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9.逼仄
“所以说这个甩人到底是怎么一脉相承的啊——！！！”
去往医务室的路上途径操场，大庭叶子听到了熟悉的美少女惨叫。
不打算惊动大家的大庭叶子只是远远的站在树后观望了一下。
狗卷学长稳稳放下刚接住的野蔷薇，真希学姐对着一脸不服气的野蔷薇比了个大拇指，造成美少女惨叫的熊猫学长在比夸张的健美pose，坐在草地边缘的甚尔老师配合的吹了声口哨。
而更近一点的的阶梯上……
对上他视线的大庭叶子猛地一激灵，在对方略带诧异的眼神中犹豫的举起手挥挥。
原本只是坐在阶梯上稍稍歇息一会儿的伏黑惠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活动下脖子，也能逮到一个打算默默路过的小姑娘。
看对方的样子似乎被发现了也不打算过来，伏黑惠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机小幅度的晃了晃。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对不起……只是去家入老师那里一趟，所以没打算惊动大家。」
「不用……算了。最近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回来？」
「大概那个、交流会的时候吧，惠和野蔷薇都很努力呢。」
一个“加油”的颜文字。
「嗯，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一个“了解”的颜文字。
收了手机，伏黑惠再转头去看，原来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敛眸掩去一丁点不易发觉的小小失落，把视线转回来的伏黑惠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下意识往某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的，自家父亲正对自己笑的灿烂。
“……”默默移开视线的伏黑惠内心大无语。
伏黑甚尔不加掩饰的笑了一声，在接收到几人注目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好了好了，二年级的也别玩了，来活动活动吧，谁先。”
闻言，禅院真希眼里的火花一如前几次瞬间被点燃。她笑着率先上前一步，眼睛似乎在发亮“小心，甚尔老师，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着默默退远的狗卷棘和熊猫，见过几次“肉搏现场”的钉崎野蔷薇也整齐划一的跟随了他们的脚步。
“真希学姐、真厉害啊，居然真的能和那个甚尔老师打上那么久。”
一起退居阶梯的钉崎野蔷薇接过伏黑惠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对身旁的熊猫说道。
熊猫摊摊手“嘛——毕竟两个人是相同的‘天与咒缚’呢，真希如果再努力一段时间，也能赶上甚尔的吧。”
“鲑鱼。”狗卷棘予以肯定。
“是的哦——也许三五年吧——”
躲闪对方攻击的间隙，伏黑甚尔还顺便答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禅院真希的一刀劈下“别看不起人了啊！”
飞身踩在刀背上，伏黑甚尔双手插兜，依然笑的懒洋洋“是生疏了吗——？感觉真希同学的速度慢了不少啊。”
“嘁。”挥臂抬起被踩到地里的长刀前端，禅院真希甩掉尘土，锐利双眸直视着伏黑甚尔，笑的肆意“不过是在热身，少得意忘形。”
“噢噢噢！燃起来了真希！”
“加油啊真希学姐！打趴他！”
“腌鱼子！”
听着耳边几乎天天上演的士气高昂，伏黑惠撑着脸，看了看手机里傻乎乎的颜表情，又抬眼看向认真起来的甚尔和真希，嘴角无意识的翘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
··
这条走廊，空旷，寂静，大庭叶子曾走过两次，一次是以津岛三叶的身份。
也许是墙漆的颜色所致，空白，这个听起来就空空荡荡的词语，让原本狭小的空间似乎放大到无边无际，这会让人很不舒服。
大庭叶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好在家入硝子善解人意的等在门口，在昏暗的廊灯下看到不一样的颜色，大庭叶子立刻感到了安心，三步并做两步的小跑了过去，“发圈很漂亮，家入老师。”
听到她的声音，原本看着地板发呆的家入硝子眨了下有些干涩的眼，缓缓转动眼球看向大庭叶子，那身风衣样的制服让她微微失神。
好在她懂得在学生面前控制情绪，那失神也只像是一瞬间的错觉“难得的假期还被一通电话叫来了，我这个老师可真讨厌啊。”
“诶、诶？！没有的事！”大庭叶子立刻慌乱的抬手摆摆像是投降“我、我很高兴能帮上忙的！”
家入硝子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未开封的一次性口罩和一副手套递给了她，大庭叶子立刻麻利的全副武装。
手搭上门把的一瞬间，家入硝子顿了顿，另一只手拉起了大庭叶子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别害怕。”
大庭叶子一激灵，郑重的点了点头“好、好的！”
解剖室的门被打开，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大庭叶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走入，关门。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事先了解过大致的情况，但真正直面那两具诡异扭曲的“怪物”时，大庭叶子仍旧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她死死的捂住嘴屏住了呼吸，用力吞咽下空气，喉头的异物感才堪堪消失，留下些许烧灼感。
