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高骏怡被他爹训了一顿，窝了一肚子火，离了他爹娘的院子就甩了柏春筱，扬长而去。

        “大小姐，怎么办？”

        舒小玉扶着柏春筱，想到小王爷刚刚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禁不住发怵，更替自家小姐担心。

        柏春筱同样忧虑，望着逐渐远去的那拨人，头向她的贴身丫鬟一偏，低声说：“要不我们先不忙回去，四处转转，说不定等会儿他自己就气消了。”

        院子里风景优美，舒小玉也真不想那么快就回去，抿嘴而笑，不住点头。

        柏春筱又道：“我们来的路上有片荷花池，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早开的荷花。”

        主仆二人商议妥当，高高兴兴地带着另两个丫鬟向荷花池而去。

        刚刚露过这里，柏春筱看得不仔细，这时绕着池边而行才看到荷叶中已有不少挺立的荷花。她心情一下舒畅多了，不再那么忧郁。

        跟着她们主仆的两个丫鬟是王府的二等丫鬟，一个叫良儿，一个巧屏，拨了给柏春筱调用，坐到凉亭休息时，向二人问了院中各处名称以及何人居住。

        这座王府位于王爷街（原名：花照壁街，因进京的王爷大多居于此地，百姓称这条街为王爷街）的中心地段，是当今圣上特命内务府打理出来，拨给六王爷作为在京的居所，其他王爷都无此殊荣，得自己找房子、自己租。

        王妃号无垢居士，最大的院子就是无垢院，从无垢院到正门还有两处院子，分别是清雅、修心。

        这里是修心院，离正门最近，修心院左边的大院子就是高骏怡和柏春筱的居所，叫小团月。

        “小团月？”柏春筱觉得名字有些奇怪，但胜在雅致。

        叫良儿的丫鬟回道：“名字是小王爷取的，听说小王爷特别喜欢苏公的‘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这句诗。”

        叫巧屏的丫鬟接道：“右边的院子略小一些，叫成荫阁，是邕小王爷居所，邕小王爷现在离了家，那边没人住了。”

        柏春筱抿嘴保持着微笑，舒小玉一张脸却垮了下来，愁眉深锁，乌云密布。

        主仆四人正在说话间，只听得一声呼喊从池对面传来，柏春筱向声音处一望，见一五十多岁的长者追了过来，这人她昨夜见过，知道是王府总管——王善。

        “王总管。”

        柏春筱敬他年长，待他到了跟前，向他微微矮身行礼。

        王善立即回了一礼，待立直身后他才说：“哟，看样子少夫人是不记得老朽了。”

        柏春筱有些意外他这样说，不是叫了他王总管吗。

        “少夫人小时候可是一直叫我善叔叔的。”

        善叔叔？

        柏春筱想了想，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位叔叔总给她零嘴吃：“蜜枣糕……善叔叔！我记得了，你经常给我零嘴吃。”

        “是呀，少夫人小时候嘴馋，给一块蜜枣糕就能跟老朽玩一下午。”

        柏春筱听他指出自己小时候嘴馋，羞涩地笑了笑。

        王善双手交叉，置于肚前，用慈爱地眼光看着眼前的少妇人，遥想当年那个老跟在他身后讨零嘴吃的小女孩，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呀。

        不由得又想到了她娘白剑昕，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女，没想到竟那么早就过世了，一时感慨万千：“昨晚王爷和小人还一直在说，一晃眼，当年的小娃娃就成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大姑娘就该当娘了。”

        柏春筱眉角含笑，却并没有接他的话题，转而问：“善叔叔，春筱以后还能叫你善叔叔吗？”

        王善高兴道：“只要少夫人你愿意，不过就怕人觉得我王善以老卖老。”

        “怎么会呢，善叔叔本就是我们的长辈。”

        “老朽追来，是想告诉少夫人，等会儿让你手底下的人来老朽处领这个月的月银。王爷共六子，前三子成年，还有三个没成年的，成年的小王爷每月月银二百两、布匹四缎、每月初一领。今儿个小王爷成亲，王爷也交待了你们小两口的月银升到每月四百两、布匹八缎，这月的小王爷已领了两百两，本还余两百两，但王爷特别交待，少夫人初来乍道，用钱的地方不少，是以特准放全月月银。”

        柏春筱一听四百两吓了一跳，贫苦人家一月都用不了一两银子，四百两是什么概念！

        只听王善又道：“小王爷成家，可在王府单独开火，一应食材皆有定数，少夫人可着人每日来领，也可隔着几日来，这就少夫人自己安排了。王爷的意思是，让少夫人慢慢学着管家，王妃早年发了愿，清修礼佛，府中事是不管的。在成都蜀王宫都是由宁妃管家，但王爷说宁妃毕竟是侧室，侧室一直管家也会被人诟病的。”

        柏春筱听到要她管家，惶恐不已，实话实说道：“善叔叔，实不相瞒，春筱在家中并没学过管家理事，怕管不好。”

        王善听过她的一些遭遇，想到她被带离蜀王宫那年还不到六岁，后来的遭遇实在让人怜惜，温和地对她道：“王爷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才让你先学着。先管管你们的小家，待回了成都府再分些简单的事务给你，王爷说只要人勤奋、多学多问、家事上秉承着‘公正’二字，就没有管不好的。”

        柏春筱心中滑过一阵暖流，她很感激王爷爹对她的信任和栽培，决定先试着管好她的小家，既然要她多学多问，她便问：“善叔叔，春筱想请教一下如何管好自己的小家。”

        王善向她示意，柏春筱心领神会，对三个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在亭外等候。

        王善才道：“其实管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只有八字‘恩威并施，宽严相济’，说复杂是家中人多口杂，各人又有各人的心思，难就难在人心上。”

        柏春筱听得仔细，王善也教得认真，又说到他们小家的人口上，柏春筱才知伺候他们夫妻二人的共有多少人。

        高骏怡身边的大丫鬟共四人，这次只跟了两人出来，加上她身边舒小玉和舒小暖两人，目前就是四人。

        二等丫鬟八人，三、四等丫鬟更多，另厨子两人，掌案两人，小厮四人，茶房两人。

        以前伺候的小厮、护卫被撤换了，换了护卫军试百户林禹（从六品）过来，林禹又带了一小旗（十人）人来，这样统算下来伺候、护卫他夫妻二人的就超五十人了。

        柏春筱听得咂舌不已。

        王善这时又道：“另外王爷特给少夫人配了轿夫两人，若少夫人要用轿，直接着人使唤就成。这些人的工钱、差费少夫人都不用挂心，皆由府里出账。”

        工钱府里给，饭钱府里出，就算出去应酬也要不了四百两银子。

        柏春筱奇道：“这样算来，一月四百两银子应该有不少结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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