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进入安阳

　　在灵纱降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去世了。

　　沈君红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告诉了灵纱这个事实。灵纱接受了这个事实，似乎这本来就是她的命运。

　　“爹爹，我们为什么要天天跑来跑去？你的腿不好，我们一直住在一个地方不好吗？”灵纱带着稚气的声音问道。

　　沈君红默然半晌，低声道：“等报了仇，我们就来陪着你妈妈。”

　　“妈妈叫什么？”灵纱小声道。

　　“李惜文。”

　　灵纱知道了母亲的姓名，这三个字便刻在了心里，她知道她也是有妈妈的。跟着沈君红并不好过，他们每天都要奔波，沈君红双腿残废，行动多有不便。灵纱从来没有抱怨过，似乎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们的仇人是谁？”

　　这样的问题，灵纱问过很多次，沈君红都没有回答，只是让她认真练功。练功便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在奔波的途中，还要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去学根本不懂的乐器。

　　在她生活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可是父亲沈君红却越来越少见。开始是几天见一次，过了几年，一两个月才能见到一次，最后半年差不多见上一次。

　　可是在她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却没有给她带来过困扰，再后来，他们组建了涟月坊到各地来演出。灵纱也登台了，她喜欢在台上的感觉，她觉得琴声很美，喜欢抚摸琴弦的感觉。她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去过大洪所有的地方，可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在她的心底有种渴望，非常想见到她的母亲，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安安稳稳地呆在一起。

　　她喜欢上了夜空，喜欢天上的繁星，每次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看着夜空到天亮。

　　“你母亲的仇人在断剑阁。”在灵纱十四岁的生日的时候，沈君红告诉了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灵纱瞪大了眼睛，游历了那么多的地方，自然了解更多的事情，她知道断剑阁是什么地方。可是也仅此而已，她垂下了眼帘，问道：“爹爹，这个仇能报吗？”

　　沈君红也感到诧异，他没有想到灵纱会是这么的淡漠，没有感伤，没有激动。已经十五年年了，当年说十年后来报仇，已经拖了很久很久。

　　沈君红完全忍受不了这样的默然，闷哼一声道：“南方第一大派又如何！我沈君红又怕过哪个，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看着沈君红的满眼赤红，灵纱心中也是一痛，她知道她的父亲为了母亲什么都会做，可是…可是..敌人是断剑阁啊。

　　灵纱蹲在沈君红的身边，两只还有些柔弱的手，轻轻地帮沈君红捏着双腿。沈君红的双腿每到雨天都疼痛不已，开始几年甚至一个人躲在一边，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疼痛发病的样子。

　　“爹爹，答应我，不能留下我一个人。”灵纱仰头看着沈君红。

　　那天真带着忧郁的眼神，让沈君红的心一下子裂成了两半，在许多年以前，也有一个女人曾经这么对他说过，那时他的心里只想着报仇，仇恨已经淹没了他，他没有一丝的理智。在无法挽回的时候，他无限懊悔，恨不得杀了自己。

　　现在，又是一个对自己无比重要的女孩，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他还会那么坚持吗？沈君红犹豫了，这一犹豫又是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时间里，她刻意留意父亲的动向，发现除了仇家断剑阁之外，沈君红还在躲避着谁，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每次涟月坊都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这次却有些一反常态，在大齐呆了半年的时间，又到了柔然，甚至还高调的去北洪，要知道卡布鲁江以北灵纱只去过两次，两次都没有去国都上京。

　　马上就要到安阳了，安阳是一个尚武的诸侯国，它的四周被其他诸侯包围着，上有西雕，左有大梁，右边是柔然。所以民风彪悍，上马拿刀，下马耕田是常有的事情。安阳的都城是开阳，前一段时间出现了一件大事，安阳诸侯柳凤阁失踪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当然，普通民众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大家还和以往一般生活过日子。

　　天色已晚，涟月坊的一队人马还走在乡间小路，灵纱对于这样子的日子非常熟悉了，接下来就是扎帐篷在此过夜。又有两日没有见到父亲沈君红了。

　　“小姐，这些事让秀儿来就可以了。”秀儿见到沈灵纱正在整理铺盖和衣物，赶紧上前道。

　　灵纱笑道：“小丫头，那边还有好多事，你去那边忙吧，我自己东西自己来整理。”

