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幸福到头
虎哥抽着烟，盯着我说：“老人们常说，人要信命，很多事情不能强求，我就总是不服气，总想拼一拼，但是现在我是真体会到了，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我全道：“虎哥，你就不错了！你可是我们的老大，你要是这样，那我这种人还有什么信心活下去啊！”
虎哥微笑了笑，然后继续认真的说：“跟了建忠是你们的命好，建忠有你这样的兄弟，也是他的福气，现在的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太少了！”
我不知道虎哥是不是在抱怨忠哥和我们呢……一直以来，忠哥都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对虎哥尽心尽力，但是忠哥毕竟总是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从来没有安于屈居人下的打算，这是不是也叫做不忠心呢。
我从来都支持忠哥，无条件的支持，但是虎哥也是我们的老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虎哥现在的样子。
虎哥又抽了口烟说：“人这辈子很多东西都有一定的度，满了就承受不起了，就像喝酒！”他指着酒杯“老天爷一辈子就给你定了这些量，你使劲的喝，没命的喝，喝到那个量了，你就喝不下去了，再勉强喝，那就要没命了！”
听到他这些话，我沉默不语，这就是所谓的兴奋指数表吧，破表了就代表结束。
虎哥继续说:“我其实本来就不应该有这命，现在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应该属于我，要不是你辉哥退出了，这一切都是他的，他应该比我做的更好，势力更大，我就是没这个福气。”
我想起了那个在西街安安稳稳开着音像店的魏辉，他与世无争的，仿佛世外高人一般，冷眼看着西街的纷纷攘攘。他似乎淡泊了名利。
而虎哥则继续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现在却是如此的迷茫和痛苦，他无法从容脱身，只能越陷越深，他拥有了一些名利，可他失去的也很多很多。我唯一一次看见他哭，是他因为伤人去外地躲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他在父亲坟前痛哭流涕。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硬汉落泪，他那时候就曾经说过自己后悔。如今，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相见，他的悔恨在加深，但是他早就不能回头了。
我开口劝道：“老大!机会多得是呢，你看书生不也是马上四十岁了才混到现在的地步吗，而且越做越大了。你有机会！”
虎哥叹口气说：“小贝啊，时代不同了。黑社会旧的那一套越来越不中用了，现在的小孩谁还信那套啊，都TM认钱，不赚钱谁和你混，没好处谁卖命！”
类似的话，似乎忠哥也说过，虽然都说实话，都是从这些都是当大哥的人嘴里说了出来，却突然感觉多了那么多的苍凉和无奈。他们是做大哥的，他们带着那么多小弟，自己却要承认这种事情，多讽刺啊。
我满不在乎的说：“不就是钱嘛，现在这帮小子像没见过钱似地，给个几千块钱就敢去拿刀捅人了，疯了！”
虎哥笑着说：“你见过钱？你那时候不也为了十几块钱和人家打得不可开交嘛！”
“那是他们抢我钱，我怎么能丢面子呢！”我得意的说，想到了当初上学时候被两个比我大的抢走了身上的钱，我闹腾着找虎哥和忠哥帮我报仇，虎哥带人把西街找了个遍，和那两个人依靠的势力大打了一场。
好像从小，我就喜欢惹各种麻烦给他们，也不知道是我找麻烦，还是麻烦找我啊，老爸也经常说我是“惹祸精”。我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虎哥又喝了杯酒，然后很认真的说：“小贝，建忠忽然消失，现在你暂时当家，我想告诉你，事情尽心尽力就行了，别的东西别多想。我觉得你现在有点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听虎哥这话，我有点发呆。他说的属实，短短这几天，我似乎真的有点得意忘形的感觉了，当大哥的滋味确实让人感觉不错，我还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但是我毕竟只是代理忠哥暂时当家，我会不会被权力蒙住了双眼，侵蚀了我那原有的道义呢
我一直都没有察觉某种东西在我心里萌生着，如果不是虎哥今天说出来，我也许根本没意识到，我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已经有些上瘾了。
