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顾清越之伤

　　一袭红色礼服的女子，一脸精致的新娘妆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独自伫立这一座在巨大的宫殿里，使得空荡荡的喜堂更多了几分寂寞的味道。红色的裙摆上绣着金丝百合，朵朵绽放的百合栩栩如生，像是一朵朵绽放着笑颜的少女的面庞，可是这一切却与新娘子的面无表情格格不入，她眉间隐隐的苦涩与心痛都被她以淡淡的表情很好地隐藏起来。

　　身后进来的男子也是一身金红交错花纹的喜服，他穿着金丝履靴，锦袍的腰带之处绣着金丝的九头龙纹饰，高高立起的领子包裹着洁白的脖颈，他线条分明的下巴显示着他的高傲和冷情，平日里鹰隼般尖锐的眸子里带着分明的喜悦，他有些激动地望着前方赫然独立的女子，眼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精光。

　　“别忘记你的承诺。”女子冷冷地说着。

　　男子蹙眉，脸色微微冷了三分，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捏成拳，攥着自己的掌心，劲道大得似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一般，他低沉着声音有些不悦，“放心，本君一言九鼎。”

　　女子抬起袖子，似乎抹了抹脸颊，这才缓缓转身，我倒吸一口气，那张脸分明是我！

　　“啊！”我惊呼着，猛然坐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脸颊，我竟然在梦中看见自己的脸，这究竟是怎样一种诡异的场景啊，自从不小心将青花镜丢失在幽云的海域中，关于百合的梦境就再也不曾出现了，可是刚才在梦中，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天君御华，可是新娘，怎么会是我的脸。

　　“嘭！”房门被猛的推开，我闻声转眸看去，一道红色的身影飞快地奔到了我床前，我惊讶地看着穆锦妍一脸的担忧和焦急，心中莫名地感动，“锦妍，你……”

　　“你可算醒了！”穆锦妍一屁股坐在我床前，抬手便探上我的额，我拍开她的手，“我又没发烧，你干嘛呢。”

　　穆锦妍笑着看我，“还说呢，你骑那么快的马，害得我和冷毅都落后了一大截，结果你倒好，看见了你哥哥，就冲了上去救人，现在知道难受了吧？都叫你不要动用真气了，这一次你真的几乎都就走火入魔了，你不知道，之前你的眼睛

　　都红了呢，好可怕。”

　　“啊？这么……哦，对了，哥哥呢？”我焦急地拉住了穆锦妍的手，“哥哥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我睡了多久了？他怎么样了？”

　　穆锦妍蹙眉，脸色不由得暗沉了几分，她偏过头去，我看着她，心中一惊，连忙跳下床，一边向外冲，一边问着，“他在哪里？”

　　“哎，你等等我啊……你的身子还没好呢……等等……”穆锦妍赶忙追上我的脚步，出了房门，她叹了口气，拉上我的手臂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怎么了？”我转眸看着她，她脸色一红，抬眼看着我，有些支支吾吾，“念兮，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我愣住，“可以啊……怎么了？你不进去？”

　　“我……顾大哥昏迷的时候，一直都念着你的名字……我……我就不进去了……”我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想到之前的事情，顿时有些无奈。

　　“还有，我有一件事……”

　　我抬眼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已然万分焦急，可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说。”

　　“顾大哥跟你……真的，只是兄妹么？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还有他对你的态度……好像……”我心中一惊，急忙打断她，“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话一出口，我猛然觉自己的声音有些突兀，这才改了口气，“哥哥就是我哥哥咯，还能有什么。我爹过世了，哥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比旁人更亲近些，你别多想。”说着这话，我自己都有些心虚，可是看着穆锦妍对哥哥的情意，我又怎能告诉她真相。

　　“哦，原来是这样看，那……是我多想了，对不起……不过，眼下你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了。有什么事，记得叫冷毅，冷毅就在隔壁房间。这里已经是松阳城内了，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赶，你们先养好伤，我现在就出去打听一下离门主的消息。”

　　“嗯，那谢谢你了。”一转眸，冷毅就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看着我，他微微点点头，我也点点头，穆锦妍看着我进房后，转身，朝着客栈楼梯走去，我悄悄转身，目送着穆锦妍离去的背影，余光瞥见冷毅冷漠的眼竟有些痴痴地望着穆锦妍离去，我心下顿时有了几分明了，却不由得感叹道，真是世事弄人。

