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周若楠本想做点好吃的再出门，但架不住圆圆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无奈之下，她只好随便弄了点吃的，带着圆圆赶紧出门了。

        晋城是个临海城市，靠近海边的东城区是整个城市经济最繁荣的地方，在九十年代的大环境中，这里随处都隐藏着没被人发现的发家祝福之路。

        东城区也是周若楠来到这座陌生城市打拼时住的第一个地方，她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却在这里认识到了许多朋友，其中就包括张回清。

        布料市场在东城区的一条老街里，数千家店铺跻身在这儿，还保留着从数千年前就流传下来的布艺制造法，不仅价格优惠，质量和颜色都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而这也是她喜欢这个布料市场的地方。

        周若楠带着圆圆来到这条老街时刚过早饭时间，许多店铺刚把店里的布料摆弄出来，老板和请的小工忙得在店铺里跑来跑去。

        回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周若楠心情很好，牵着圆圆的手给她讲解，哪家店的布料颜色花哨，哪家的质量好，哪怕离开这里许久了，对店铺和老板的了解还是那么深。

        圆圆安静地跟在她身边，眼睛骨碌碌地跟着她手指指过的方向望过去，那个还没看清楚，又转向了别处。虽然什么都没记住，圆圆却觉得十分满足。

        她俩手牵手走在路上，路过一家门前堆满了布料的店，忽然被店里走出来的老板叫住。

        “小周，你回来了？”

        周若楠回头一看，看清人后脸上马上就堆起了笑：“刘姐，你还在这儿呢！”

        被叫刘姐的干练老板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往边上一放，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笑眯眯地走过来：“我在屋里老远看着就像你，不过看你带着一小孩怕认错，看你走过来了才确定真的是你。”

        刘姐很快在两人面前站定，她先仔细地看了看周若楠的脸，随后又转头去看才到她大腿的圆圆，问：“这你小孩儿啊？看着还挺乖。”

        周若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含糊地“嗯”了句，手上动作很快地推了推圆圆的背：“叫刘姐，把她哄开心了待会儿让她带你去选好东西。”

        圆圆乖乖喊人，声音又脆又甜，把刘姐喊得心花怒放，嘴都快合不拢了。

        刘姐拉着认往店里走，边走还边问：“你这女娃多大年纪了，你离开老街才两年时间，怎么孩子都长这么高了，从老家接过来的？”

        周若楠正想解释，刘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乖乖走在她腿边的圆圆吸引过去，又开始对着圆圆问东问西。

        一会儿问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上学了吗、爱吃点什么，简直比周若楠还要关心她。

        “刘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周若楠开玩笑地说：“我带圆圆来这儿是来选点布料，给她做衣服，你这么热情当心吓到她。”

        “选布料好啊，我可太想念你的手艺了，你不知道你之前留在这儿寄卖的衣服有多少人喜欢，还有愿意花时间等你做的，可惜你没做多久就收手不干了，我的那些老顾客天天在我跟前哭诉的。”

        周若楠刚来晋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身上带的钱也不太够用，凭着从小被锻炼出来的手艺在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前帮做衣服的师傅打下手，有时候也会自己偷偷做几件出来，低价放布料店里售卖。

        她和刘姐就是这样认识的，那时候她到处都找不到寄卖的店铺，别人嫌她没有师傅带着来，不愿意相信她的手艺。

        被好多家老板拒绝后，周若楠心都凉了，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走到了刘姐家的店铺，刚开始刘姐也是不愿意接的，但亲自上手摸过之后，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收了她拿过来的几套衣服。

        没想到刚在店里没放多久，这几套就被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漂亮姑娘全部买走了，让刘姐大赚一笔，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生意联系，慢慢地就熟悉起来了。

        “当初我也是运气好，现在可说不定了。之前一直忙着上班，没怎么动过工具，估计这会儿手上功夫全都荒废了。”周若楠叹了口气，不过并不沮丧，就算忘了多练习一段时间，估计就能找回感觉了。

        刘姐没接她的话，领着两人进门。

        “别说那些了，你今天来得巧，店里刚到了一批颜色质量都不错的布料，保不齐你和圆圆都喜欢。”

