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逢应不识
柠隽措手不及，这人哭起来比果裳小时候都厉害啊！
其实，那一刻奚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越发的悲伤，还有对死亡的恐惧和后怕，若是让她再自杀一回，是绝对没有勇气了的，不管心智多坚定的人，对死亡本能都是抗拒的。
一个月的担心受怕，思前顾后，筹谋计划，加上一夜的奔波，她疲累到极点，哭睡着了。
柠隽只能一路抱着她下山，让赶上来的郑凯等人将哈纳撒及一干家丁绑了，对于这个命令，郑凯是欣然接受，他早就看不惯这个畜生级人物了。
哈纳撒怒极，痛极，晕过去了。
奚栖转醒已是一天后，马车颠簸摇晃，她有片刻的失神，守在一旁的六色立马惊喜的扑上来，她这才彻底相信自己没有死。
六色喜极而泣的说，救她们的是果镶郡王府的柠隽贝勒。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跳瞬间失了频率，原来是真的，她以为自己是做梦呢，那温暖的怀抱，入梦千百回的人啊。
“我们这是？”奚栖的话刚问完，那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就地休息半刻钟。”
然后马车悠悠停住了。
“奚姑娘醒了？”
奚栖几乎是掐的自己眼泪直冒才堪堪平静下来了，“武柯将军，请进一步说话。”
武柯，是当年他一举夺得武状元，当今圣上御赐的封号，其意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所以，当他远赴边塞是受封的就是武柯将军称号。
柠隽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知道他。
掀开车帘，走进去，一眼就对上那双略带湿意的眸子，姣好清艳的面容，对着他浅浅微笑：“冒昧请将军入内，实在是救命之恩，需当面鞠躬致谢。”
撑着睡榻起身，虚弱到气喘面红，却拂开六色的搀扶，刚要弯身鞠躬，一只手却凭空伸过来挡着，他温尔有礼的虚扶着，“奚姑娘，救你是受人之托，无需如此。”
那质感冷然的声音，以及那淡漠疏离的眼神，奚栖知道，他必是受了果裳之托来救自己的，涌上心头的失落被无限的扩大，醒来时的期希一下子就消散干净了。
“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将军不喜虚礼，奚栖唯有铭感于心！”说完还是屈身行了礼。
她咬牙吞咽，哽咽在喉，不仅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是心悦君兮十一年，君却不知。
柠隽只好退一步，受了一礼，当她说出那句，无以为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戏文里，那佳人才子，每每都是一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台词。
掩去心里那突如其来的的跳跃想法，冷静平淡的说道：“哈纳撒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凌弱女子，平日里行为也是残暴恶极，我已经上表圣上了，至于……”他顿了顿，“哈纳什郡王已逝，朝廷派遣的宣旨公公已经到了柳城。”
奚栖就着六色的扶持重新坐下，实在是疲软无力了，听见他如此一说，心下明了，“将军没有将奚栖留在甘南等待宣旨公公实乃救命之举，不瞒将军，那哈纳郡王府我是待不了，等到了柳城，我领了圣旨便自行回京，有劳将军送一程了。”
柠隽难得的被堵了话，一脸僵硬，他其实想说，等会让人送她去柳城，他要走小路赶回京城，带着个马车当然要拖累行程，没有将她留在甘南，那是因为当时她昏睡不醒，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那旁边也哭的惨兮兮的丫鬟还恳求他带她们两离开，从六色口中才得知她们原来打算逃回京城去，郑凯在旁边一听，先是大笑她们真是天真，然后思及她们的处境，便只剩一句唏嘘，立马安排了一辆马车，本想安排两个人护送，一想柠隽也是要回京，便叫他带着一起上路。面对两人殷切的目光，柠隽没法拒绝，只好同意。
奇怪的是，将奚栖抱进马车睡榻时，那个一直紧紧拽着他的人立马松了手，睡得更沉。
想他这么多年受尽京城女子青睐，却从不曾有人敢真的投怀送抱。
这一路温香软玉在怀，对上郑凯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真是尴尬别扭之极。
这会子一走神，那厢奚栖也看出他的异样，试探着问：“将军若是有要务在身，自然不必相送，是奚栖考虑不周了。”
柠隽见她表情虽淡，眼神却闪烁漂忽，说这话，必是有些勉强，一个弱女子经历了一番生死，还能如此坦然，实属不易，明明知道自己这一走，她们两个弱女子随时都有被哈纳撒派人追上的危险，还有这路途遥远，未知的威胁太多了，还能不强求自己，可见她是真的纯善刚毅。
“奚姑娘多虑了，我也是要回京的，不如一同前行，也好有个照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懊恼，真是心软了。
“真的？太好了！”奚栖惊喜出声，本来做好被丢弃的准备，却不曾想还能相伴回京，喜悦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眼眸闪亮，笑容明媚，那摸样不是一般的美艳动人。
柠隽愣了楞，立马移开视线，若是能让她一笑倾城，耽误些时日也没什么吧。
这样一想，心里那丝懊恼是消去了，平白又多了丝怪异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说不上多么清心寡欲，但是因为军务繁忙，加上本是性子冷淡，二十四岁了，竟活的像个和尚，这事没少被京城那帮家伙取笑。
所以，他是真的感情迟钝，还是从来不懂，却是无人知道的。
马车重新上路，奚栖吃了些东西，精神好多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满心都是前方领路的那人的影子，光是想，就让她觉得幸福。
六色有些奇怪，这小姐醒来了像换了个人一样，以前虽然会笑，却从不会如此明显，而且次数还少的很，今日约摸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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