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黑暗之中
四周好黑啊，这是怎么了，我在什么地方，我是不是死了啊？为什么没有任何知觉了。周围没有一丁点的亮光，也没有一丝温暖呢，我突然间非常的害怕。
我听人说过，也上网看过，说人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寒冷，无助，恐惧……难道那个床上推出来的人是我，死的也是我吗？我是谁啊？我到底在哪里？
黑暗中，我四下寻找着，想要求救，却喊不出声音，想要哭也没有力气。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是谁，也分不清楚男女。可我固执的认为那是思琪在呼唤我，可是不对啊，她已经离开我了，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
我仿佛看见黑暗之中，有一块亮点，思琪瘫坐在那里满脸泪痕，哭求着什么。没有冲着我，只是冲着前方的黑暗之处。我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打她。那天是她的生日，饭刚吃了一半，忠哥就打电话给我说要去砍人，我二话不说就起身要走，她死死的拉着我不让我去，非要让我在家陪她。
我当时是那么的气急败坏，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去砍人是那么重要，拉扯之中我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打得坐在了地上，这是我第一次打她，我发誓我是无心的，只是太过心急，我总觉得兄弟的事情比天大。
从那以后，我们俩吵架动手的次数也开始增加了，我虽然不想和她争执，可是每次都控制不了脾气，我也奇怪，在外面我都可以装的跟孙子似地，为什么回到家里和自己的女人总是脾气那么大呢。
我也责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我自己又会给自己找借口，总觉得在外面已经很虚伪了，在家里要是还压抑情绪虚情假意，那就太没意思了。可其实呢，我是在把生活里累积的不满发泄在自己和她身上，这是多么残忍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啊。
我看着她坐在地上，满脸是泪水的求我不要走，一直那样求着，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失望。
忽然，眼前的她转向了我，然后说道：“这次是我走了！”
我一下就觉得心里无比的难受，我好像大声喊：“留下吧，我错了……”但是我发不出声音，一个念头也在脑海里盘旋，她离开是对的，跟我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我爱的是我自己，不是她……
可是她又忽然回复了刚才的样子，满脸泪水恳求着，高喊着别走。只是我觉得她的样子变了，变得陌生又熟悉，披头散发的，脸也消瘦了，而且长得很像一个人。
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童年生活里，而后消失，只在记忆里，每年我也只能见她几次面，还是那么的不情愿相见。
“妈妈！”我嘴里含糊不清。心里却惊奇万分。
是妈妈，这个场景好像是存在于我童年记忆中中的某个片段，妈妈也是这样扑倒在地，恳求着什么人不要离开。
是老爸，她在求老爸不要出去，不要离开我们，不要离开这个家。那时候的片段零零碎碎，我记不清楚那天的情景。连妈妈的样子，我也模糊了。她正常人的情况下，给我留下唯一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一幕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
她已经看向了我，像思琪那样，带着哭腔满脸是泪，大声喊着：“小贝，小贝！”
忽然她声嘶力竭，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和当年她忽然精神失常时候一模一样，好像要像扑来，虽然她没有移动，但我却觉得她的手已经卡住我的脖子，因为我觉得松不过气来，我吓得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手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抬起反抗。
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了，不停的吐着气，妈妈的表情却安静了许多，呆呆的看着我，慢慢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四周又是一片漆黑了，我又被莫名的恐惧笼罩，身体也越来越觉得寒冷，无力……我觉得有人在捶打着我，疼得我无法忍受，可是我看不清楚是谁。我觉得是仇家在追打我。
我四下寻找着，希望虎哥和忠哥能来帮我。前方又发出了光亮，忠哥站在那里，仍然那么帅气，身边还跟着张旭、黄林、小黑、徐胖子、大川子还有几个当年一起的兄弟，忠哥回过头，说：“小贝，今天咱们去见虎哥！”
这不是当年我们要去拜虎哥当大哥时候的场景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境，其实我才十几岁，才刚刚要出来混？
我想大声喊，让他们等我会儿，可他们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我忽然觉得，我不跟他们去应该是对的，如果我不选择这条路，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纠结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也许就都会好好的在这里，我不去了，真的……
迎面却出现了一个人，个子不高，身子很结实，光着上身身上露着健硕的肌肉块，正看着我说：“你小子就是建忠的那个爱惹麻烦的好兄弟吧？”
我仍然说不出话，但我心里很高兴，虎哥没事，他好好的。可是他好像根本没和我对话，而是和他眼前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以后你们跟着我好好混，有人找麻烦就提我的名字！”
“小贝，跟着你忠哥，将来一定有前途……”
虎哥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在我眼前的又是那晚倒在血泊里的那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了，我惊恐的看着，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我忽然又悔又恨的，为什么会这样，当时我为什么不能冲过去帮他，哪怕是和他一起被砍，也行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之后的麻烦了。
我真TM没出息啊，我怎么就那么没胆量呢，我当时就是胆怯了！我TM是个混蛋啊！
我胆怯了？我忽然意识到了，是啊，我看见那些刀的时候，我确实怕的要死，那么多的人也让我紧张的不行，我根本没胆量去抗一刀。
虎哥今天的结局，我确实是罪人，他们怀疑我也没什么不对的，是我自己的性格毁了自己啊。虎哥，我对不起你啊！我都没办法帮你报仇，心里先想的只是怎么保全自己，我根本就是违背了道义！
忠哥，你在哪啊？我不停的搜寻着，希望他能帮助我，我一直以来在外面都把他当成依靠，当成是我最坚固的支持，我总觉得有他带着兄弟们，我什么都不怕！
可是我遍寻不到他，他仍然不知道隐藏在哪里，我仔细望向前方，我看见了所有的兄弟们，正说着笑着向我招式。我甚至看见了张旭，他依然沉默，双手被一副冷冰冰的手铐铐住，可他似乎很轻松，很惬意，他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都解脱了，真好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却转身离开了，我隐隐能看见一扇大门缓缓关闭，听见听铁链子上锁的声音。我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我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发冷、减速……
我渐渐模糊，觉得自己好像要进入更加黑暗寒冷孤独的氛围之中了。我慢慢的放弃了挣扎，任由这种感觉带着我，一点点的坠入深渊。
忽然，一种猛烈的撞击的感觉在我胸前，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连我觉得无力的身体都为之一颤。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只感觉，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走近了我，一双有力的手正按着我的脑袋。
好像是老爸啊……他怎么来了，他又来看我的笑话，要冷嘲热讽我了吧？他可真是的……
“小兔崽子！不学好，装什么大哥跟人打架，最后让你老子来接你！”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打架被抓进去派出所时，老爸来接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
老爸没有怒气，只有无奈，从此之后他也很少再管我这些破事儿了，一切都任由我胡闹。我曾经怨恨过他，也怨恨自己，甚至怨恨生命。
可是这能怪谁呢，就像他总说的那样，路都是自己走的，谁也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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