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
霍启泰一出门就打了已经有近半个多月没联系的姚静的电话，他比较喜欢在自己烦闷的时候找一个宣泄的方式，而姚静是再好不过的了，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虽然他这个沉浸在官场多年，做事又一向严谨、谨慎的男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堂堂一个书记居然阴差阳错的跟一个小姐纠缠到了一起，可是霍启泰明白，这本就是个肮脏的社会。
接到霍启泰的电话时，姚静正有客人，不过哪条鱼大这还用比么，她一脚将身上的男人踹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套上衣服，扔了句：“便宜你了，这次不收费”就走了。而她跟霍启泰的见面当然也不能是一般那样随便找个宾馆就了事的，姚静有过一次经验就知道怎么办，那边的霍启泰则是先到了城边半山处一个度假山庄，然后又让司机换了辆车去接姚静，这种极为隐蔽的买卖也算是霍启泰比较常用的手段。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以后，作为炎热的夏天，这时候还没到夜生活时间，自从乔子航自杀以后，任家的企业又落到了任清慧的身上，她今晚是约了几个重要客户来山庄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霍启泰。
霍启泰刚一下车，任清慧就发现了他，说实话从霍明光那日撞死拓小燕到现在，任清慧很少见到自己的这个舅舅，之间很多的事都是霍思晴告知的，如果不是因为舅舅是□□，如果不是因为霍明光是自己表弟，任清慧也知道她不会隐瞒至此，虽然就目前的形势隐瞒真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面对日益长大的孩子，还有那张越来越像乔子航的小脸，任清慧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她知道泉下的乔子航一定盯着她看呢，而死去的拓小燕和他们的孩子也在盯着她看，再加上前一阵方佳明约她谈过话，任清慧感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负罪感不但没有减少反倒与日俱增，因此在今天巧遇舅舅霍启泰时，她连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她需要跟他进行一次私密的谈话，进行一次彻底的谈话，不然她的神经也会脆弱到崩溃。
“舅舅！”任清慧在一个回廊把走在前面不远的霍启泰叫住
霍启泰回过头发现是任清慧，他没表露出惊讶也没表露出惊喜，只是淡淡的回道：“小慧，你怎么也在这？”
“刚好约了几个客户谈生意，舅舅您现在有时间么？我想找您说会儿话。”任清慧没用‘谈谈’两个字，她觉得太沉重，但她清楚霍启泰一定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
果然霍启泰并没多言语，而是先看了下表，他知道司机刚出发，接姚静来回也需要点时间，而他觉得给任清慧几分钟时间就够了，所以他没拒绝，并且直接先走几步来到了山庄对这个□□预留的私人房间。
任清慧开门见山，一进门就直言道：“舅舅，我最近很害怕，我总是在做噩梦，梦到乔子航还有那个女人，孩子一天天长大，那张和乔子航越来越像的脸简直就是对我的折磨。”说到这任清慧已经泪如雨下
霍启泰喜欢喝茶，他一边泡着房间里的普洱茶一边听任清慧说话，然后将泡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这个亲外甥女，并放下官威安慰道：“小慧过去的总要学会淡忘，你现在要做就是做一个好母亲，好好把孩子养大，其他的想那么多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舅舅，如果那个撞死拓小燕的人不是明光我也不会隐瞒，更不用自责到现在，我很矛盾，明光是我的亲人，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事已至此你觉得你现在说出来还有用么？”
“刑警队的找过我好几次，他们一定是在怀疑什么，我害怕，我害怕终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这一切，舅舅，不如在他们发现之前你让明光自首吧，您是□□，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保住明光的。”
听到任清慧带着凝噎的话，霍启泰冷笑了一下，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正因为我是□□，我才不能让我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懂么？小慧。”