家入硝子垂眸看着明显不适的女孩，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好些了吗？”
大庭叶子仍然捂着嘴，艰难的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大庭叶子试探着缓缓放下了手，吸气声也规律下来后才让开了身子，将两具尸体完全的暴露出来。
大庭叶子平复了一下气息，还是忍不住抬手揪住了家入硝子的一片衣角“他们……真的是……”
“是人类。”家入硝子的语气不辩悲喜“应该说原本是人类。”
本就低温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揪住衣角的指尖又用了点力，大庭叶子强忍着转身跑走的冲动，“我能、做些什么？”
家入硝子无声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大庭叶子的肩膀“用你的术式，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变回人形。”
话音未落，大庭叶子便倒抽一口气，反应过来后这口气便不上不下的憋在了胸腔里，直到家入硝子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才咳嗦着缓过神来。
“我……”狠拍了几下胸口，大庭叶子深呼吸了好几番，整理好了呼吸，大庭叶子看向那具五官暂且还在原处的那具尸体，声音颤抖的几乎听不见“……我……试试。”
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大庭叶子抬起手的动作像是老旧放映机播放的一卡一卡的碟片，五指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她再次屏住了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丑之花」……”
先是变形的骨骼……把它想象成竹子；再是破裂的血管……是叶片的脉络；损坏的脏器……是花苞、是果实……
因术式连接，即使闭上眼，尸体内部的错乱都能清晰的直达眼前。胃里翻江倒海，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一步步用植物的画面冲刷掉内脏粘稠的猩红，复原死去的那个人。
直到最后，修复了面部五官，大庭叶子瞬间脱力的坐在了地上。
家入硝子单膝跪地蹲下，伸出了双臂，大庭叶子借力起身，半靠在她的身上“抱歉……我可能需要……”
“没事，你做的很好了。”家入硝子摘下一边的手套，宽慰般拍了拍她的后背。
“……如果单纯的只是咒灵的话，我或许不会如此的……”大庭叶子欲言又止，涣散的视线定格在家入硝子束起头发的浅紫色发圈上，它的颜色与这个阴暗的解剖室格格不入，也让她的心绪舒缓了些“太过分了……悠仁到底接下了什么任务啊……”
“这个问题的话，你可能一会儿就能当面问他了。”家入硝子的声音在耳边不远处传来。
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大庭叶子愣愣的抬起头“诶……？”
“刚刚七海、也就是和虎杖一起去执行任务的咒术师，给我传了简讯。”
家入硝子轻轻拍了拍大庭叶子紧绷起来的后背“放轻松，只是和任务相关的一家电影院的监控里出现了你，所以……一会儿就有车来接你了。”
“电影、院？”复述了一遍，大庭叶子的瞳孔瞬间缩小“所以……之前说、另外的三具尸体……是、电影院里的吗？”
没有回答。
感受到女孩的身体几乎是僵硬了起来，家入硝子皱了皱眉，揽着她转身走出了解剖室。
几乎全程被拎着走出去的大庭叶子在感受到走廊温暖到发闷的空气时才找回了注意力“家入、家入老师，我可以继续……”
“不用硬撑。”放开了已经可以自己站好的女孩，家入硝子拉下了口罩“说到底，恢复人形也只是关乎那个人的家属会得到他的‘遗体’还是‘失踪的消息’，以及对这个术式的破解方法罢了，已经成功了一个，就没必要给你再留下阴影。”
再血腥的恐怖片也比不过“亲身实地”游走一边怪物骨骼，回想起刚刚已经被大脑自动模糊了的画面，大庭叶子还想逞强的话卡了壳，下意识的替换成了“抱歉”。
家入硝子摇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去校门等辅助监督的车吧，如果还想练习倒是欢迎你再回来。”
“我……我会尽力的。”
“还有，”摘下口罩和手套，家入硝子淡淡开口“他们在被咒术师祓除前就已经死于休克了，懂吗？”
大庭叶子愣了一下，点点头，似乎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对家入硝子鞠了个躬。
临走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庭叶子还没抬起的脚又立在原地，“家入老师，真的很了不起。”
拽下发圈的家入硝子“嗯？”了一声，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不禁失笑“谢谢，快去吧。”
又鞠了一躬，大庭叶子马不停蹄的赶去校门，家入硝子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低头看着流光溢彩的纱制发圈，思绪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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