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私
南荣杏静静躺在他掌心里，疗愈过后因为太虚弱睡着了。
卫楚听着她呼吸均匀的声音，内心酸涩不已。
如果不是她，他今日就死在这里了。
无凭无据，滕鹤回去怎么说都行。
一向骄傲惯了的卫楚，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守护轩辕秘境？
前半生卫渊齐日日念叨都没骂醒他，而如今南荣杏真的躺在他面前，他终于明白了。
滕鹤见他没有发现，估摸着卫楚那小子头脑简单，定然猜不出。
只是那只鸟，倒是忠心。
可是灵兽不会说话。
他盘腿坐下，闭目养息。
卫楚头一次如此憎恶一个人，如果说从前对滕鹤，只是简单的看不顺眼，那么现下，就冲他这一剑，他也是必然要让他灰飞烟灭的。
他不再修炼，而是不出声，守在一边等她醒来。
南荣杏睁开眼睛时，刚好对上卫楚过来的目光。
她又侧头去寻滕鹤，此人阴险狡诈，并未放松警惕，靠在树旁养神。
她依旧是杞薇的模样。
卫楚低眸，意味不明地看她，问：“为何如此？”
南荣杏眨巴着大眼睛，一汪水荡漾在她眼眶。
他指什么？偷偷跟来漳水岛，还是救他？
她刚要开口，卫楚却出言制止。
“算了，别说了。”他害怕是他不想听的答案。
南荣杏拧起眉头，心道此人真是奇怪。然后低声问他：“你可知滕鹤为何要杀你？”
卫楚眼珠转了一圈，依稀猜到答案。
他明明很聪明，这一点南荣杏都看得出来，偏偏滕鹤总觉得他傻，蛮横霸道又无礼。
他却认为滕鹤自视清高，表面温柔和善，实则比所有人都要自私狠毒，伪君子一个。
他知道答案，却犹豫着不说，是怕说出来会看到她失落的表情，证明她还喜欢他。
南荣杏催促他，他这表情一看就是明白怎么回事，她扑腾着翅膀：“说呀。”
卫楚见她如此，觉得很好笑。
犹豫再三还是道：“或许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南荣杏不解。
卫楚将那天的事娓娓道来，南荣杏认真听着，生怕漏了哪一处重点。
他讲完，她大概明白了，低头思考下一步如何。
卫楚则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任何的难过，勉强相信了她说已经不喜欢滕鹤的鬼话。
她点点头，想出了对策，于是跳上他肩头，道：“这几日你不用想别的，专心修炼，我会保护你的。等回了仙门，我再与你一同调查。”
论实力滕鹤不一定能打得过卫楚，所以他只能偷袭。
只要卫楚清醒着，他必然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届时两败俱伤，让卫楚看出了端倪，他还怎么达成目的救他心爱之人。
一想起若若趴在他怀里吐血，他的心也好似被划伤。
“保护？小爷用得着你保护？”不知是不是那个词刺痛了卫楚，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处境，又端出那副少爷作态。
这人的大男子主义真是没救了。
南荣杏默默想。
她不和他拌嘴，只是瘪嘴注视他。
卫楚自知理亏，过了嘴瘾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也闷声吞了那股子嚣张气焰。
南荣杏被气笑，不去理他了。
她也想蹭蹭这灵气，没准自己的仙法也能提升好几档。
话说岛上的星命君呢，没有人不好奇他吧，她也是如此。
此行未见他，很是遗憾。
遍地都是灵草，南荣杏扑棱扑棱，飞到最茂密的一丛中去。
挨着卫楚不远，吸收日月精华的同时还能保护他。
她顿时想起，两人都拜过星命君，而她因是鸟身不便行礼，总觉得未尽礼数。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朵中：“确实该尽。”
南荣杏吓了一跳，可她望向四周，滕鹤在修炼，卫楚在摘灵芝，那是谁在说话？
她幽幽转头，身边除了几株灵草，并无其它人。
一个不安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小心问：“星命君？”
然后，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星命君？你们给我取的？古怪。”
南荣杏这下真明白了。
和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想见的星命君。
可是她看不见他，好像也只有她能听见他说话。
星命君好似能读她的心，兀自回答：“我不属于仙族，妖族或是魔族，我存在于虚空里，可以是花，是草，甚至是一抹灵息。”
“那座下现是以什么形态与我交流呢？”
脚边的一株灵草动了动。
南荣杏了然。
真的只有她知道星命君的存在，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又想起传言说他无所不知，活了上万年。
南荣杏觉得，可能是仙君心情好，随便找了个人聊聊天吧。
谁知仙君又听到她的心声，耐着性子说：“漂浮于虚空这么久，我早就忘了自己的开始，甚至过程也在渐渐淡忘。活了万年吗？或许吧。”
顿了顿，他又淡淡道：“你稍微特别一点，你有两次机会。”
南荣杏如五雷轰顶般，她独自守着这个秘密度日，以为这是天道的恩赐，是例外。
可现在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是您给的？”
星命君的语气听起来永远都是不咸不淡，可能他不会喜也不会悲。
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阵清风拂过，他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株草。
“确实该尽。”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南荣杏急忙站起来，用鸟的翅膀叠在一起，头恭敬地低垂，勉强算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
她知道，以他这样的通天本领，已经称得上是神了。
只是外界没承认，还是规矩叫他仙君。
她不免要猜了，他难道是犯了事被贬于此的神，或是法力已经超出三界外，独自寻了个地方静修。
可惜连自己的过往都忘了。
当神也不是那么好。
丢掉了过去，忘却了开端，那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只为了片刻的欢愉？
想不明白。
他通世事，如神明，万物俱赖，却唯独忘了自己。
“我们算见过两次。”他忽道。
自他来此，只与两人互通过，一神一魔。
“小辈拙劣，听不大懂。”
他们之间差了太多阶级，难以沟通。
“曾经有人来我这里求一命数，可你知道，命数不可改。我虽然知晓很多尘事，能听见你的心声，但你也知道，如若每一桩我都管，那世间哪还有哀怨凄悲，善恶是非。这么做，不自私么？”
南荣杏当然明白，尘世浮华嗔念本就不是神明掌管的范畴。
为一人宽容，便是为万人吝啬。
南荣杏羡慕仙君的超然脱俗，可他却坦言：“可我却应了那人，还了他的愿。”
唯一一次出格。
“仙君为何允他？”她不解追问。
然后星命君告诉了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的答案。
“救他所求之人，也是救万人。”
“那便不算自私。”
星命君眼中没有好坏之分，济人或是杀人，都是冥冥注定。
所以即使求他的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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