤勺的手腕上我看见一条手链，棕色线绳编就，很普通，中间挂着一个小铃铛，好像是镀金的，算是点睛之处。

　　他怎么会挂着一个金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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