　　进了房，关上门，房间里简单的陈设，简朴的装饰，一张不新不旧的床，桌上熏着淡淡的安神香，我走近床前，顾清越近乎透明的面色吓了我一跳，急忙坐下身，握住他的冰凉的手，我阖眼，一滴泪从睫毛缝隙中缓缓滴落，想起他拼尽全力地保护我，在我发狂的时候为我守护，心脏就忍不住颤抖。

　　“我根本就不是顾念兮……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傻……你喜欢的，是你那个温柔可爱的妹妹，根本不是我……”我喃喃自语，将心中藏了许久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在这个昏迷不醒的人面前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一声低低的问句猛然回神，顾清越睁着一双眸子惊诧地看着我的脸，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一惊，这才意识到，他听到了我刚才的自言自语，一时间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面对原主的哥哥。

　　“我……”我想起身，却被他轻轻拽住了手腕，我回眸，顾清越一双眸子里全是震惊和痛意，我不忍，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顾清越紧紧扣着我的手腕，其实并没有多少力道，可是看着他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暗暗捏拳，抬眼看着他，“顾清越，你听清楚了，我不是你妹妹顾念兮。我是……来自未来时代的顾念兮，我占据了这个身子，真正的顾念兮……一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对不起……”

　　顾清越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他颤抖着探出一只微凉的手想要摸摸我的额头，我抓住了他的手，“不用试了，我没发烧，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怪我，我也无话可说。我知道我没什么立场来评价你对顾念兮的感情，如果你喜欢的是你妹妹，那么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是我的出现让她消失了，或者是她的消失才使得我来到了这里，总归是我的错，令你失去了她……如果……是……现在的我，那么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我喜欢离无双，甚至是深爱着他，我的心很小，放不下其他人。”

　　掌中的那只微凉的手微微瑟缩了一下，慢慢在我掌中蜷缩成拳，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默地相处着，一个坐在床边怔忡，另一个无力地躺在床上沉思。房间内隐隐的香味熏得我有些发困，正当我觉得几乎要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一声低低的嘲笑打破了这许久的死寂。

　　“这就是你想出来拒绝我的理由么？”床上这个脸色很差的青年淡淡地噙着一抹笑意，看似在笑，眸子里却满是自嘲和失望，他从我掌中抽出了手，微微喘了几口气，仿佛刚才的一阵交谈已然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放心，我又不是云麒那样的傻子，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岂会再不知羞耻纠缠于你，你又何必编出这种荒谬的故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决绝的清冷，显然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还把这些当做我为了拒绝他而编造的故事，“我……”

　　他蹙眉，微微侧过身子干咳两声，我伸出手欲帮他顺气，不料顾清越挡开了我的胳膊，自己捂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吃力地翻过身，朝着里侧，留给我挺得僵直的孤清的背，我僵住的手许久不知该如何动作。

　　“我想休息了。”听着他这明显的逐客令，我缓缓站起身，有些尴尬，心里更多的是堵堵的郁闷，这一回，连兄妹情份也保不住了么？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他微微散乱的青丝枕在脑后，我走到窗前，关上了窗子，又瞥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出了房门，小心地关上门。

　　在松阳城一连呆了将近十日，穆锦妍派出去的人都没能找到离无双他们，却带回了些许消息。

　　“你是说，无双门主进了澜风堡的地界后就失去了踪迹？那他身边可有跟随着一个名叫追风的男子？”我们在客栈后院的石桌旁刚坐定，二楼楼梯口，顾清越瘦削的身影靠在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屋顶怔怔出神。

　　“这个，听松阳城内的弟兄们说，无双门主在松阳城的时候身边跟了两人，一人一身黑衣，另一个应该是一名紫衣姑娘。不过，进入澜风堡之后，这两人都失去了踪迹。”冷毅手自然地扶着腰间的长剑，神情严肃地汇报着。

　　穆锦妍蹙眉，我心中隐隐不安，转眸看冷毅，“怎么回事？难道是中了御震天的什么阴谋诡计了，否则怎么会完全失去消息了？”

　　冷毅蹙眉，摇摇头。

　　她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兮妹妹，你别着急，或许是离门主为了寻你，这才躲藏起来了，上次你和顾大哥离开澜风堡后，御震天可是在这一带下了追缉令的，离门主或许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在那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才隐藏其踪迹。离门主武功那么高，又怎么会给御震天机会偷袭呢？”

　　听着她的话，我焦急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这些日子，我与穆锦妍相交甚欢，义结金兰，她虚长我两岁，于是我称她为姐姐，我一直很相信自己识人的目光，穆锦妍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姐妹。

