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8.偶然
听爷爷说，隔壁新搬来了邻居，一个人住。
是周末一天平常的早饭后、随意的闲谈里提到的。
洗着碗的虎杖悠仁听了也随意应和了一声“要去拜访吗？”，得到了虎杖倭助大意是“多管什么闲事”的句句连击。
一个小插曲而已，并没激起太大的波澜。
一天，两天，一周，虎杖悠仁回家时偶尔会不经意的瞥过亮着灯的隔壁——如果不是晚上还会亮灯，他真的感觉不到隔壁多了人。
完全没见过对方出门，像幽灵一样。
不过也仅止于此而已，收回视线，虎杖悠仁一如往常回了家。
然而那个掀起波澜的小石子、自己和“幽灵邻居”发生交集的契机，却是虎杖悠仁完全没料想过的景象。
··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夜里，云层遮住了天空，零星几点光亮从稀薄处溜了出来，给没有路灯的小道提供些许视野。
去某个按理来讲未成年不该去的地方代打回来的虎杖悠仁，正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看着那个正在爬墙的女孩发愣。
……诶？？？
院墙不算高、她也不算矮，怎么还……不对不对重点错了……
院墙没有门啊她为什么不直接走进去？？？
女孩人在半空，双臂极为艰难的撑着自己，一只脚卡在半空，另一只脚蹬一下墙就滑一下，一连滑了好几下也没上升一点。虎杖悠仁愣愣的看着，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有点笨拙的小猫。
不堪重负只发生在一瞬间，虎杖悠仁瞬间回神，思绪还没来得及跟上，人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
女孩倒进他臂弯里，云层也在此时戏剧性的给月光让了路，虎杖悠仁看清了她的模样。
厚厚的刘海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半边脸，因这个意外而睁大的眼眸里满是惊慌。
似乎因为月光加持，她裸露出的皮肤几乎白皙的反光，脸颊却是红扑扑的，额头也有一层细密的薄汗，不知道是不是吓的。
女孩子……都这么轻吗？
突然的失重似乎把女孩吓的不轻，虎杖悠仁双手握拳，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一直在发抖女孩，有点不合时宜的想着。
“啊……那个……”虎杖悠仁试探着开口。
女孩僵了一下，然后抖的更厉害了，感受到这一点的虎杖悠仁定睛一看……诶诶诶诶诶！！
她哭了！！！
为什么！！！！！
“我、我不是坏人！我就住在隔壁！你你你、您别哭啊！您能站稳吗？！我把您放下来好不好？！！”
虎杖悠仁很想“手忙脚乱”一下，然而怀里传来清晰震动反馈的大活人又让他不敢乱动，只能慌忙的解释，期间还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敬语一个接一个往外飙，怀里的女孩依然一边发抖一边安静的哭，眼泪不要钱一样大颗大颗往外流，听了他的话后也没什么反应。
就在虎杖悠仁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飞速运作到快要炸开了的时候，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眨了下眼，好像刚刚才听明白他说了些什么，慢慢的点了点头。
虎杖悠仁如蒙大赦，立刻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放了下来，借力让她站稳后拉开了一点距离。
所以她为什么还在哭啊！这算是我把她惹哭了吗！！
女孩没有看他，安静的看着地面，眼泪也安静的哗哗流，时不时还抽抽鼻子。
而刚刚抱着她的虎杖悠仁怕她再做出徒手爬墙的事也没离开，摸了摸鼻子。
……闻到了一点酒味，所以眼前这个女孩应该是，喝醉了？
“谢、谢谢、你。”
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很小，好在夜晚足够安静。
“啊…啊，不、不用谢……”虎杖悠仁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那个，你是这里的，住户？”
女孩抽抽鼻子，缓缓抬头看他，好在眼泪是终于止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长时间的静默似乎真的是在用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认真思考他的话——她抬起手，拍了拍门牌。
在她刚刚扒着墙想要爬上去的路线上、刻着“大庭”字样的门牌。
“大庭，我。”似乎是因为拍了刻有自己姓氏的门牌而有了些底气，女孩说话的声音终于算得上是正常音量了，“……叶子，大庭叶子。”
“啊这样！”姑且确定了这个女孩的确是新邻居，虎杖悠仁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那…晚上的风还是挺冷的，大庭姐姐你也快回屋子里吧……别爬墙了。”
既然是可以喝酒的人，那叫姐姐应该可以吧……
虎杖悠仁想着，抬手给懵着的大庭叶子示意了一下「院墙这边，对对就是这边，你看真的没有门哦」这件事。
大庭叶子顺着他手示意的方向看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对着虎杖悠仁慢慢悠悠的鞠了一躬“非常感谢……！”
没等虎杖悠仁慌乱摆手表示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大庭叶子便已经哒哒哒的跑了进去，然后在门边站稳。
直到女孩在阴影里背对自己半天不动只有肩膀颤动、最后转身迎着月光看清钥匙开了锁终于进了家门后，虎杖悠仁才放松了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他有点无奈的对着空气耸耸肩，向自己家走去。