任清慧愣了下，霍启泰知道跟她讨论政治什么的纯属对牛弹琴，他需要在几分钟之内断了她这种幼稚的想法：“世界其实很简单，黑与白，如果我们一开始就选择了走哪条路就不要浪费时间去徒劳改变。对于霍明光撞死拓小燕这件事，你只能选择忘记，其他的不是你考虑的，我的话你明白么？”
面对这个亲人，任清慧再一次感受到那日如霍思晴眼中的冰冷，人都是自私的，她想要的是心安，而对方想要的难道仅仅是儿子的安危么？显然也不全是，这次谈话终究就是一个弱者和强者之间鸡蛋碰石头的游戏。
“你也不用害怕，有我这个舅舅在是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一点伤害的，还有刑警队的人，他们不会再去找你的……”霍启泰接着说，不过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因此他不得不终止对任清慧的谈话。
老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霍启泰没想到他和任清慧的谈话恰巧就被一个人听到了，而姚静也没想到，她这一次没等司机接，而是自己直接打车过来竟无意中知道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
此时躲在门外的姚静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已经指节泛白，她震惊的呆若木鸡，整个身体异常冰冷，双脚如被灌了铅一样的钉在地上，就连心脏都似乎不会跳动了，此刻她才知道拓小燕的死是怎么回事，此刻她才明白凶手至今找不到的原因，这个天大的秘密惊的姚静想哭，真的只是想哭，那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落下，若不是手捂住嘴，那一声声惊骇的呜咽也足以让她被发现。
“喂？”霍启泰已经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霍启泰的司机打来的，他说了些什么，霍启泰‘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接着他拨了一串数字，就在这时候一个如鬼魅一样的国产电话铃声在门外响起，那响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姚静，霍启泰，任清慧。
三人神色各异，只是那脸色每一个人好看的，就连一直沉稳冷静的霍启泰都瞪大了眼睛瞅向门口处，任清慧压根傻了眼，她哪知道外面会有人，最没想到的当然还属姚静，她正沉浸在这种惊骇、悲痛当中完全没想到手机会响，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是她，就像以往得到消息说警察来突查时候那样，她矫捷的迈开脚步朝山庄的隐蔽处跑过去。
门已经被推开，霍启泰只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怎么办？怎么办？”身后带着哭腔的任清慧已经慌了神
霍启泰的眼中露出从没有过的凶狠，心底是层层冷笑。
跑出不知道多远的姚静终于停了下来，脚上的鞋子早不知道哪去了，脚心被石子划出了血她也浑然不觉，脸上的泪花了妆被风吹干后显得特别狼狈，不过她也顾不上，再也跑不动后整个人瘫坐在路边，接着泪水就再也不受控制，姚静不知道自己此刻什么心情，太复杂了就像一个人无意中窃取了秘密却能死里逃生，而那秘密对她又是如此的沉重打击。
路边的姚静嚎啕大哭了一阵，接着又开始笑，比傻子还傻，可怜的拓小燕，姚静想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一直以来榜上的大鱼居然是A市□□，如今又是拓小燕案子背后的操盘手，哈哈，这一切不是上天安排好的又是什么，她要把这一切告诉千寻，告诉给庄颜，告诉给所有拓小燕认识的人……
一辆辆从姚静身边经过的车卷起的风终于让姚静在某一刻冷静下来，她赶紧掏出手机关掉，在她没想好怎么办之前她不能接也不敢接霍启泰的电话，关掉手机后姚静站起来开始拦过往的车辆，毕竟这里地处偏僻，她要做的还是尽快离开。
回到市区，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喧闹的车鸣声，姚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时候她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平静下来，她知道霍启泰是一定会找到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也还没理好头绪，不过姚静清楚一点，那就是她工作的那几个地方是不能去了。
猛然间，姚静想起来一个地方，那就是拓小燕生前只住了一个晚上的家，其实是樊晨给千寻买的那间房子，当时想着给拓小燕临时躲避任清慧弄的，庄颜受樊晨之托说是自己的房子。当时她们几个都有钥匙，那里现在肯定没人过去，姚静决定去那躲几天，想着就打车直奔过去。