　　“穆姐姐，我还是不太放心，我想去一趟澜风堡，我要去找他。”

　　穆锦妍瞥了一眼二楼远眺风景的顾清越，声音低了几分，“兮妹妹，你哥哥这几日……好像不太开心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都不说话呢？你这么离开，他不会不高兴吧。”

　　我抬眼，顾清越一身紫衣，负手而立，静静地伫立在红漆木栏杆旁，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夕阳，带着点火色的余晖勾勒着他俊逸的轮廓，高挑的身板立得笔直，若不是时不时的咳嗽声显示出他此刻还是一个病人，那真真是美男子一枚，看着他捏拳捂在嘴边轻轻咳嗽着，空气中淡淡的墨香萦绕在鼻尖，我蹙眉，心中沉了几分，从他醒来后，我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每日安静地站在那里沉思，我也不好跟他搭话，只能悄悄地在远处看他。

　　我朝着穆锦妍苦笑，“哥哥生我气了，也许是前几日的事情吧，没事，你别担心，我这一次不会再冒险了，我会跟他说。我走后，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哥哥，他的身子必须好好静养，你可千万要把他看住了。”

　　穆锦妍无奈地看着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只是，你自己可要千万小心，御震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找不到离门主，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我点头，穆锦妍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出神的顾清越，从院子里的椅子上起身走进大堂里去招呼晚饭了。我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余光瞥见，冷毅依旧是静静地望着远去的穆锦妍，我看了一眼他，“你喜欢穆姐姐？”

　　冷毅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着我，脸颊闪过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绯红，立刻又被那张脸上司空见惯的冷冷的表情给掩盖住，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我心下却立刻了然。

　　冷毅不语，只是垂眸，我叹了一口气，“她喜欢我哥，这样，你还要喜欢她么？”

　　他愣了一下，抬眼看着我，眼中有着疑惑和复杂的神情，我苦笑，“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感情是最身不由己的，却也是最磨砺人的心性的东西，这世界上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感情，”我瞥了一眼顾清越，回眸看着冷毅，“希望你可以实现你的心愿，只是，如果最终都不能得偿所愿，还是不要太过执着了，人生总是不圆满的……别被得不到的感情伤的遍体鳞伤后才后悔莫及。”

　　冷毅转眼看着大堂里正在与掌柜说话的穆锦妍，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忧伤，我看着他，心中有些惋惜，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答话，“多谢你的关心，我会一直守护着她，就算我只能活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驻足，心中的震撼让我无法迈出下一步，冷毅，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如此执着，真的能够幸福么？

　　我此刻还在劝别人不要太执着了，可笑现在的冷毅竟会成为未来的我的前兆，只是默默如他还可以守护这份隐藏起来的感情，换成我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就算是铭心刻骨的痛也会要了我的命，那一刻，绝不会比现在说的轻松，即使卑微如一粒沙尘，也想拼命地抓住那一丝丝希望，只是溺死，却是宿命。

　　“明日，我要去澜风堡。”

　　顾清越身子动了动，转过眼来，淡淡地看着我，“你去找离无双？”

　　我点点头。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我陪你一起。”

　　我摇头，“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就算找不到他，我也不会随意跟人动手，我现在的功力自保还是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他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垂眸，“我知道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感觉似乎再没什么可说的，气氛有些尴尬。“哥，你别不理我啊……我……”

　　顾清越看着我，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抚着我的背，“念兮，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只是……你爱的是离无双，但这不影响我对你的爱，所以，你不必感到困扰，我会永远默默守护着你，你幸福就好。”

　　我环住他的腰，“哥，我只是，不想你难过，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该有更好的人生……还有，穆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或许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呢？”

　　他抬眼看我，我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突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别愁眉苦脸的了，哥哥不想给你压力，我们还是好兄妹。”

　　“哥哥……”我看着他，“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我有些牵强地笑了笑，“嗯。”

　　顾清越也笑了笑，“去吃晚饭吧。”语毕，他却转身，径直走下楼，我愣了一下，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只是，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我还能要求些什么呢。

