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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衙内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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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含光前世规矩,这当着外人面,不论两人间矛盾有多大,面子上都是要绷住。虽说桂思阳和含光之间关系比较尴尬,但还谈不上有什么矛盾。桂思阳既然叫她,她不过去那就不大礼貌了。所以含光虽然很纠结,但还是走过去笑着同他和刘德瑜打了个招呼,道,“你也是被带来么。”

  至于被带来干嘛,这个太明显了,也不必特地去说。桂思阳露齿而笑,道,“是啊,我叔叔带我来,他现也进去了。”

  桂思阳父亲是谁含光都不知道,别提叔叔了,她报以微笑,却不接腔。巴望着两人就此沉默下来,不想桂思阳谈兴却颇浓郁,又同含光道,“刘德瑜字已经写得很好了,我还当我们这一代,西安府里书法就数她强,没想到去年倒是横空出世杀了你出来。你平时都是怎么临贴,难道真和闻里说一样,就是看看就会写了?”

  含光面上有些烧——这欺负小朋友得来荣誉,并不能使她感到得意。“也练,每天早起都要写三十张纸。”

  刘德瑜本来也是乖乖袖手站窗边,此时听到说书法,不由得便蹭过来了,因笑道,“三十张纸,比我写得多了。我每天都想写三十张,结果老起迟了,急急忙忙写个二十张就得去上学。”

  一般上学时间是早上八点,去掉吃早饭和路上用时,二十张大字怎么都得写一小时,刘德瑜每天都是六点起床,确实算是比较刻苦了。含光暗自点了点头:不论刘家底蕴如何,这教女都算得上是严格了,也就是这样人家,才能代代都有人进入官场,维持着家族名声势力不坠。

  桂思阳笑道,“哇,你们都太厉害,我练这个就是玩玩,家里也没人逼我学,每晚写个几张罢了。”

  都是书法爱好者,基本水平还是看得出来,桂思阳说法若是属实话,他天分那就相当高了,刘德瑜笑道,“那你是够厉害了,随便练练都能进决赛。再加把劲,可不是就得冠军了?”

  桂思阳扮了个鬼脸。“字就是写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随便练练打时间便得了。那么用心做什么。”

  刘德瑜道,“不是这样说呀,练字也是练心么。我奶奶说,能沉下心来练字,将来遇到大事也就有静气了。”

  “哦——”桂思阳就笑话刘德瑜,“上回你我们家打《级张三》时候,你那表现也叫有静气?”

  刘德瑜脸一下就红透了,她强道,“我那就是玩得入神么!打电动又不是大事,干嘛要有静气啊?”

  含光这下是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只好保持微笑。这时她不认识那人便走来笑道,“德瑜、思阳,什么时候又凑一起打游戏,我怎么不知道?”

  看来这三人都是认识,只是按含光瞧着,算不上多熟悉而已。桂思阳也对那人绽开笑脸,“老何你那时候不啊,去乡下度暑假了吧。”

  他今年才十一二岁,却叫一个同龄人老何,含光倒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桂思阳和刘德瑜还未如何呢,‘老何’不高兴了,瞪了含光一眼,道,“你笑什么笑。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吗你?”

  含光笑意一敛还没说话呢,桂思阳已经打圆场道,“好了,人家又没笑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老何’对着桂思阳和刘德瑜挺热情,看含光却是拿眼角瞄,也难为他了,怪清秀一张脸上,竟能堆得下如此之多恶意和鄙视,“我又没说错,她不就是那个李含光吗。没爹没妈,她买得起游戏机?思阳你也是,刚就不该和她搭话,倒是被她给粘上来了。”

  如果说柳子昭鄙视还是比较婉转,比较有腔调话。这位老何轻视那就是恨不得把轻视两个字摆到含光眼前,几乎已经沦为人身攻击了。含光前世社交场里,几乎不会出现这么小儿打架般招数,一时怔了一怔,还不知怎么回话好呢。桂思阳已皱眉道,“英晨,这样讲话没意思,李同学虽是孤儿,却能上进,正值得我们学习,是我不会说话,不合提起游戏事。”

  刘德瑜也皱眉道,“何英晨,你老实点吧,这又不是你家,轮得到你这么大剌剌地说话吗。”

  两个人性格倒是鲜明地表现了出来:桂思阳明显比刘德瑜会做人一点,说话都是量两边不得罪。刘德瑜就有些天真烂漫了,按何英晨性子,他这话只会越刺激他。

  含光也没动气——这就像是她前世养那只‘斑斓虎’捣乱时她不会动气一样,她却不想把事态继续扩大下去了,现屋里大人已有人看了过来,不论她占理不占理,师公地盘上闹出纠纷,总不太好。

  “我是不懂游戏事,”她平静地说,“但却不是和两位同学没话说。何同学,今日我们是来拜见金石大家,为就是瞻仰大家风采,俾可金石之道上进一步。我和两位同学书法上志同道合,正好一起谈谈笔锋、笔意。不知你要和我们谈什么,谈游戏么?”

  她实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你今日过来是做什么。何同学,你懂得书法吗?”

  何英晨面容扭曲,却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刘德瑜抿着唇,很明显忍住笑意,又是桂思阳打圆场道,“英晨应该也是跟着家里长辈过来吧——是谈古董事?”

