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芊芊
四芊芊
魏澜沧放下电话，刚送走了陆羽楷，不等喘口气，后天芊芊就要来了。在他眼里芊芊和陆羽楷一样，都是他的生意伙伴。对陆羽楷，应付一下就可以了，芊芊可能要应付一辈子，想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付芊芊是华尔街金融巨头付燕豪的独女，比澜沧小十岁。十年前，魏家生意上资金周转不良，几近破产清算，多亏付燕豪出手相助，才度过难关，魏澜沧的父亲魏谷峰感激不尽，说：”付大哥的大恩大德永不能忘，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再所不辞。”付燕豪沉吟片刻，“我想把小女芊芊许配澜沧，不知你意如何？”。
“可芊芊才十二岁呀。”魏谷峰没想到付燕豪会提这种要求。
“没有关系，很快就长大了。”付燕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的，好的。”魏谷峰满口答应，娶了芊芊就是搬回家一座金山啊，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事。
付燕豪是很有远见的人，澜沧从小聪慧过人，性情温和，是人所共知的，二十二岁的他因成绩优异，本科毕业后直接读博，已是名校的博士了。那时他和同班的许婕已恋爱一年多了，只盼着快点毕业后就结婚，这突入其来的婚约让他措手不及，父母软硬兼施，他委屈自己，背着陈世美的骂名和许婕分手了。
第一次见芊芊是在他和芊芊的订婚酒席上，，因为芊芊年纪太小，也没有大摆宴席，只有双方父母。“魏哥哥好。”芊芊笑笑，澜沧看到她牙齿上细细的铁丝，她正在做牙齿矫正。她很瘦，正在长身体，脸园园的，眼睛很亮，笑起来眯成弯弯的一道，“爸爸经常夸你聪明，我要向你学习。”她一派天真，小女生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完全不知道这是她的订婚宴。
澜沧想，就是因为这个小丫头，毁了他和许婕，他礼貌地点点头，“不敢当。”
毕业后，他远赴巴黎，拼命工作，只想远离芊芊，忘记许婕。
三年后许婕大婚，得到消息，他大哭一场。从此开始了放荡不羁的生活，他不敢付出真情，只能花钱买醉。
如今，芊芊大学毕业，要过来和他正式见面。
芊芊只是在每年生日和圣诞节收到澜沧的礼物，她不明白为什么魏哥哥对她这么好，直到她十九岁，才知道澜沧是他的未婚夫。而这些对澜沧来说都是例行公事，礼物都是秘书买，他只管在贺卡上签字。
澜沧的风流韵事或多或少的传到纽约，付燕豪年纪渐老，已没有了以往的气势，而魏家的生意在澜沧接手后，风生水起，付燕豪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在芊芊心里，有两个澜沧，一个澜沧还是那个一尘不染的英俊少年，而另一个是个风流放荡的公子哥儿，她要见到澜沧本人才可以知道真相，因此大学时，她对男生的追求一概回绝。如今马上就要见到魏澜沧了，如果他真的变成一个花花公子，那她该怎么办呢？芊芊也是心事重重。
临走时，付燕豪对她说，“芊芊，如果澜沧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爸爸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不让你受委屈的。”
“谁敢欺负你的女儿啊,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芊芊安慰她父亲说。
“我可以住酒店吗？为什么要住他家？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你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住酒店，显得太生分了。”
芊芊到达巴黎机场时，魏澜沧捧上鲜花，还吻了她的额头，“欢迎。”他的声音冷冷的，和他的吻一样。当他转身面对媒体时，露出专业的微笑，还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腰，看到镁光灯频频闪起，他知道明天公司的股票又要大涨了。
随后两人一起乘车离去。
芊芊偷看了澜沧一眼，十年前的青涩已完全褪尽，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当年还略显单薄的身材已变得高大挺拔。
澜沧看着芊芊，她长高了很多，还是很瘦，眼睛还是黑黑的，多了一点忧郁，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十年前那个戴着牙套的小丫头吗？
“路上累吗？”澜沧打破沉默。
“还好，打扰你了。”芊芊回答。
“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必这么客气。”他略微讽刺地说。
芊芊大了后，也知道了一些那时的情况，澜沧和她订婚是形势所迫，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澜沧冷冷地回答。
晚餐时，两个人坐在餐桌的两端，“付小姐，干杯，欢迎来巴黎。”澜沧说着一饮而尽。
芊芊默默举杯。俩人都优雅地吃着，只听到杯盘的轻响，再无别的声音…。
“魏哥哥，可以陪我出去散散步吗？”餐后，芊芊看到天色尚早，怯生生地问，眼里满是期待。
“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早点休息吧。”
芊芊随女佣回到房间，第一天，她已经感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了。
小路在报纸财经版看到的澜沧的照片，他揽着手捧鲜花的芊芊，笑容很专业，小路从来没有见他那样笑，“多么虚伪的人，”她想。
芊芊起床后才知道澜沧已经去了公司，澜沧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见不到面。