　　五日后，当我重新进入在澜风堡地界内的小镇上时，心中可谓五味俱全。这几日我打听到的消息林林总总，有传闻御震天闭关将近两月，至今未出关，澜风堡一切事物交由大公子御风代理。算一算，应该是上一次我和顾清越离开时重伤了御震天，他闭关估计是在疗伤。也有传闻，三个月前的鬼蜮大战中，御震天突然离去，导致盟军树倒猢狲散，被无双门打了个落花流水，一群本就是乌合之众临时聚集起来的围攻大军，面临群龙无首的状态只能迅速从鬼蜮撤退，此后离无双便带着紫玉使和追风使离开鬼蜮总坛，留下童心童绝二位长老坐镇总坛整理教务，有人曾在松阳城见过离无双的踪迹，之后便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我抬头瞥了一眼刻着澜风镇三个大字的牌坊，跨过这里，就进入了澜风堡的势力范围。我从松阳城赶到这里，一路上都是着一身银边淡灰色的男装，此刻稍显的有些凌乱，我捋了捋衣角，再伸手抚了抚唇边粘着的八角胡子，抬步，进入了这个看起来十分热闹的小镇。

　　这几日都没能打听到离无双的消息，我决定还是先去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就上山，找机会潜入澜风堡里面查探一番。

　　拐过街角，一张海捕令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越过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左右晃动的肩膀，略带着熏黄色的纸张上赫然映着一名女子的连身像，清丽的面庞，明眸皓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月色裙角随风轻摆着，双环发髻之间隐隐簪一只钗。

　　如果上面不曾写着通缉犯的字样，我会以为这一张是媒人用来牵红线用的美人图，画这幅图的人一定是十分用心，带着十分的情意才能使得图中的女子如此栩栩如生，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那么细致，画出了此人对女子的无限浓情，我转过眼，不由的嗤笑一声，御风，到了此时，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何必还将顾念兮描绘的如此美丽？一副通缉令，一副美人图，还真是讽刺……

　　“听着！”一队侍卫踏着整齐的步伐从镇子的一边朝着这里小跑过来，我微微侧过脸，站在远离人群的对面的街角。无知的百姓们纷纷被这一声大喝给唬住了，侍卫长从队伍后边走了出来，一双严厉的眸子扫过人群，扫过我身边，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没有过多停留，扫过一圈，还是落在了聚集在告示栏旁边的百姓身上。

　　“听着！如有看到图上的女子，必须立刻向澜风堡守卫报告，知情不报的，按通敌论罪！”

　　百姓们纷纷下的瞪大了眼睛，虽然我不清楚这里的法律，可是看得出来，通敌的罪名在洵都大陆上是十分严重的，难道说江湖按照地域来划分势力，跨越了地界，连法律也仿照国度来划分么，所以我被通缉，反而成为了敌人？

　　“暗影大人！”侍卫长忽然一声诚惶诚恐的呼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从侍卫队伍另一边走来一人，紧身蓝衣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一双冷冷的眼可以跟追风媲美，我见过他，在最初来到澜风堡的时候，他是跟在御风身边的影卫，我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

　　“嗯，少主交代了，找到人了，直接交给他。”暗影看也不看那个侍卫长一眼，只是冷冷地吩咐着。

　　侍卫长似乎面有难色，“暗影大人，这……堡主交代过，见到了画上的人格杀勿论。”

　　暗影冷眼一扫，侍卫长的脑袋立刻低的更低，“大人您这不是叫小的难做么……小的不过是……”

　　“你按我说的做，一切有少主担着……少主吩咐了，不准伤她。”

　　侍卫长无奈地点点头，“属下明白。”

　　暗影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候略略停顿，又移开了，他转身，迈着稳重的步子离开。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朝左手边的小巷子看了看，悄悄走去那边。

　　在一条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走了半天，忽然间，我止住步子，抬眼，暗影一身蓝衣从墙头跃下，站定在我面前。

　　“顾小姐别来无恙。”暗影淡淡地看着我，我勾起一抹笑，“有话直说吧。”

　　“少主想见你。”

　　我冷笑一声，“你告诉他，我总会去找他的，御震天欠我的，早晚要还。至于他，我并不想与他为敌，也希望他不要与我为敌。”

　　暗影蹙眉，“顾小姐，少主从未伤害过你，他的心意你该知道。为何……”

　　“暗影，人生很多事都不能完满，不伤御风，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今日我没有时间与你多费唇舌，你让开吧。”

　　暗影的手慢慢放回腰间，我知道他那里该是藏着暗器的。

　　脚下轻挪，一瞬后我的指尖已搭在暗影脖颈间的穴道上，微微靠近他耳边，我轻轻呼着气，“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你。”

　　暗影的身子微微一震，他一贯冰冷的面庞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缝，声音有些颤抖，“顾小姐你……”

　　我朝前走了一步，“你回去告诉御风，我会去澜风堡，不要再费心找我了。”

　　暗影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我继续朝前走着，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回应，“暗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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