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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灵驹村


一个月后,贾春玉领着丈夫儿子回娘家,欢欢喜喜又在娘家摆了几桌酒,宴请同村人。

        贾春秧家也在受邀之列,但她知道现在的贾春玉一点也不待见自己,若她真是去了,只怕贾春玉会当场甩脸子。

        如今的贾春玉可不比当年的小丫头了,曾经她跟在贾春秧后头由其护着,现在她已是两个儿子的娘了,自然瞧不起还未嫁人且身负不祥传言的贾春秧。

        所以当贾春芽兴高采烈地拉着姐姐要一同去吃席时,贾春秧只推说自己身上有些不舒服,还是留在家里随便吃点好了。

        她娘听见她这般说,只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言,就留她和阿宝一起看家了。

        天气热,饭都是做一顿吃一顿,唯独今早贾春芽煮稀饭,放多了米,煮出一大锅,还剩下一碗实在没人吃得下了,只好拿碗盛了放进水桶里吊在井下。贾春秧自己一个人正好中午吃了,便去井边将水桶拉上来。

        才将粥碗从水桶里拿出来,贾春秧就听见有人在院门外问道:“大伯在家吗?”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贾春秧将碗放在磨台上,防止阿宝偷吃,方去开了院门,见是隔壁存平叔的外甥——洪文元,他比贾春秧还要大上两三岁,却似乎有些羞得见人,看见她立马低下头来。

        贾春秧遂笑道:“存平叔一家都去后头吃饭了,春玉家今个请客呢。”

        洪文元听她如此说,扭头看了眼他舅舅家的院门,见门上并未上锁,便道:“那我进去等着。”

        他是男子,贾春秧自然不便留他在自家,便道:“好。你若是有要紧事,就去春玉家寻他们吧。”

        洪文元连连摆手:“无妨无妨,就是我娘让来送些瓜果,我等着就是了。”

        他既这样说,贾春秧也就不再多言。才要阖上院门,就见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截莲藕两个莲蓬,往她手里一塞,也不说话,就又转身走了。

        贾春秧看着那些莲藕莲蓬,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无声笑了笑,她冲着洪文元的背影喊了声:“多谢。”

        然而听见她的声音,洪文元仿佛是被火烧着背,拎起墙根底下的篮子飞也似的冲进了他舅舅家。

        真是个怪人。贾春秧想,拿着莲藕莲蓬也进去了。

        午后众人回来,下田的下田,进山的进山,贾春秧因为贾春香也回了娘家,特特在家等她来。

        “这是方才席上的糕饼,还有银耳汤,快尝尝。”贾春香坐在贾春秧家的葡萄架下,催促着她。

        贾春秧正给她倒温水来,笑道:“如今你才是双身子的人,该你多补补才是。”

        贾春香笑道:“我吃很多了,这是特意为你留的。”她将那碟米糕推到贾春秧面前,又道,“再说了,我们做活的人,哪能那么娇贵的,我这样的都算好的了,你没见多少媳妇快生了都还挺着个大肚子在地里干活呢。”

        “是是是。”贾春秧坐到她对面,故意道,“谁不知道你家那位疼你,不舍得你干活。”

        贾春香笑着往她胳膊上打了下。

        贾春秧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率先投降:“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快好生坐着吧。热不热,我再去拿把扇子来。”

        贾春香摇摇头:“今个还好,不是很热。”

        贾春秧才要说话,抬头就见贾春香的娘进来了,忙站起来笑道:“小婶来了。”

        贾春香的娘将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方,看见她们笑道:“我就说呢,回家就不见了人影,肯定又是来这边了。”然后又转向贾春秧,“这是春香她姑姑家的,也给你们尝尝。”

        贾春香过去一瞧,原来是几截莲藕和小半篮莲蓬。她又回头看了眼葡萄架下桌子上的莲蓬,稍一思索,心里就明白了。

        等她娘走了,贾春香便笑嘻嘻望了贾春秧,道:“我说呢,你哪来的莲蓬,说,是不是我表哥拿来的?”她举起桌上的一个莲蓬。

        贾春秧白了她一眼:“怎么,就许你家有,我不能去湖里摘吗?”

        贾春香回她一个白眼:“你又不识水性,家里又没船,你怎么摘?飞啊?”

        气得贾春秧道:“对啊,飞啊。”

        贾春香扑哧笑出了声:“得了吧,咱俩吵什么啊,小孩子似的。”

        贾春秧也笑了:“可不是,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

        她说着将那篮子莲藕莲蓬放到厨房里去,又坐了回去,就听贾春香忖度着:“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估摸着,我那表哥许是看上你了。”

        贾春秧一惊,忙道:“这话可不能胡说。”洪文元倒没什么,主要是洪文元的娘,也就是贾春香的姑姑,那可是方圆几里都有名的悍妇,被她骂过的人不计其数,谁都知道这洪文元是她的宝贝儿子,贾春秧可不想去招惹这么一位。

        贾春香当然明白她是在顾及些什么,可偏生她又觉得若是贾春秧能嫁给她表哥,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于是她又说道:“虽然我表哥是太过听他娘的话,可怎么说也是个正经人家,他又读过书,就算考不上,日后做个教书先生,家里又有田有地,都雇着人做活,你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呀。”

        贾春秧连连摇头:“这福我可享不起。”