        圆圆全程安静地跟在一边没说话，妈妈要给她做新衣服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她开心很久了，更别提现在还有可能会碰到一些质量很好的布料。

        进到刘姐的店铺后，圆圆就被店里堆积在一起的各色布料迷晕了头。刘姐店里的布都是成卷地卷了堆在一起的，密密麻麻地，像搭了无数层的篝火堆。

        周若楠以前就知道刘姐家的生意好，但没想到还是大早上的，里面就有许多人在里面挑挑选选，看着好不热闹。

        “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姐你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周若楠看着不断在她身边穿梭的人感慨道。

        刘姐笑笑说：“就是这几年运气好，碰巧客人们都看得上。”

        她看了看店里一楼的情况，蹲下一把把圆圆抱在怀里，朝站在一旁的周若楠甩头：“跟我来，这里人太多，我带你去库房里挑。”

        圆圆突然被抱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她转头望向周若楠，蠕动着身体想要从刘姐的怀里下来，但刘姐以为她被抱得不舒服了，抱着她往上一抖，将圆圆转了个身。

        这时圆圆彻底背对着周若楠了，想做点什么都不太方便。

        周若楠看她被刘姐这样抱着，莞尔一笑，也没管她刚才的眼神求救，想让她多在刘姐怀里待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只黏着自己。

        刘姐在前面带路，周若楠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眼神一直在打量店里的装设和货物的摆放，这几乎成了她外出逛街时的习惯性动作。

        库房在二楼，里面认真做了防潮，虽然为了节省空间很多布料都是堆在一起的，但是拿取都特别方便。到了库房之后，刘姐就把圆圆放下来，拍着她的后脑勺：“去选吧，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圆圆没有急着去选，后头看了一眼周若楠，等到她点头之后，才放开步子去偌大的库房里慢慢挑选。

        等圆圆走远看不到身影了，刘姐换了副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小周啊，你那么好的手艺不坚持下去真的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周若楠一听这话茬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小幅度地摇摇头。

        “我知道姐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来这里就是单纯给圆圆买点料子做几身衣裳，其他的打算……暂时还没有。”

        刘姐不知想到了什么，恨铁不成钢地望了她几眼，最终还是放下劝说的打算。

        算了，一切都讲究个缘分，强求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开始蔓延时，圆圆的声音从库房深处传过来：“妈妈！我选到喜欢的颜色了，你快过来拿，我摸不到它！！！”

        听着激动的小尾音，不知道还以为她遇到天大的开心事呢。

        “来了——”周若楠无声拍拍刘姐的肩膀，很快就走过去了。

        周若楠和圆圆在刘姐的库房里没待多久，就选到了中意的布料，一卷浅绿色的棉布，一卷浅黄色的仿花毛呢，半卷牛津布。因为这些布料体积太大，刘姐怕她们回去不方便，还特意安排了店里的小工给送过去。

        走了许久才回到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坐在家里凳子上，缓了半天才回过神了，东城区离家里太远了，来回一趟腿都快走得没知觉了。

        刘姐店里的小工把布料送走家之后就要走，连口水都没喝上，周若楠不知道该怎么谢人家，干脆把厨房里泡得冰冰凉的黄瓜送给他们路上解渴。

        等人走了，两个人也歇息够了，圆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还是贴着周若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里的催促都快藏不住了。

        周若楠被看得不好意思再偷懒，回卧室拿了纸笔和相关的测量工具。

        布料被小工堆在客厅，周若楠一手拿着刚才准备的东西，一手牵着圆圆，边走还边念叨：“过来吧，让我先看看你的尺寸，待会再挑布料。要不你先想想，想要什么款式的新衣服？”

        终于到了这时候，圆圆激动极了，没等周若楠带着她往那边走，自己小腿扑棱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走到周若楠前面，甚至还回头过来催促她快点走。

        “走那么快干嘛啊，选之前还得给你量尺寸呢，着什么急啊。”

        “妈妈你走快点，我要小马甲、小背心、还要有五个扣的外套。”圆圆罕见地话多起来，见她还是走得慢吞吞的，出声催促。

        周若楠终于在她身上见到了点小孩儿心性的一面，回答的语气带了点宠溺：“好，都给你做，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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