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回忆录 七
在这条街的另一端有一家酒楼，名叫醉香楼，一看就知道财大气粗，上下三层金碧辉煌气派无比。那里是有钱人出没的地方，即使在和平饭店生意火爆的时候，最有钱的那一部分人还是喜欢去醉香楼——有美女，有金子，有香楼。
它的少东家叫齐武云。
人家都说齐武云很有钱，到底有多少钱，都不得而知。我也是到后来才了解他背后家族深厚的财力。
开始我们生意火爆的时候，他们不在意。他们的客人和我们的客人重叠的不多，只有最多金的那一类才会去他那。可是后来，人总有随众的想法，看到那么多人，有钱的人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不少人也成了我们的客人。
齐武云坐不住了，不止他一个人坐不住，四周酒肆的老板都坐不住了。至于他们有没有联合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齐武云有动静了。
“下个月薪水翻番！”周易海又在晚上结束时宣布。
一片欢呼声。
和平饭店的薪水本来就比一般的酒肆要高上一点，这还没干到三个月，下个月薪水就翻番了，大伙热血沸腾起来。
等到大家走后，我对周易海说道：“海哥，我们账上还有一千三百两，下个月中旬就需要把老张家的帐给结了。还有我们现在又买了两个酒楼，需要支出一千二百两。下个月这里的房租又需要缴纳了。”
“你再跟房东谈谈，为何他不愿意卖，只愿意租？”周易海对我说道。
“上次已经谈了，他说这是祖上留下来的遗产，只能租不能卖。旁边两家卖的倒挺爽快！”
周易海想了一会，道：“把老张家，还有其他家的账期再延长半个月。现在资金紧张，需要他们帮个忙。”
周易海说的账期是我们采买的物品账期，现在是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他们把菜啊，肉啊送来，一个月后跟他们结账。
我知道现在是很紧张的扩张时期，我们每天进账非常多，只要能坚持过这一段时间，便可大吉大利。
几天后，两个楼是买下来了，地契也换好了，开始了封闭装修，周易海就忙着那边的事情。整个和平饭店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
一天早上，后厨的大飞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掌柜的，我们没有葱了！”
我大惊道：“怎么回事？老张今天没送来吗？”
大飞急得满头大汗，道：“我都去了几次，老张说都卖完了，他手里没有了。”
“没了？”我也急了，“那别家再去问问啊！”
大飞委屈道：“掌柜的，我都跑了，葵羽城几家卖葱的，都问了一遍。全部都被人买光了！”
我的汗滴了下来，葱这东西烧菜都需要，怎么办？
我赶紧去找周易海，周易海听后思索了一下道：“对后厨说，今天烧菜不要放葱了。大飞，你赶紧骑马到四周的农家去挨家按户买一些过来救急。以后我们的菜至少要留三天的量！”
大飞听后赶紧急忙办事去了。
“看来有人故意这样做的。”周易海淡淡道，“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
这还不是最害怕的，等到下午的时候，后厨另一个人老黄，急急忙忙跑过来道：“掌柜的，我们油快没了，只够今天晚上用的了。”
我心中一紧，难道又有事了：“老冯，你去找过没有？”
老黄道：“找过了，他说他的油昨天卖光了？”
“其他的呢？”我心中有个不好的预兆。
“都卖光了！”老黄急的头发都掉了。
我预感成了现实，我赶紧又找到周易海，说清了事情。
我看得出来，连周易海都有些慌了，烧菜没葱可以，但是没有油，难道每盘菜都清蒸啊。
“你去别家打听打听，他们有没有？”周易海恢复了冷静。他也没有想到事态来得那么快，那么严重。
“如果在晚上结束之前还买不到，就歇业两天。赶紧到附近小村镇上去购买！”周易海又吩咐道，“我先去找找齐武云！”
我一路上问过来，别的酒肆都有很深的戒备，不过都表示原料很充足。我越问越心惊，连我这种迟钝的人都想到，我们掉进别人的陷进了。油这东西，都是他们那些大户到各个地方收集而来，他们自己并不生产。可是现在他们说都没了，即使他们再去收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何况，和平饭店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周易海也回来了。
“齐武云那里滴水不漏！”周易海道，“但如果不是他授意，我绝对不相信！”
“那该怎么办？”我知道虽然我们生意不错，但是和齐武云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让两个人连夜赶往泉城，他就算买下了一个城的油，我不相信他两个城都买的下来！”周易海知道老黄就算能在小镇收集到一些，但也不会很多。