        贾春香以为她仍有顾虑,便耐心开解道:“我知道你是觉得他是娶过亲的人,可他媳妇过门没两年就染病去世了,又没留下个一子半女的,你嫁过去就是正经的当家了。等日后有了孩子,可不就齐全了?更何况,”她凑近贾春秧笑道,“我瞧着他一直都对你挺有意思的,只不过碍着他娘的面不敢说罢了。”

        贾春秧从未想过自己和洪文元的事,跟贾春香一样只拿他当个亲戚家的大哥哥看。抛开他娘的强势不说,只洪文元这个人,实在太过软弱,堂堂一个男子汉,却偏偏一味只听母亲的话,贾春秧无论如何是看不上这种人的。她若是真嫁过去,只怕洪文元非但不能护她分毫,只有被婆母磋磨的命了。

        “这玩笑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万不可再到别人面前去说。你还嫌我被他们笑话得不够多啊。”贾春秧无奈。

        贾春香见她面露不悦,也就识相地不再往下说了。但她心里仍觉得这是一桩好事,等回了家,她悄悄问了洪文元的意思。

        洪文元本就属意贾春秧,只是他读多了圣贤书,觉得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如何好擅自做主?所以当初他娘要他娶何家女他也就娶了。如今先头的妻子已过世,恰好表妹来问他的意思,他如何不肯?

        得了她表哥的意思,贾春香便拣了个日子,往她姑姑家去了。

        洪母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拉扯大儿子,又料理着家中田地,温柔自是不在了,否则如何守得住这个家呢?她一听贾春香的话,心里就明白了。

        老实说,若是贾春秧没有先头那两个未婚夫婿的事,她未尝不愿意成全儿子的这点小心愿。可她深信自己的儿子以后是要考科举做大官的,若是现在娶了贾春秧这样的不祥女子,影响了她儿子的仕途,即便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也不愿冒这个险。

        只不过大侄女头一回跟她开口提这事儿,她也不好直接就给拒绝了,只道自己需要掂量掂量。等送走了贾春香,她自个儿一琢磨,反正自己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娶那贾春秧的,但若那贾春秧不嫁人,怕总有机会进她家的门。与其这样,倒不如给她另说一门亲事,成了别人的媳妇,她儿子自然也就不能再惦记了吧。

        思及此洪母一拍大腿,觉得自己可真是机智过人。只是将她说给谁家呢?她又陷入了苦恼。

        碰巧村里一个远堂亲遗孀李氏上门来闲话,洪母想起她家里也有个儿子,只不过脑子不大灵光,还跛了一条腿,偏偏李氏刻薄不输于自己,但凡日子能过得下去的人家都不愿把姑娘许给她家,所以至今李氏还没给儿子娶上媳妇,日日为此烦恼。洪母觉得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帮衬她,忙不迭将贾春秧的事说给她听。

        李氏对那灵驹村的贾春秧也早有耳闻,听洪母说完微微皱眉:“那丫头我倒是知道的,只不过都说她命硬?克死两个了。”她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洪母嗐了一声:“这有啥?你儿子前头不是找算命先生给看过了吗?说他是大富大贵不愁吃穿的命,绝对能活到一百岁,还怕什么?我跟你说,”她往李氏跟前凑了凑,“你是没见过那丫头,生得水灵灵的一个人,又勤快能干,田间地头的活儿,纺纱织布都不在话下。”

        李氏本就小气,早嫌家里的活儿农忙时还要另雇一个人来干,划不来。如今听洪母这般说,不免就动了心思了:“当真?”

        洪母知其上钩,赶紧再添一把火:“怎么不是真的?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今个我大侄女来还跟我说起她呢,里里外外干活的一把好手,她都比不上的。”她比了大拇指。

        李氏是知道洪母的侄女贾春香的,逢年过节来给洪母送礼时见过,当初她还颇属意贾春香的,想要讨来做儿媳妇,只可惜贾春香早许了人家。现在听说那贾春秧比贾春香还能干,她直觉自己可能要捡到宝了。

        洪母见她神色松动,敲了敲桌子,道:“再跟你说句实话吧,她现在都是个老姑娘了,外头又那般说她命不好,她爹娘急得什么似的。相信我,只要你去开口提亲,她爹娘铁定乐意。到时候只怕彩礼都不要,还要倒贴呢。她自知矮人一等,能嫁人做媳妇,肯定感恩戴德。那时你是婆婆,还怕使唤不动她吗?你指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叫干什么干什么,打骂还不由你来?”

        洪母的话仿佛已成了真的,李氏喜不自胜,连连道:“那是好,是好。”

        洪母为了表明自己是真心诚意来做这个媒的,又怂恿李氏道:“我跟你说,你要还不放心,过两天我要往灵驹村去一趟,你不如同我一道,我带你先去瞧瞧那丫头,看我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李氏忙道:“大嫂子的话我如何信不得?信的信的。”顿了顿又道,“不过先去瞧瞧也好,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什么性子,总不能委屈了我的儿。”

        洪母心里冷笑,就贾春秧的模样,李氏生十个八个儿子都配不上,若不是命不好,哪里轮得到她来挑拣人家?怕是连脚后跟都摸不着。但面上洪母还是笑着的:“那好,去前我告诉你一声。”

        “好,好。”李氏连连答应着,又说了番家长里短,才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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