  何英晨便重又得意起来,胸膛挺得高高,拿眼角瞥着含光道,“我和我伯伯过来,我们家近收了一尊大开门好货,想请老人家帮着掌掌眼。”

  他也不是全无头脑,虽然姿态做得高,但声音却并不大。一边说还一边扫视着屋内其余诸人,生怕被偷听去了似。“如果没走眼,这可是大几千万买卖了。”

  含光现也不是觉得恼,她就是有点被何英晨给弄烦了,哪怕一只猫呢,喵喵叫个不停也挺惹人烦。

  她心底叹了口气,冲何英晨鼓励地拍了拍掌,道,“我明白了,何同学,你可不必再说了。”

  这损人事就得有个捧哏才能往下继续,桂思阳没接腔,但刘德瑜却耐不住道,“啊?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家很有钱了。”含光带点同情地望着何英晨,淡淡道,“你从刚才到现,一直力表现不就是这点吗?”

  何英晨目瞪口呆,面孔一下涨得血红。连刘德瑜和桂思阳一下都说不出话来,靠得三个孩子挺近几个大人却都是没给面子,接连传出了几声暗笑。含光扫了他们一眼,也不乎:反正丢人是何英晨,又不是她。

  这个李含光,嘴巴实是太毒了。不带一个脏字,损人可损得厉害,桂思阳都难得有点无语:关键还是她那个神态,还说何英晨傲慢呢,她那个神态,看起来是挺亲切,可这亲切里含着那种居高临下却又是明明白白。叫人是心里又难受,又挑不出毛病来。

  那天柳子昭说不定就是被这个表情给激出来那番话。桂思阳想着,又瞪了刘德瑜一眼——叫你凑热闹,口中正欲岔开话题时,何英晨忽然动了。

  “我就是有钱,怎么了吧!”何英晨一边说一边就哆嗦着手去掏口袋,看来都是被气出心脏病了。桂思阳心里正觉不妙时,他已是抽出了厚厚一叠钱,数也不数,直接扔到脚下,望着李含光挑衅地道,“——这辈子你见过这么多钱吗?这叠钱,本少爷今儿就不要了!你捡吧,捡起来那就是你了!”

  桂思阳眼神都不免盯上了那叠钱——他轻轻地嘶了一口气:何家是疯了?这才多大啊,怎么何英晨身上随便就带了这么多钱?看厚度,起码都有一万了……虽说他们家是暴了点,可也不至于这么宠孩子吧?

  就连屋内都有点小小骚动,大人们眼神都盯过来了。——于屠夫平民百姓里算是小康了,一个月收入也就是三千上下,何英晨出手就是一万,他这个年纪确算是相当大手笔。

  不过,屋内大人们却是都没有介入意思,含光刚才也是看出来了,这真有门路有背景,现都里屋了,外屋等着,可能论社会层次是和桂思阳、刘德瑜和何英晨这样衙内没法比。他们不进去,只是因为里面都是大人,一时不好把孩子带进去罢了。这些人不进去,却是因为层次还没到。

  衙内炫富,他们掺和进来打圆场,就算原本认识,现也可能被何英晨冲回去,自然是不愿意丢这个人了……

  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间便她脑子里打过了转。含光就又微微地笑了一下。

  欺负小朋友实是太没感了。

  “哎呀。看来我刚才说错了。”她说,“原来你们家还不是很有钱,我却是误会了——”

  她故意停顿了下,把气氛吊住了,才慢悠悠地道,“怎么,一万块,就能买得人弯腰啦?原来你眼界,也就只到这里为止了啊……”

  这话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原来你连装b都只能装到这一步啊。

  何英晨气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来抓含光,“你——”

  到了这一步,大人们不能不出来打圆场了,都是忙把他抱住,“大家开玩笑,小朋友何必如此当真呢。”

  桂思阳亲自弯腰把钱给捡起来塞回去了,“逗你呢!真认真了反而不好。走走走,老何,见者有份啊,我看里面也没这么,隔壁不就是万有商城吗?我今儿就吃你这个大户了,上回我看中了刚出掌机,还没来得及买……”

  半强迫半诱惑地,到底是把何英晨面子给哄住了,拉到了屋外去。含光倒有点不好意思,和刘德瑜道,“哎呀,因为我,他跑开了,不知一会会不会受长辈责怪。”

  刘德瑜笑道,“管他呢,他滑头得很,总是有话说。”

  说着便捂着嘴笑对含光道,“你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何英晨总是那么横行霸道,我还没看见他和今天这样气成这个样子呢。”

  含光微微一笑,自然也是殊无得意之情,还自我反省,“其实不该和他争这份闲气。”

  刘德瑜居然也很赞同,“是啊,你不知道他爸爸是谁吧?那是教育厅厅长……我好像见过你那老师一面,他父亲是不是教育厅里呀?不知道何英晨回去告了状会不会有妨碍,他家里还是挺宠他。”

  含光不禁微微色变,心里打了个突:糟,前世习气到底难改,这一次她只想着自己背景是李局管,看桂思阳样子,何英晨无论如何也是为难不到她,却是忘记了自己还有杨老师这个亲友……

  脑内思绪万千想法数变,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通往里屋门吱呀打开了,杨老师探头出来,冲含光招了招手,热诚笑道,“进来吧!秦老师要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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