这边的千寻和庄颜二人还在为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全公司上上下下犹如面临一场生死浩劫一般全力迎战，千寻已经连着几天加班到深夜，尽管她能做的不多，但是能为公司争取一线生机那也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庄颜更是不用说，作为环宇集团的中层，目前的各种会议就已经让她无暇□□了，她还要动用以前交下的人脉去化解环宇身上已经滚成雪球似的麻烦。所以在这种时候任谁也不会料想到身边竟有这样一件事已经开始起了变化。
此时，千寻手里正捧着一大堆文件，步履匆忙的朝公司的财务部走去，财务部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最里边，千寻刚一上来，余光刚好瞥到一个人从另一侧楼梯口下去，那一闪而过的侧面像是学长林璟枫，他来财务部做什么？千寻狐疑了一下脚步并没停下，然后她敲了下门直接进入财务部的办公室。
自从接手总裁办公室秘书的职位，千寻和宋雨倒是接触挺多的，更何况后来的千寻还从陆煊泽口中得知当时那五百万的巨款也正是通过这个财务部主任之手划到她的□□上的，所以对她并不陌生，直接开口道：“宋主任，陆总让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千寻说着话才注意到宋雨在看到自己时眼神闪躲了一下，脸色也显得苍白，千寻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天有点热再加上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让我有点心浮气躁，没事。怎么了？是不是陆总有什么吩咐？”宋雨赶紧解释
“哦！那要注意休息”千寻眨巴两下眼睛，并不再多想，将手上的文件递过去接着说：“陆总让我把这些给你，还有让你整理一下账面将可调动的金额列出明细给他，再有就是通知下边让那几家已经到期划款的公司尽快将钱划到账上。”
宋雨一边翻看千寻递给自己的文件一边回答：“好，我明白。”
千寻友好的笑了下：“辛苦了！”
宋雨也抬起头朝千寻一笑：“呵呵，你也一样。”
千寻发现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笑起来的样子竟有另一番风味，以前都没细看，宋雨注意到千寻有别于以往的打量，禁不住疑问：“怎么了？”
“没怎么！”千寻咧着嘴，尴尬的笑了两声，刚要转身走像又想起什么的回身问了句：“你认识林璟枫么？”
“谁？不认识！”宋雨回答的很急切
千寻哦了一声，以为刚才真是自己看走眼，因此点了下头便离开了财务部办公室。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对一个人信任从没深想的时候也就同样的会大条的忽略一些细节。
千寻再上楼后一眼就看到报臂倚在自己办公桌那的陆煊宇，不像从前见到的那个痞痞的少爷模样，对于一个刚要一展拳脚大干一番事业的男人来说，千寻知道这次的事件对陆煊宇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过人总是要在挫折和困境中长大不是么？就像千寻自己，她正也一点点的蜕变。
“嘿，这不是二少爷么？”千寻调整面部表情，露出最灿烂的笑。
陆煊宇抬起头，见到千寻那一排小白牙，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他站直身体：“刚才干嘛去了？”
“去财务部一趟，怎么没进去。”千寻已经走过来，伸个脖子点了下陆煊泽的办公室，她以为陆煊宇是找陆煊泽的。
“他在忙我却帮不上什么，还是别去打扰他了。”陆煊宇的眼神黯淡了下，真的一点不像以往那个见到千寻嘴皮子巴不得耍上天的人。
“别跟姐这装惆怅，你哥那是受苦受累的命操心他在行，你这闹心个什么劲儿。还有别一脸纠结的像便秘一样的表情，以前我认识的陆家二少爷可不是这德行。”千寻想逗陆煊宇一笑，因此故意拿话刺激他。
陆煊宇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千寻，晚上有时间陪我喝两杯去吧。”说完他满脸希夷的盯着千寻看。
千寻知道今晚上的工作量也许连觉都没得睡，不过看到陆煊宇那双如同孩子在渴盼礼物一样闪动的眸子，她还是使劲儿点了下头，并豪迈的问：“你是想小醉还是大醉，小醉我一个人够，大醉的话我还得带俩丫头去。”
陆煊宇终于觉得这几日阴霾的心情得以舒畅一次，他轻笑的说：“小生酒量不佳，小醉即可。”
“好，那晚上电话联系。”
这一晚之后，千寻总是在想命运究竟是什么，究竟会折磨一个人到何种程度，如果这一晚她早早的陪着陆煊宇去喝酒，或者去做任何一件事情，那么事情还究竟会不会如此，结果一定也不会是那样的，可是就像任何一个她没办法预料的事情一样，这一晚到底是不同寻常，到底是可悲的，心在滴血的时候真的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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