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住处
风怜的手放在宣于彻后颈，扶着他坐在榻上，转头瞥视柘天道，“掌门只管治好哥哥，至于其他的，既然参悟不透就无须劳神。”
“郎君谨记，在昆仑一日，便要守一日规矩，方才鲁莽之举，不可再行。”
“依你。”风怜边走边熄灭了玉鼎内的烛火，“其实大可不必迷晕哥哥，反正他也听不明白。”
“去寻濮阳师弟，他会为你安排住处。”
柘天说罢阖了宫室大门。
风怜没有回头看，只感室内气息磅礴，浩浩荡荡。
足音趵趵……
“老不死的下手真狠！”濮阳老头喘着粗气，捏着一角破碎袖子，咬牙切齿道，“亏我还对他手下留情，这厮却似疯狗一般。”
这老头不知受了什么毒打，袖子被撕下来一半，头发凌乱不堪，本就脏兮兮的脸上还沾着鼻血。适才与高公大战一百回合，谁也没讨到好处，高公成了乌眼青，满脸的抓痕像被狸猫挠了一样，二人临了还互相扯头发，场面惨不忍睹……
“劳烦太上，帮忙指个住处。”
风怜摇摇头笑着，这老头真是孩子心性，打架还非要分个高下不可。
濮阳老头忽然来了精神，眼珠滴溜溜的转，“救了？！”他嗖的一声趴在门扇上，贴着门缝使劲朝里瞥看，“师兄答应救人了？”
“答应了。”
“什么条件？”
“拜他为师，为期一年。”
“啥！”濮阳老头站直了转过身，大写的疑惑，“此等条件，师兄居然允了？”
“你不信。”
风怜记得，上次打赌之时也是这般相问。
濮阳老头自然也记得，“老夫信，小郎君洞若观火，岂有不信之理。”说完他拉着风怜阔步走出玉阳宫，穿过玉虚殿，行至后山。
此间山光大好，阅尽人间春色。
“小郎君赶得巧。”濮阳老头散去一片云雾，踩踩有些松动的石板，引风怜朝旁边走。行之未几，他腾身跳到一根石柱上，咬牙切齿的指了指对面山峰，“老夫那孽徒才被罚去思过崖，还拖累了容大师侄，算着日子刚好是给小郎君腾地了。”
按照规矩，弟子房舍本该两人一间，但是大弟子容复嗜酒成性，无人愿意与之同寝，碰巧那厮又被罚过一年。濮阳老头脑筋转的快，与掌管寝殿的小师弟通融一番，顺理成章将这二人塞了进去。
“多谢太上。”风怜象征性的颔首，忽然问道，“驴子在何处。”
“你要作甚！”
濮阳老头一跃飞下，斜着眼打量风怜，生怕他对蠢驴意图不轨。
两手一摊，空空如也，风怜淡然一笑，道，“包袱。”
呼……
老头长舒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边走边答，“早给放在房舍内了。”说罢猛地转头，堵住前方道路嬉皮笑脸的说，“这房间可是老夫拖了关系求来的，小郎君……你欠我个人情啊。”
“想要什么。”
“日后再要，先欠着。”
二人踏过一长桥，桥下水若沧流，周遭古树飞茎，远望丹丘福庭。翔鸾裔裔，凤鸣锵锵，云烟迥幽，瀑布悬居。
“到了。”
二人所处之地乃后山寝殿。上下而观，概有千数房舍，鳞次栉比，俯瞰如星罗棋布，十分壮观。
老头唤来一名蓝衣弟子，命其带路。风怜却将弟子打发走，心里不知打着什么算盘，非要与老头多聊片刻。
依濮阳老头所言，昆仑五大宫室不同处一个山脉，此山脉乃是玉阳宫地界，前为宫殿，后为寝殿。
寝殿又分为掌门寝居与弟子居所。
掌门亲传之徒共两位，如今该是三位。除亲传弟子外，其余门下弟子由四宫太上轮流管教。
风怜与濮阳老头游了圈昆仑山，路上把仙门的规矩和戒律一一说道，顺便将这一万年来的天下事也唠了个遍。
万年来，六界变化不大，九朔仍旧是第一仙门，昆仑第二。
行了须臾，二人来到昆仑之巅。
濮阳子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望着对面山脉提起妖都，口中没一个好词，将群妖骂了个狗血淋头，眼下轮到三使之首大风……
“妖都之中，最猖狂的便是祸风了！仙门百家他祸害了个遍，连清冷渊的好景色也给破坏了，
听说前两年才修缮好。”濮阳老头站在昆仑最高峰，指着远处一座仙山道，“瞧，那个山头还有个缺口。”
风怜笑笑，听乐子竟然听到了自己身上。攻打丰山火烧白渊，这事看来是裴大哥做的，初兄可没这么暴躁的性子。
二人眺望丰山，仙山突兀云嶂之间，苍烟重重连山卧龙，层峦叠翠境界幽奇，不觉心驰神往。
丰山脚下……
窃风铃从指上滑落，紫纱裙从风，烟气袅袅。
恍惚身影疾掠，动雾縠以徐步，姬冰儿搀着宫洛小步趋近。
此山耸然而立，云烟缥缈，如薄雾如轻纱。
“奇怪，此地竟无看守弟子。”
掇幽芳在手，闻钟声响彻山涧，姬冰儿四下望去，此地深山穷谷，杳无人烟，迷雾之中盘旋几只黄鹂鸟，正自在啼啭。
早听闻丰山幽邃难觅，竟不知入口也如此隐秘。整座山峰浑然一体，又有雾縠相掩，进山的路诡秘难辩，当下又欲问无人。
二人徘徊未几，只听钟声深沉悠远，渐渐充耳。
“是霜钟自鸣。”
声音十分虚弱，宫洛靠在她耳边，周身寒气漫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而已，居然变得疲累不堪，身体冰冰凉凉，像在冷水里泡过一样。雾气昭昭，他闭上双目，道，“循钟声，可辩山道。”
“不，太慢了，此法断不可行。”
手中光芒四耀，紫气直上云霄，绥绥下一朱红令牌，盛光奕奕。
此令正是天虞狐令，乃青丘先王姬姬水的法器。当年姬水途径弱水之渊，登临不周山寻之，以自身修为炼化，还留了一丝元神在其中。姬水曾号此令诛杀四方邪怪，征战八方，威力之大不弱于上古仙器。
“你召天虞令做甚么。”
宫洛话音未落，紫光一跃千里，汹涌澎湃似要将丰山淹没……
“攻山。”
柔声细语后，传来惊天动地巨响。
紫光冲着那缺了口的山脉横断而去，恍若流星汇成长河，倒山移海般席卷开来……
“姬姑娘快住手。”一股热气上升到喉中，宫洛干咳了半天，眼见天虞令把西边山峰劈开一个小洞，巨石滚滚，树木接连倒下，声势浩大。
四周沆砀，一片白茫茫，结界松动，薄雾沉沉。
脚边生出青青幽草，身旁长出郁郁桑树。
上有黄鹂鸣飞不已，纷纷扰扰，惹人烦闷。
“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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