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风
一群蓝衣弟子接连走来，雪墨青快了步子，以玉箫号脉，再观榻上郎君浑身抖动，“真气反噬，他快撑不住了。”
“逼出真气。”宫洛撩衣坐在榻上，寒气扶起宣于彻，白烟自衣来，霍然四掌相合，“你们出去。”
众人摇了摇头走出房间，绿衣郎君阖门。
雪墨青看着绿衣郎君，问道，“那位公子师承何处？”
“哥哥一介凡人。”
“凡人？哪个凡人能破了上古尘封。”
“你什么意思！”
雪墨青连着逼问，绿衣郎君下唇的紫色印记忽然一闪，眸中泛着苍色，“昆仑弟子管的太多了。”
“神明剑事关六界，不得不管。”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二人怒目相视，争锋相对。
只听一声训斥，“闭嘴。”
这群人吵得宫洛头痛，额上流下几滴汗水，寒气自掌心进入宣于彻体内，试图逼出那两股真气。
绿纹白衣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宣于彻眉心金纹不时在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的快要裂开。
“洛……洛兄。”
他气息奄奄，虚弱到了极点，一只眼睛稍微张开，模糊认出了宫洛。
房内白光大作，寒气顺着门边蔓延出去……
“定神。”
宫洛稍一用力，寒气如潮。
五个时辰后……
白烟在宣于彻脸上拂过，他眼睛一眯又晕了过去。
白衣几近被汗水浸透，宫洛坐在榻上，把双腿放下，起身沉思了许久。方才他使了周身全部的力量，但是宣于彻的身躯好像一个没有口的容器，进去多少就出来多少，他逼出了一部分神明之力，但是自己的真气却留在宣于彻体内。
这便如同真气置换，如今，宣于彻的身躯里有两股真气，一股是剑气，一股是寒气。而自己的体内，一股是自身修为，一股是神明之力。
神明之力蕴含万物之气，要与自身力量融会贯通，难如登天。以他之修为怕是要废上好大一番功夫，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化解。
眼下他也是自身难保，力量对冲，好像有把刀在剜他的肉，肉割完再划着骨头一直剜下去，剧痛自然不必说，连走路都是疼的。
他一个不稳坐在榻上，好在寒气比之神明之力要弱上甚多，至少可以保住宣于彻不被真气撑破肉身，又救了他一命。
咚咚咚…咚咚咚……
“洛大哥，哥哥如何了？”
有人又在敲门，五个时辰里，这已经是第八回了。
房门开，宫洛扶着桌子，稳了稳气息。
“洛哥哥，你怎么了。”
其他人一股脑涌向宣于彻，唯有姬冰儿瞧出宫洛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没了力气，倚在桌旁没有说话。
她欲号脉，却被宫洛一把抓住手腕，“姬姑娘，你干什么。”
“诊脉。”另一只手顿时按在他颈侧，喉结上下动了动，宫洛愣住了……
紫气从衣袖飘然而出，那手顺着脖子抚至胸口，她眉头一蹙，眼尾迷离殷殷，“哥哥好义气，居然把神明之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姬冰儿压着气，撇过头长叹一声，“还能走吗？”
“自然。”
他站的不稳，腿一发软半跪在地，手在簌簌发抖。
紫气缱绻护着膝盖，姬冰儿俯下身子将他扶起。
宫洛瞧着很瘦，腰和姑娘一般细，但可能是个子高骨头沉，搀着还是有点费力气。
“不许动。”姬冰儿把他抚至榻上，他却不老实非要起身。
绿衣郎君蹲在榻旁，仔细查看宣于彻的情况。
“他暂时死不了。”
宫洛气息似乎弱了下来，身上好疼，疼的要说不出话了。
“彻大哥只是昏过去了。”
姬冰儿伸手扒了扒宣于彻的眼皮，再探气息，“寒气？”
“哥哥的身体很奇怪。”绿衣郎君适才就发现，自己可为其吸走灵气，却不能吸出其他的力量，因为这具身躯已经胀的没有一点缝隙，仿佛水满则溢，倒进去一瓢，就溢出来一瓢。
剑气大部分溶于骨血入了心脉，剩下的与寒气两两相抵，唯有靠自己化解。可他尚无修为，如何运的了气息……
“洛……洛兄。”
眉心金纹一闪，宣于彻缓缓张开眼。
“哥哥你醒了！”
“公子到底是何人？”
“彻大哥你别动。”
众人乱成一锅粥，你一言我一语，闹的人心烦。
“出去。”
宫洛把昆仑弟子通通遣走。
蓝衣弟子一个个怏怏不服出了房间，为首的姑娘对着其中一个蓝衣少年道，“传信师尊。”
蓝衣少年点点头，快步下楼，边走边执笔写下密信，行至客栈门口，唤来一只灵鸽将信绑上，然后往空中一抛。
灵鸽一瞬入祥云，翱翔而去。
房中，绿衣郎君替宣于彻脱下外衣，衣裳撕扯之处各有一细小伤口，似树叶划伤一般。他端来一盆清水，拧着汗巾清理身上的淤血。
姬冰儿从香囊里掏出两颗红色的丹药，皆是止疼之效，她扔给绿衣郎君一颗，剩下一颗放在宫洛手里。
二人服了药，绿衣郎君从包袱里找了一身新衣裳，给宣于彻换上，扶他坐起靠在榻旁。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宫洛这一问令宣于彻怔愣了许久，他捂着胸口咳嗽着，手还在微微发抖，“我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很奇怪。”
“……”
“不如，玉兔你来说。”
姬冰儿一把将绿衣郎君按在椅子上，“你为何跟着彻大哥。”
“我……”绿衣郎君吞吞吐吐，“我……”
“你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
“那我换个问法，你认识他？”
“……”
“我再换个问法，你是不是千年飞鼠。”
“他是，却也不是。”
宫洛看着绿衣郎君，“今日之前他是千年灵兽，今日之后他是妖都三使之首。”
“大风？！”
不只是姬冰儿，就连宣于彻也吃了一惊。
传说大风是只极为凶悍的妖，位列妖都三使之首，比九婴要强的多，只手能遮半边天，行动之间能招飓风。这只妖曾大闹清冷渊，把崇书宫的藏书一齐吹到了东海，据说那日漫天白纸，过处是长风……
大风一战成名，从此六界多了一号人物。群妖唤他风伯，世人叫他祸风，不过，这妖在万年前仙魔大战时就已经死了。崇书宫的明阳真人开启了弑神咒，以命抵命。听说那日，一缕残魂游走在青丘山上，一直往南走去……
妖都为了他，放火烧了丰山，众妖攻入清冷渊，将明阳真人所居的白渊给焚毁殆尽，大火燃了九天九夜，死伤无数。
“大风不是死了吗。”姬冰儿捏着绿衣郎君的下巴仔细看看，“听闻大风凶悍无比，岂会像个乳臭未干的小郎君？”
“应该是妖力被封，残存的魂魄寻了个灵兽的躯壳藏着，养精蓄锐。”宫洛瞥看绿衣郎君下唇的紫色印记，“那便是封印。”
“洛大哥好聪明。”绿衣郎君摸了摸下唇，笑道，“叫我风怜吧。”
从前，他没有名字，反正过处是大风，起了名字也没人记得住，世人只认祸风这个称号。
“你是妖？”
宣于彻怕妖，不知是否被离吟的红伞吓到了，听到妖这个字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当真惊恐万状。
风怜慌了神，赶紧走到床边，“哥哥，我已非妖体。”
“你是蓄意接近我……”
“不是……”
“今日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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