晚上关门以后，周易海和我连忙清算我们的账目。
“关门两天会有影响，但只要能在泉城接济过来，齐武云垄断不了多少时间的！”周易海很肯定，一个城市的油，就算齐武云能吃下去，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们手里的资金不多了，刨去花出去的部分，只剩下二百多两。
可是祸不单行，虽然第二天我们闭门歇业，可是一大清早门口就站了不知道多少人，拼命砸门，大声叫嚷着要我们把账给结了。他们都是我们的供货商。
围观的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
周易海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老张第一个叫道：“现在账期就要到了，我们要赶紧收钱！”老张一叫，下面的人立刻乱作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算起来，我们还欠他们总共将近八百两的钱。
周易海好不容易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老乡们，我们这一次只是停业整顿，还有一些地方需要改进。何况账期还没到，等到了话，我周易海绝对不会少一分钱给大家。”
“别骗我们了！外面都传你们赚钱了，赶紧要捞钱跑路！”老张歪着嘴说。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纷纷叫起来。
听了这句话，周易海就知道有人在后面挑拨，可是现在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
“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如果我要捞钱跑路，我干嘛还要在旁边买下两座楼！请大家相信我，只要再等几天，我一定把钱给大家。”
大伙看到周易海这样说，觉得说的也对，买楼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要卷款逃走也不会买两座楼。
老张看大伙在一旁不做声，闷哼一声：“大伙都不出声。那我老张自己管自己，周老板，我们当时谈好协议，如果提前三天要货款，就降一成。我现在提前六天，那就是将两成。我现在就要这八成钱，总好过一分没有。”
听到老张那么一说，大伙心里都嘀咕起来，本来被周易海稳定了的心思又活动起来。
周易海好说歹说，他们最后决定等两天时间，两天后周易海再拿不出钱来，便要告到官府去。等到他们散了，又有一些以前的老客人也上了门，他们都是重要客户，在我们这里存过一部分钱，现在他们有些害怕，想把钱取出来。
又是一番口舌，终于把他们说了出去，还是两天后再来。
我一直在下面不停安抚激动的大伙，从早到晚，口干舌燥。可是最累的还是心，像老张他们，平时我们买的多，很多人都想进来占我们采买的一部分，这样就等于可以坐着收钱。可是在我们有一点困难的时候，最先反骨的也是他们。
“不要怪他们！”周易海摆摆手，看样子也很疲倦了。
晚上老黄回来了，带着为数不多的一点，我看了看心里凉到底，只够一个中午的伙食。看到我们失望的眼神，老黄也过意不去，连忙道：“我再到别的酒家去问问，有没有愿意卖给我们的。”
周易海勉强笑了一下，道：“不要去了，你先休息吧老黄。他们既然是同伙，自然不可能卖。他们就是要看我们死掉。”
我安慰道：“我们去泉城买了，等到他们回来就好了。”
“不会的，来不及的。”周易海摇摇头，沉默下去。
周易海一坐坐到半夜，一声不响。我陪着坐在一边，心里乱糟糟的，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起，让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天蒙蒙亮，周易海站起了身，在饭店里摸摸这，摸摸那，眼中流连的着不舍。我看得出他对这亲手设计的酒楼有很深的感情，我也一样，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家。
“阿良，白天你把刚买的酒楼和和平饭店一起挂出去卖了！”周易海平静道。
如同一声晴天霹雳，我倏地站了起来，叫道：“什么！”
“刚买的酒楼按原价的八折卖，最低半价就可出手。和平饭店五百两转手！”周易海没有理会我。
“海哥！为什么要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冲到他的面前，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都想过了！你也别多想了，先去把事办了。”周易海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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