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认
废墟。
漫无边际的废墟。
大庭叶子在这片废墟里慢慢坐起，有些迷茫的环顾四周。
死后的世界……这么荒芜？
“还没死呢，小家伙。”
有些暗哑的温润女声自身后传来，大庭叶子一惊，急忙转身，便被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糊了一脸。
抬手在眼前胡乱挥舞了两下，再睁眼，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模样，远处仍是荒野，自己却跪坐在一片绿茵之上。
而那个先前发声、一袭黑红配色的和服、仿佛古代穿越而来的、有着精致脸蛋的女子，正双腿交叠，用手臂支着脸颊，坐在一颗巨大的樱花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庭叶子。
大庭叶子有些看呆了，那和服女子的脸粉黛不施，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淬血般的红瞳微微眯起，带着猫儿般的慵懒感，仿佛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我很好看？”那女子笑道。
“诶？！”意识到自己的心声被她听了去，大庭叶子脸颊飞速窜上一抹红，急忙语无伦次的狡辩“不是、啊啊不、是是！”
几声轻笑过后，那女子轻轻跳下，在大庭叶子面前屈膝跪坐，向她微微颔首：“津岛三叶，叫我津岛就好。”
闻言，大庭叶子也赶紧弯腰回礼：“大庭、大庭叶子…”
短暂的停顿过后，大庭叶子小声开口问道：“那个、津岛小姐？请问这里是…？”
津岛三叶把玩着自己赤红的流苏耳坠，缓慢的眨了下眼，回答道：“我的，也是你的生得领域。”
大庭叶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见状，津岛三叶嗤笑一声道：“想问什么就问，你的心声更吵。”
“啊……”大庭叶子整个人一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小了：“那个…悠仁…还有伏黑……他们、他们……”
“都活蹦乱跳的，放心吧。”津岛三叶一甩手，把耳坠上的流苏甩的飞散如舞女裙摆，后又聚拢在一起，这才正眼看向努力缩成一团的大庭叶子：“你都不问问自己？都快死了。”
大庭叶子刚想说点什么，津岛三叶就已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大概是能理解。”
语毕，她一手撑地，前倾身子，另一只手放在了大庭叶子的额头上，“先睡一会儿吧，再睁眼你就回去了。”
大庭叶子还没能做出什么反应，便感觉眼前昏昏沉沉，像是突然非常困倦。
又一次昏迷前，大庭叶子再度听见了津岛三叶那如叹息般的声音。
“我还想看看…他……”
“呦西！我进来了呦硝子！”
地点，咒术高专医务室，人物，推门而入的白毛男和被强制开机的黑眼圈女，时间，凌晨三点。
困秧秧的家入硝子只是挥了挥手，不想理他，继续支着脸看着病床上的大庭叶子出神。
五条悟长腿一迈，手臂一抬，随意拉了个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脸颊贴上手臂，歪头看向家入硝子，突然开口道：“你治疗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家入硝子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很熟悉。”
明明是非常严重的伤，但少女体内浓厚的“负”咒力在家入硝子施加反转术式的一瞬间就开始同频配合转换成“正”，几秒钟就把整个人治的光洁如新脱胎换骨。
这种感觉多年前也曾有过，就像是……
“是「人间失格」？”家入硝子偏移视线看向五条悟，得到他的点头加摇头。
“还不够完整。”五条悟道：“她……完整的「人间失格」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浓厚咒力，而这个小姑娘身上的咒力，除了自己的一小部分，绝大部分来自其他人。”
“惠的，当时在场的那个诅咒的，以及，”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被那位虎杖悠仁吞下的咒物，来自［两面宿傩］的一部分咒力。”
“……就像她说的那样？”家入硝子转头面向五条悟，“‘「人间失格」并不是消除，而是掠夺’，这样？”
“嘛，大概就是这样吧……”五条悟双臂晃晃荡荡的垂下，笑着开口道：“毕竟这个几乎找不到资料的术式，只有问本人才最清楚吧？”
家入硝子一愣，转回头看向病床，“大庭叶子”，或者说是津岛三叶，已经睁开了眼睛，单只红瞳正盯着天花板神游。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起身把津岛三叶扶了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个抱枕后便转身出了医务室。
随着关门声响起，津岛三叶才悠悠把视线从天上移动到五条悟的脸上。
面对面凑不出一双眼的两人都不急着开口，最后还是在门外靠墙的家入硝子敲了敲门，五条悟才调整了一下坐姿，相对规矩了一点后开口：“那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我是津岛三叶，”津岛三叶也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有些不自在的把手探到大庭叶子厚厚的刘海底下摸了摸脸，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接着道：“夏油杰还好吗。”
五条悟听着和伏黑惠在电话里汇报如出一辙的问话，难得有了几分兴趣，挑眉回答：“好的不得了，和自己的妻子孩子浪漫旅行着呢。”