　　秀儿调皮一笑：“小姐对秀儿真好，秀儿现在都懒了许多。”

　　“难道你以前很勤快吗？”灵纱打趣道。

　　沈君红见到灵纱一个人在涟月坊，没有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玩伴，自己又许多事情缠身，不能时常陪在她的身边，便买了一个小丫鬟秀儿陪陪她。

　　秀儿嘻嘻笑了一下，蹦着跳着跑到一边忙去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沈小姐，开饭了。”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走到灵纱的面前抱拳道。

　　灵纱正坐在帐篷前，着迷地看着天上的繁星。

　　那男子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但面色红润，声音洪亮，让人觉得只有三十余岁。仔细观察下来，面容冷静严肃，自有一股威严在其中。他便是涟月坊的名义上的老板——谢青纹，人称谢老大。

　　灵纱既然在涟月坊还是要遵守其中的规矩。

　　“谢老大，我这就来。”灵纱应道。

　　“明日晚上，我们便可到达开阳，小姐就不用这么辛苦。”谢老大有些歉意，按照沈君红的意思，在赶路的时候尽量走偏僻一点路程。

　　灵纱淡淡笑道：“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谢老大点点头，转身回到升起篝火的地方。乐坊中间，男女各一半，表面上是个乐坊，其实私下里便是拜月教的总部。乐坊里的人也多有轮换，每到一地，打听消息刺探情报，更是少不了。

　　对于大本营的看管，谢老大也是费尽了心思，这样一个乐坊，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一些破绽，尤其是那些江湖人士，只有这样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所以在平时，他们依足了普通乐坊的规矩办事，相互之间的称呼也是按章办事。

　　真正的长期在乐坊中的人只有三个：谢老大，沈灵纱，秀儿。

　　吃完晚饭，几天舟车劳顿，让每个人都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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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不归骑马飞奔，不但把自己累得不成样，底下的坐骑也是一副口吐白沫的衰样。

　　“哇，老兄，就这样不行了吗？我可是花了一个金币把你买回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胡不归连喘了几口气才把她说完整了。

　　他看着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白马，同时，那匹白马也看着他。如果那白马会说话，肯定把胡不归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累了，我们俩一起休息吧。”说着，胡不归坐了下来，靠在马背上。

　　那匹马果真的是累得不行了，就连吃草都是歪着头，没有站起来吃。

　　“你看你，还能吃东西。我连干粮都没带！”胡不归一脸沮丧。他在岔路的时候打听到来开阳最近的路线，便啥也不顾骑着马就跑了过来。

　　开始几天还好，能遇到小村子，吃点农家乐。不长记性的家伙只知道赶路，连个水囊都没有带，以为有钱可以买到。谁知道这次从早跑到晚，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四周荒凉无比。除了能在小溪的边上喝点水之外，什么吃的都没有。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连鬼都没有怎么办？”满脸苦相的胡不归心里想着。

　　摸着饿扁了的肚皮，看着正在惬意吃着草的白马，心里连声叹息，真是连马都不如啊。

　　过了一会，白马似乎吃饱了，站起了身，向前面溜达。胡不归一见，赶紧跳了起来，连声叫道：“喂，你去哪里？吃饱了就想跑是不是？”

　　白马也不理他，撒开四个蹄子，欢快地跑了起来。胡不归是又饥又渴，本来想不就这么算了，让马跑了，可是想到在这荒凉的地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人间，只能咬着牙，展开轻功在后面使劲的追去。

　　一马一人跑了小半个时辰，只见白马渐渐缓了下来，胡不归心中一喜，心道：你也有跑不动的时候了吧。正想着，忽然看见白马停了下来。胡不归十分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双腿惯性使然，直愣愣地冲到了白马的前面。

　　“噗通！”

　　紧接着是几声大叫，后来又变成了喝水咕咕的声音，不一会胡不归冒了出来。原来，前面是一条小河，白马的嗅觉灵敏，顺着气味找到了水源。可是由于天色太暗，加上胡不归注意力都放在白马身上，以致于没有察觉，就这么掉了下去。

　　“痛快！”胡不归湿漉漉地爬上岸，肚子里盛满了河水。

　　白马还在一边低头饮水。

　　胡不归拍拍白马，笑道：“还真多亏你了，不然我可真要渴死了。”这时才感到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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