··
原本以为那天的事会被两个人同时忘记，但是虎杖悠仁发现他显形了的幽灵邻居好像不这么想。
在经历了几天每天早上都有感觉有人注视自己、仔细去找却找不到人后，虎杖悠仁有些茫然。
又是一天平常的早上，虎杖悠仁因为晚起而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家门，自然也无暇顾及那道视线。
结果第二天一拉开拉门，邮箱上显眼的三明治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拿起还温乎着的三明治，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工整娟秀，像是女孩子的手笔。
看着便签纸上的短短三行，虎杖悠仁有点哭笑不得。
「请您吃。」
「请放心，没有毒的。」
「——邻居大庭」
他又盯着便签纸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转头向邻家看去——
——瞥到了墙那头匆忙闪躲的一个脑袋瓜。
虎杖悠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某个醉鬼爬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即使已经吃过早饭了，也依然拿着三明治慢悠悠走出了门。
这也算是传说中的——便当吧！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诶！好开心！！
一天，两天，一周，功夫不负有心人，蹲点了几天的虎杖悠仁在星期六这天早上起了个大早，终于成功捉住了三明治投喂者。
“果然——”
“哇！”
声音从细细的门缝里传出，吓了一跳的大庭叶子手一抖，三明治就从邮箱的边缘滑了下去，虎杖悠仁立刻拉开门伸手挽救。
“抱歉抱歉，吓到你啦？”
将抢救回来的三明治放好后，虎杖悠仁微微蹲下身，还没等他向坐在地上的大庭叶子伸出手，她已经麻利的站了起来并对着虎杖悠仁深鞠一躬。
“真的非常抱歉！”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直起身的虎杖悠仁看愣了，反应过来后也吓了一跳“不不不您为什么要道歉啊请快起来！”
“无论是那天晚上还是今早都非常抱歉！打扰您了真对不起我马上就离开！”
“诶不是等等您没有打扰倒不如说是我在等您您还好吗有摔伤吗？！”
小小的院子兵荒马乱，大庭叶子说什么也不肯直起身，虎杖悠仁则是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快要急的也给她鞠个躬，二人都有越来越语无伦次的架势，最后还是虎杖倭助的一声吼震住了二人。
“大清早演什么剧呢！安静点悠仁！”
这一声自客厅穿透到门口，中气十足，让两个人瞬间收声，大庭叶子也吓的直起了身子，就见虎杖悠仁一脸无奈的指了指院墙外，用口型问她“出去说？”
大庭叶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在虎杖悠仁身后走出了院门。
清晨的小道空空荡荡，低着头的大庭叶子用余光瞥了眼身后——天知道她现在多想立刻冲回家。
虎杖悠仁看着眼前女孩留给自己的脑瓜顶，不自在又有点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先打开了话题：“嗯……要不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我是、大庭叶子！”闻言女孩立刻鞠躬“今今今年15岁！高中生！前前前些日子转、转学到这边来……”
她看起来真的非常紧张，实际上也的确非常紧张，意识到这一点的虎杖悠仁不得已赶紧抬手，打断了语速越来越快的大庭叶子“sto——p！”
大庭叶子明显一抖，像是老式放映机卡带了一样一顿一顿的直起了身子，“是……？”
“我是虎杖悠仁，14岁，国中三年级生。”
虎杖悠仁说完，也像模像样的对着大庭叶子鞠了一躬后直起身，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到这种程度就可以啦，别紧张。”
愣了一下，大庭叶子连忙点点头，习惯性的一声“对不起”还没发出音节就被双手比出大叉的虎杖悠仁堵了回去“也没必要道歉哦！道谢则是有三明治就够啦！”
“……是。”大庭叶子愣愣的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看向虎杖悠仁。
清晨的阳光正好，直起身时，虎杖悠仁终于得以看清她的模样。
夏天的尾巴还没离开，她却已经早早的换上了宽松的鼠灰色针织外套，仿佛已经入秋。
那样暗沉的颜色，看上去的确适合她，却又不那么相配。
明明是女孩子，二人的视线却几乎平齐，视线缓缓的上移，虎杖悠仁就看进了那只眼睛。
——那是樱花的颜色，是樱花一样明艳漂亮的眼睛，是映照出了一成不变的街道、以及一个小小人影的眼睛。
“嗯——那我们也算是正式认识了吧？”
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没能将视线从女孩微微闪躲的眼睛里离开，虎杖悠仁已经下意识的开了口。
可能是想交个朋友？可能是她很友善？可能是她高挑漂亮？可能是想要和邻居好好相处？
都算得上是原因，但是也都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
虎杖悠仁想不明白，索性也懒得去想了，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对着女孩伸出了手。
“请多多关照啦！”
午夜的帮助，清晨的交流，不过都是一瞬间的意外——
女孩的手有些凉，不过好在虎杖悠仁的手是热的。
“可以、叫你大庭姐姐吗？”
——却也成了开启未来的永恒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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