“魏哥哥，你每天都这样忙吗？”一天晚上，芊芊在客厅等到很晚，好不容易才见到澜沧，虽然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可和澜沧在一起，好像永远是个小孩子。
“是的，我的命没有你那么好，要靠自己。”魏澜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还没有结婚，就已经成了弃妇了。”，芊芊低下了头。原来住这里还担心人家非礼自已，没想到澜沧连话都懒得和她说。晚上她躺在床上，想到以后日子可能都是这样，忍不住掉下泪来。
澜沧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芊芊让贴身丫头小艾打听一下，几天后知道了一些。女佣开始不想说，
芊芊说：“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你不说，别人也会告诉我的。”
女佣犹豫了一下，：“以前和一个叫玲珑的女人交往，3个多月前就分开了。”
“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
“再没有了。”
“除了我，还有谁在这里住过？”
“没有了，玲珑也没有在这里住过。不过，三天前魏先生很晚才回来，和林小姐一起，他们在客厅里不知道为什么事大吵，之后林小姐哭着回房间，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林小姐是谁？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芊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从青岛来念书的，魏先生的朋友介绍她在这里住过两天，就和魏先生认识了，好像没有什么来往，三天前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芊芊听完，觉得既然澜沧现在没有别的女人，自己还有希望，心情好了很多。“也许我应该主动些。”她想。
从此，每天她早晨澜沧到餐厅是时，她都在那里，无论澜沧回来多晚，她都在客厅里等。几天下来，澜沧有点不耐烦，“你不用这样子。”
“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你是一件礼物，我不得不收的礼物。”
芊芊气得浑身发抖，“明天见。”她强作镇静，走出客厅。
第二天，澜沧很早就来到餐厅，他看到芊芊穿戴整齐，已经坐在那里了。“早安。”澜沧说着端起咖啡。
“我们解除婚约吧。”芊芊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澜沧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她，慢慢放下咖啡。
“我们为什么不能解除婚约？你不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我们付家虽然家道中落，也不能活得没有骨气。”芊芊看着他，一脸的正气。
“这不只是一个婚约，是生意，如果我们解除婚约，会给公司造成严重影响，股东权益受到很大损害。”澜沧解释道。
“我来之前，父亲已把付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交给我了，婚约解除，生意可以和以前一样。”
不愧为付燕豪的女儿，澜沧暗暗佩服，将门无犬女。
这么多年的枷锁就这么快解开了，澜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意上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付小姐尽管放心，谢谢。”澜沧说出这两个字时，心里突然有一丝歉意。自己的心胸竟不及眼前这个小丫头，惭愧。
“还有一个要求。”芊芊接着说。
“请讲。”
“你可以叫我芊芊吗？魏哥哥。”一转眼，她又变成那个顽皮的小姑娘了。
澜沧哈哈大笑，“芊芊，张开口，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我的牙齿怎么了？”芊芊有点莫名其妙。
“我只是好奇，看看你的牙齿矫正的怎么样？”
两人都笑成一团，彼此之间的冷漠被这笑声融化。
因为这新的关系，两人都如释重负，变得喜气洋洋的。
“明天陪我去HG看看吧，魏哥哥。”
“你是以什么身份去那里？股东？顾客？”澜沧笑着问，他现在心情大好，特别喜欢和芊芊开玩笑。
“Both，”芊芊眨了一下眼睛，反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陪我去？”
“小跟班。”澜沧话音未落，芊芊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澜沧和芊芊坐在HG总经理办公室里，总经理亲自讲他昨晚熬夜准备的ppt,芊芊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提问，澜沧倒是一脸轻松，心不在焉的样子。之后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魏哥哥，你平时就这样工作？我可不放心。”
“我今天是小跟班，哪敢多说话？”
“一会儿陪我挑首饰，可不能这样。”
“遵命。”
澜沧第一次陪女孩子买东西，没想到这么麻烦，刚才还满意的，一会儿又不喜欢了，差别不大的东西比来不去拿不定主意，终于选好了，一对耳环，一个胸针。
“小跟班真不好当啊。”澜沧连连叫苦。
“等一下本姑娘有赏，小魏子，你要什么？”芊芊俏皮地说。
“我要回家~~。”
俩人说说笑笑亲热的样子，总经理全看在眼里，魏氏的股票还可以再进一些，他满意地点点头。
小路上次交的作业被教授在课堂上大加赞赏，该告诉悦悦，多亏她让自己拍照，回去后可以仔细看，才找到灵感的，去HG谢谢她。
“小路，好久不见了。”悦悦亲热地说。
“最近一直在忙功课，谢谢你让我给那个蓝蝴蝶胸针拍照，我的作业很成功。”小路得意地说，“那个蝴蝶胸针还在吗？让我再看看。”
