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许柔的绝望
帝玄非到沈家正厅时老夫人在了，坐在上首，下方坐着刘氏。
刘氏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眼前的人不是许姜那个侍卫又是谁？
“老夫人。”帝玄非拱手道。
“老身参加殿下。”沈老夫人由身旁的嬷嬷扶着下来行了礼，看起来神色如常，倒没有太多的惊吓。
“老夫人折煞晚辈了。”
“殿下是青州，是沈家的大恩人，自然是受的起的。”老夫人道。
……
冬日阳光撒在女子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温暖。
许柔起了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长发半披，眉目流转，她拿起桌上的口脂涂了涂，方才满意地起身。
她在文州养伤已经好些时日了，周祈正这些日子对她很是照料，日子过的也极为快乐，周祈正于她有恩，这是她万万不会忘的。可是她自知自己已非完璧，也断然不会奢求同他在一起，不过许家向来有恩必报，她想好了，无论如何也会报恩。
唯一一件不好的事就是这么些时日了还没有收到许姜的消息，她不免心中担忧，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大好，这日，她想好了要回肇京许家。她正要去同周祈正告别。
周祁正的房间离她不远，她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周祈正的房门半掩着，她干脆打算推门进去。
她从未去过外男的房间，今日进来，不由得红了耳根。
房间布置的极为简约，不远处的书桌上放几本书，正如他本人一样。
许柔突然有些好奇，她上前几步在书桌前停了下来。可是目光却不由得被桌上的另一物吸引了去。
她的笑容渐渐沉了下来。
伸手拿起了桌上安安稳稳放着的银色面具，她的整只手都在颤抖。这个面具太熟悉，熟悉到一辈子都不会忘。她更永远都忘不了这张面具的主人，是怎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毁了她的清白，如同一个恶魔一般在她的身上发泄。
她的眼眶中溱满了眼泪，好不容易淡忘的回忆就这样铺天卷地般涌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物有相似吗？她不愿意相信那天夜里的人就是周祁正，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又怎么可能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攥紧了手中的面具。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鬼事神差地躲在了角落里，现在起码不想这样面对他。
周祈正推门进去，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
“主上，老鬼已经抓获，该如何处置？”周祈正身边人道，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许柔认识他，他名叫严二，至于是什么身份她也不太清楚。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说是江湖散客的“周祈正”居然被别人称为“主上”。
周祈正点头，“做的不错，先将他关在暗牢，稍后再做处置。”
严二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许姑娘怎么处置？”
许柔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心都纠起了几分。
周祈正不语。
严二却着急道，“主上，如今许柔对您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倒不如让属下将她解决了？”
周祁正转眸，看向他，目光冷漠地不像话。
“主上，您莫不是舍不得杀了她了？您别忘了，当初救她也只是为了许家。”
许柔怔在原地，为了许家？原来这一切都是许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
周祈正没有答，目光落在书案上，那块银色面具被扔在一边，他剑眉紧蹙，朝着房间张望了一阵。
“主上，怎么了？”严二疑惑。
“无事，你先出去。”他冷冷道。
严二不敢违抗，只得离开。
许柔紧握双手，不由得嗤笑，原来她曾以为的救她脱离苦海的人正是送她入地狱的人。
原来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难怪她总觉得周祁正笑意不达眼底，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应付她。
她的心似乎在滴血，她没想到周祁正居然是这样的人，他不敢想象他究竟有怎样的大阴谋。
那么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许柔伸手拔出发髻上的簪子，小心翼翼地从周祈正身后过去，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得逞的笑，却又带着几分凄惨。
只是许柔不知道的事，从她刚走出来，周祈正就已经注意到她。
她的簪子还没有靠近周祈正，就已经被他制服，周祈正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腕，许柔吃痛，簪子就这样掉了下去，只留下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似笑非笑，“许柔，你要杀我？”
许柔全身都在止不住发抖，“对，我要杀了你！”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锋芒，目光阴鸷冷血，不屑一顾，就如同澜华寺那夜见到的一样，那样的眸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如同黑夜的王者。许柔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周祈正垂眸看向跌落在地上的翡翠簪子，双眸似淬了层毒。
“救命恩人？可笑至极！”“救命恩人”这个词就如同对她最大的侮辱，她不知道对面那个人倒底有什么目的，更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周祈正神色自若，并不答话。
“你到底是谁？”
“我？”周祈正似笑非笑，“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吗？”许柔自嘲，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么恐怖，“周祁正，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这么好奇。”周祈正语气淡淡，“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
“许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呵！”
周祁正冷笑一声，“遇上我，算你倒霉吧。”
的确，她是倒霉，才会周而复始地遇上同一个人，才会在他温柔的陷阱里不可自拔，才会天真的以为真的遇上了什么所谓的救世主。
“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想利用我什么！”许柔厉声，说着，她就狠狠地向朱红色的柱子上碰去，其实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最起码，死了，心就不会疼了。
周祁正面色一紧，许柔的额头只是轻轻地碰在柱子上便被他拉了回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许柔怒视他。
“你别忘了，许柔，你的命是我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死！”他的语气霸道又冷漠，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他的所属物一般。
许柔的眼角落了几滴泪，侧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周祁正冷声，“来人，将她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许柔没有回应，呆呆地任由下人将她带了回去，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累了，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再去说什么了。
周祈正看着房门打开又关上，不禁好笑，这个世上想让他不得好死的人可真是多。
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孤独。
许柔出去后，严二便又进来了，拱手道，“主上。”
周祈正点头，“何事？”
“她已经知道您的身份了，恐怕已经留不得了，不如就让属下杀了她，已决后患。”
周祈正看向他，目光中泛着层冷意，严二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
“可是…”
“出去！”
在周祈正不容置喙的目光中，严二极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沈家大厅，沈老夫人喝了盏茶，道，“殿下大恩老身永远不会忘，可惜我不能答应殿下的请求。”
帝玄非并不意外，老夫人年轻时受过本安皇室的照佛，虽说皇家早已不是当年的皇家，不过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一颗爱国之心。绝不会轻易答应与西秦合作。
“老夫人，别急着拒绝。”帝玄非不急不慢道，“本王也并非要您做什么，您只需在西秦与北安开战之时支持西秦就好。”
沈温和沈林对视一眼，完全搞不懂这个太子殿下打的什么主意。
“老夫人，沈将军，许家已经出了事，”帝玄非淡淡道，“难道说，您还没有对北安的朝廷失望？”
“青州失守，朝廷没有派一兵一卒，想必您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如今能让青州平安的法子只有选择西秦这一条。”
沈林有些焦急地看向老夫人，真是恨不得替她答应，沈林出生不久就碰上新王登基，这么多年，也要以对朝廷失望。
沈温的目光落在帝玄非身上，他总觉得，这个人来的目的就是他的小表妹，看着看着竟然多了几分气愤。
老夫人紧撅着眉，明明知道眼前的少年说的都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就是有些不愿意这样放弃北安。
半晌，她道，“罢了，我答应你，也希望殿下能够信守诺言。”
帝玄非淡笑，“自然，多谢老夫人信任。”
他朝许家内院瞧了瞧。
许姜，我现在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可以保护你的家人。
你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原谅我？
想着，少年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不同于一样的冷静，这样的他，才显得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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