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住老宅

　　再度回到这个处处透着诡异却又处处找不出差错的宅子里，我一屁股在客厅内的猩红沙发上坐了下来。捏捏小腿，我抬头仔细打量这富丽堂皇的客厅。

　　“真想知道这唐家的主人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皱眉，突然起身道，“不对，江准，你不是电脑高手吗？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听你谈起过这个宅子主人的任何事情。”

　　唐家古宅的主人，至今我也只从老妪那里得知了第二代唐墨文，以及他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儿子。前后四代，跨越中国一段漫长的历史，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吧。

　　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江准苦笑一下：“任何电脑高手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无中生有？”我愣了愣，旋即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你是说……没有任何资料可循？”

　　江准点了点头，伸手抚上手边的一个白底青花的花瓶：“我用了所有方法，都没能找到关于几代家主的任何信息。就连唐墨文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凡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的人，都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即便被政府掩藏，或者被他人销毁，但是只要有心有能力就一定能成功。类似江准这样的人，想要找到这一点东西显然不难。然而江准却说找不到。

　　什么叫找不到？

　　是原本就没有，还是事后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原本就没有，怎么可能呢？除非那个人没有存在过。可是一代世家，古宅都摆在眼前，怎么会没有存在过。

　　如果是被摧毁，又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去摧毁？即便有能力，又哪里值得花费这么大心思去摧毁？

　　“你也别想太多。”江准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太震惊，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说不定是当时信息不发达，没有人留意这里呢。”

　　我苦笑一下，知道不可能。

　　唐家老宅明显受到过政府的关注，那么只可能是政府做的手脚。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江准道：“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晚。”

　　“什么？”我愣住。

　　“我想，倘若这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定然会在晚上露出马脚。我之前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这里的卧室都很干净，随便找一个就能将就一晚上。我一定要找出害我姨母的凶手。”江准眉心闪过一丝戾气，很快掩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即脱口而出：“那我陪你。”

　　“嗯？”江准低头看我，眼中带着惊诧。

　　“额……”我结巴了一下，干笑，“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们彼此一起，好有个照应。”

　　江准低声笑了笑，笑声闷在喉咙里，低醇悠长。我偏过头去，感觉耳根微微发烫，心底似有羽毛轻轻拂过。

　　决定了要睡在这里，我们两人也就不再挂心了，总之该出现的一定会自己来。期间江准出去过一次，买了些吃的过来。而我则趁这个时间，再次把主楼的上上下下都跑了一遍。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吃罢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准寻摸到了电灯开关，“啪嗒”一下，打开了大厅内的日光灯。

　　厅里灯光很足，炽白的，晃眼。而外面的门厅黑魆魆的，过道里的屏风雕刻着喜鹊闹春的图幅，灯光透过，在地上投射下一个个的圆形斑点。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黑夜里一下子显得分外清晰。

　　“舒苓，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副棋盘，咱们来下棋吧。”江准在餐厅里探出头来，朝我招了招手。

　　餐厅也是民国时期的风格，感觉似乎建国后的民居风格并没有影响这个宅子，除了大厅里那张沙发看起来比较新，像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这样的大户人家会有一些比较洋气的家具还是很正常的。

　　进了餐厅，便看见一张泛着冷光的八仙桌，光芒清冷，如同一个古怪老头子的冷眼。齐腰高的柜子也是暗红色，像陈年累月积淀的血凝结而成的。餐柜上放了一个元青花的花瓶，花纹华丽，却在正中间有一条暗纹，似裂纹，又似哭脸。

　　江准已经摆好了棋盘，袖手坐在一边。我坐了过去，看了一眼，旋即道：“我不会下棋。”

　　“我也不会。”江准说得我哭笑不得，紧接着又听他道，“我只是在钓鱼。”

　　我愣住。

　　他的指尖搭在棋盘上，轻轻地敲击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是在等我自己想明白个中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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