虎哥意味深长的说：“还是那句话，应该是你得到的，你怎么使用都可以，不应该得到的，早晚会有结束那天，而且结局也许会很惨，我现在已经恐惧了！”
权力过后的恐惧，我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体会到呢，我才刚刚触碰到权力的边缘。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还是笑着说：“老大，你对我还不放心？这么多年了，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个混日子的，当大哥是很麻烦的。”
虎哥点点头说：“是很麻烦，我也只是提醒你，权力这东西是会让人欲罢不能的！我相信你，你小子从小就怕麻烦怕担责任！”
我嘿嘿一笑，又给虎哥倒了杯酒，虎哥伸手拦住说：“不喝了，有点醉，走吧！”我只好作罢，其实我也喝了不少，最近更喜欢用酒精麻醉自己了。
虎哥起身招呼远处一桌的李白脸和两个手下离开，我跟着虎哥往外走了出去。天色已经很晚了，虎哥又嘱咐我了几句，就没再多说什么。
正在虎哥要带人离开时，忽然饭店门前停了两辆面包车，车门一开，冲下来十多个人，拿着刀就奔着我们杀了过来。
“老大，小心！”我大喊。虎哥有些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杀到近前了。李白脸和两个手下急忙上前抵挡。我上前挡在虎哥前面，虎哥推开了我，说道：“什么时候用你小子保护，那我可真是老得不中用了！”
两个手下已经被砍了几刀，还在死命抵抗着，这伙人很明显就是奔着虎哥来的，李白脸打到了一个人，抢过刀来对砍着，别看李白脸文质彬彬的有些娘，居然还有两下子，几个人一时进不了身，但他自己也挡不住几个人。
其他人举刀冲了过来，虎哥闪身躲过一个人的攻击然后挥拳猛击那人的肋部，打到了一个，刀掉在了地上，我冲过去捡起来对着地下的人就是一刀，然后转身和虎哥并肩站在了一起。
虎哥丝毫没有畏惧，还调侃我道：“多久没用刀了，行吗？”
“虎哥！这时候就别逗我了，他们是冲你来的，赶紧走吧！”我急着说。
“说的容易，都被围住了，怎么跑？”虎哥说的。
我俩背对着墙，被几个拿刀的人围住，那边的李白脸也撑不住了，身上被砍了好几刀，马上就要不行了。
虎哥先出手了，他看准一个人的破绽，箭步上前就是一个扫堂腿，那人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身边两个人挥刀砍过去，虎哥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胳膊上，那人手一疼刀掉了，虎哥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
但是虎哥似乎疏忽了，另一个人一刀砍在了他后背上，虎哥被砍了一刀身子栽歪了下，后背一条口子流着鲜血。
“老大！”我变喊着边挥着刀冲了过去，使出全力的砍向那人，那人躲闪不及被我砍到了手上，顿时鲜血喷了出来，几根手指头和刀一齐掉在地上，他捂着手倒在地上大叫着。
我挥着刀不停挡住砍向虎哥的人，虎哥也左突右冲拳打脚踢，展现了他的功夫，也就是虎哥了，居然能这么猛。不过，我发现他后背的血越流越多，动作也开始不利落了，一个不小心，又被人在后面砍了一刀。
虎哥捂着后背，躲过了两个人的进攻，可是其他人又扑了过去，纷纷举刀砍向虎哥，虎哥又挨了几刀，身子有些摇晃了。我心急的想过去帮他，却被一个人用铁棍砸在了后背上，我一下被打得扑倒在地了。
妈的！这下死定了！倒在地上后面全给了人家，不被砍个半死就怪了！我眼一闭心一横，来吧，死就死了！出来混的早晚都有被人在街上砍得浑身是血的时候。
可是他们见我倒地了就没再理会我，直接都奔着虎哥杀了过去，虎哥手忙脚乱的抵挡着，我爬在地上后背疼得要命，根本无法起身。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虎哥渐渐被人围在当中，不停的被人砍着，身子慢慢的到了下去，我绝望的看着，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胆怯，我就是无法爬起来，我很想扑过去，挡在虎哥身上，为他挡住那一刀刀的砍杀，可是我现在根本做不到……
我趴在地上，把头使劲的在地上磕了几下，不忍心再看虎哥倒在血泊里的惨状。警车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伙人看虎哥已经动弹不得了，急忙的都跳上了车，车发动离开了。
只留下了我们几个倒在地上，我抬眼望去，虎哥已经成了个血人，血流在地上，淌向了路面……
我几乎要哭了出来，大声的喊着：“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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