“已经没有了，是魏……”。悦悦还没有说完，一抬头，愣住了，小路一怔，回头看去，魏澜沧和芊芊正说说笑笑走来，澜沧也看到了小路，他脸色一阴，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林小姐。”小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想到那天晚上在客厅的一幕，不由得脸红心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小姐？芊芊看到他俩的样子，又想起女佣的话，眼睛转了转,热情地说：“林小姐，你好，我是付芊芊。”小路没想到芊芊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很快平静下来，“你好，付小姐。”
“走吧，芊芊。”澜沧说。
上车后，澜沧问，“你怎么对林小姐那么热情？”
“魏哥哥，对我未来的嫂子，我能不热情吗？”芊芊故作天真。
“嫂子？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澜沧瞪大眼睛看着她。
“知道你的魅力大，你认识的女人我都要热情，说不定哪一个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呢。”芊芊振振有词。
“真不知你的小脑袋里还有多少古怪的想法。”澜沧摇摇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芊芊笑得眯起了眼。
他们走后，小路还站在那里，心里凉凉的。以前看小说，什么心凉了，感觉只是个夸张的说法，现在突然发现心凉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刚才她还因功课的事，兴致勃勃，现在…。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澜沧也在想，天下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他两次去HG都遇到小路。
“魏哥哥，你在想什么？林小姐吗？”芊芊看他不说话。
“没有。”澜沧回答。他和小路之间什么也没有，可是最近为什么总会不由自主想到她？
他和芊芊解除婚约的事又成了财经新闻的头条，股票市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很快两家公司签订的几个重量级合约又把股票价格拉高。魏谷峰原本就觉得婚约的事愧对儿子，如今这样当然不会反对，倒是付燕豪大发雷霆，打电话来大骂澜沧忘恩负义，欺骗芊芊。这也是澜沧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也不生气，很冷静的告诉付燕豪是芊芊先提出解除婚约的事。付燕豪哪里肯信，又问芊芊，芊芊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明，又解释说，这个婚约是为了两家公司的经济利益，现在如果继续存在反而成为公司发展的阻力，迟早会出事，反而对公司不利。现在解除了，消除了澜沧对付家的仇视，澜沧感激不尽，以后一定会和付氏集团真诚合作，于私于公都有利，双赢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听完女儿的一席话，付燕豪大为震惊，“芊芊你真是长大了，难得你这样为付氏家族着想，只是委屈你自己了，这些年来，澜沧花天酒地，你却为他守身如玉。”
“爸，你别这么想，因为这个婚约，魏哥哥被迫放弃自己的女朋友，是我们对不起他。再说，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说得上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呀，我守身如玉也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将来可以找个如意郎君呀。”
“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澜沧，爸爸的眼光就那么差？”
“爸，你的眼光一点都不差，魏哥哥很优秀，可我们只有兄妹的缘分，没有夫妻的缘分，为了我的幸福，你就饶了我吧。”芊芊撒娇地说。
和女儿的这番谈话彻底解开了付燕豪的心结，还有什么比芊芊的幸福更重要的呢？何况对家族利益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他又客客气气的给澜沧打了个电话，谢谢他照顾芊芊。
“芊芊是我妹妹，我照顾她是应该的。”澜沧诚恳地说。
这么多年来，付燕豪第一次听澜沧这么说话，心里一热，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孩子，当年是伯父对不起你。”
澜沧没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付燕豪能跟他道歉，心里多年的积怨全消了，一下子舒服的很多。突然想起圣经中的话“爱能遮掩许多罪”。
小路在报纸上看到澜沧和芊芊解除婚约的消息大为震惊，亲眼目睹俩人亲亲热热在一起，怎么这么快就分开了，魏澜沧冷冷冰冰的样子都能让那么多女人痴迷，何况他现在放下架子，一副存心讨好芊芊的样子，小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猜测是魏澜沧的风流韵事被芊芊发现才被迫分手的。想到这里，小路突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两周后，芊芊离开巴黎返回纽约，
“常联系我啊，魏哥哥。你一定会再找你的真爱。”芊芊真诚地祝福他。
澜沧心里苦笑一声，许婕已嫁作他人妇，他到哪里去找他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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