闻言，津岛三叶嗤笑了一声，红瞳微眯、面上满是嘲讽：“五条悟，不得不说你的谎言很是拙劣。”
“谢谢夸奖，没想别的，单纯想看你生气你罢了。”五条悟笑着回答。
“噗嗤，因为激动的人更好问话？”
津岛三叶耸了耸肩，“如此看来，我们倒是某些地方很合得来，宿傩那小子估计也会很喜欢你。”
“噫——”五条悟撇了撇嘴，“原来你是个千年老太婆啊，谁要和你们合得来。”
津岛三叶低笑了几声，歪了歪头，“那么，现在换我来激怒你了？”
“为什么我会一眼看穿那是谎言，”津岛三叶的食指卷弄着头发，嘴角是愈发明显的嘲讽笑意。
“我问你啊，最强的五条悟先生。”
津岛三叶伸了个懒腰，起身趴在床尾板上，平视着五条悟，二人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津岛三叶的笑容明艳无比。
“看到挚友抱着僵硬的尸体时、看到有着明艳笑容的女孩了无生气满脸血迹的时候。”
“当时的你，是什么心情啊？”
医务室的隔音不错，家入硝子在走廊靠着墙发呆，突然，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两人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家入硝子转头去看，只见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赶来。
“家入老师！大庭她……！”伏黑惠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些焦急，这让家入硝子有些许惊讶。
不过这惊讶也没持续太久，家入硝子语气如常的回答道：“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伏黑惠身后的虎杖悠仁闻言，立刻对着家入硝子深鞠一躬：“谢谢您！”
家入硝子一脸“哦吼”的表情，挑眉看向伏黑惠，刚刚放下心来的伏黑惠收到信号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谢、谢谢您。”
耸肩笑了一下，家入硝子看了眼时间，冲二人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算算时间悟也该料到你们回来了，想进去看就去吧。”
话音未落，家入硝子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而二人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家入硝子的话，医务室的门便打开了，一脸阴沉的五条悟推门走了出来。
“五条老师。”伏黑惠下意识打了招呼。
五条悟闻声转头，盯着伏黑惠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给伏黑惠看的莫名其妙。
怎么今天老有人盯着他看？？？
“那个……”打破尴尬氛围小能手虎杖悠仁弱弱出声：“五条、老师？叶子姐姐还好吧？”
五条悟像是刚回神，脸上的阴霾也瞬间散去，元气满满的回答：“没事哦！不过现在又睡啦，你们两个进去的时候可别打扰到人家。”
虎杖悠仁闻言立刻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伏黑惠也点了点头，五条悟也迈开长腿，大步离去了。
二人走入医务室缓缓关上了门，抬手关灯后靠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轻手轻脚的来到大庭叶子的床前，一人拿了一个凳子在病床两边坐下，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大庭叶子。
突然，伏黑惠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振动，他翻出一看，刚刚加上好友的虎杖悠仁发来了一条消息。
［终于能在一长串混乱后好好自我介绍一下啦！我是虎杖悠仁！］
“……”伏黑惠颇为无语的看了眼对面的虎杖悠仁，毫不意外的在昏暗中得到了对方的阳光笑容。
就是在手机屏幕光的照耀下有点诡异。
［伏黑惠。］
［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老师？好高啊！而且之前咻的一下就消失了，超厉害啊！］
［嗯。“最强”，咒术界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五条悟。估计一会儿天亮了他还会找你问话。］
［诶？！找我吗？！为什么？？］
［……你是不是对自己生吃咒物这件事毫无印象了，我到现在都惊讶于你没被毒死。］
［啊……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了个道歉颜文字。
［……行了，你最好赶紧睡一觉。］
［哦哦，最后一件事，虽然有点失礼、但是真的超好奇啊……］
在看着对面虎杖悠仁的动作推测他应该是在打字又删除又打字又删除后，伏黑惠无声叹了口气，轻轻敲击屏幕。
［以前是一个国中的，我升年级的时候她转学了。］
虎杖悠仁了然的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后收起了手机，趴在床头柜上却不闭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庭叶子。
伏黑惠也垂眸看了一会儿，而后便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星空。
一时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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