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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铃响七下


周三下午是活动时间,没有排课,有社团的去社团,没有的可以自由活动,阅览室和体育馆也都开放。

        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班上就一阵喧嚣。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或准备着去参加社团活动,或是三两一起去阅览室自习。

        易澜装了满满一瓶水,还把头发散下来重新扎了个丸子头。她是国旗仪仗队的预备成员,等通过了这个月底的考核就可以在周一早上穿着制服升国旗,所以她格外看重每周三下午的训练。

        训练场地在女生宿舍和第三教学楼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而余邈所在的广播站办公室也在第三教学楼,所以她俩每次都是一起去。

        走出教室,余邈就看见了双肘随意搭在护栏上背靠而站的许让卿。他正侧头和温故还有傅华年说话,身体微微后倾,一只脚脚尖点地。

        此时晴空万里,明朗日光中的少年萧萧肃肃,一派清举。

        几秒的凝视,余邈很快收回目光。

        经过他们时,很自然地打了招呼。

        抬步正欲离开,温故突然出声喊住余邈。

        “余邈,今天是不是你管广播啊?”

        余邈点点头,“对,怎么了?”

        “那我放假前请你帮忙下的歌,今天是不是会放?”

        “是啊,你待会儿可以注意着听。”

        “行,我知道了,谢啦!”温故拱拱手,一脸感激。

        像是想到了什么,余邈又看向许让卿和傅华年,一本正经地说:“放心,你们想听的歌我也都下载好了。”

        傅华年颌首,用低沉的嗓音道了一句谢。

        许让卿也笑着应答:“麻烦了,多谢。”

        说话时,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余邈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易澜看他们仨老神在在地聚在教室门外闲聊,好奇问了句:“你们今天下午没活动吗?”

        “有啊,打球呗。现在等谢渊他们班下课呢。老赵也是够能拖得的,就一点化学作业讲这么久,可怜我的兄弟摊上这样的班主任。”温故饱含怜悯地说道。

        “宋临不和你们一起吗?”余邈也好奇问了句。

        毕竟好几次都看到他们五个人一起行动。

        “他有社团,模拟联合国。”许让卿边解释着边站直了。

        本来他靠着身后的栏杆,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他直起身后,距离拉近了。

        余邈有点不自在,不动声色地侧身,随口回了句“哦”后就和易澜一起走了。

        许让卿没发现她的小举动,接过傅华年手里的篮球,顾自玩着。

        这次的广播站例会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了解下社员有没有想换栏目的,尤其是问了余邈。

        加入广播站的人九成都是想播音,但总有一些杂事和不需要广播员的栏目需要人,而这一届这个人就是余邈。

        周三下午的广播纯放音乐和歌曲,不用人读稿,而在这个栏目值班的社员是需要把之前一周的广播情况输入电脑归档的。

        不能出声还得干活,没几个人愿意干。

        但余邈倒挺喜欢的。她知道自己声音条件一般,并没有强烈的想要播音的欲望。可她喜欢听歌,尤其是广播里放的歌,总感觉比自己在耳机里听到的更好听。

        所以余邈还是留在了周三的栏目。

        散会后,她留下来整理归档前几天的广播情况。趁着时间还早就去食堂吃饭,不然等放完歌曲就要上晚自习了。

        余邈端着盘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和辣子鸡丁,放空脑袋,享受独处的时光。

        余邈虽然瘦,但食量不小,饭菜都吃得干净。整理好餐盘,她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冰镇的东方树叶,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解渴。

        走出食堂时,余邈只犹豫了一秒就改变了方向。站在操场边沿的阶梯上,她看着篮球场上打球的许让卿等人。都穿着校服,可余邈还是很快就认出了他。

        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他发光,平心而论,就只是因为许让卿的打球技术着实在一群人里出挑。

        不管是近距离扣篮还是三分投球他都游刃有余,手脚协调,转身、起跳也都利落,而且他打球干净,很少和人有强烈的肢体接触,也不推搡,看着很赏心悦目。

        这不是余邈第一次看他打球,之前周末也有幸见过几次,但却是第一次认真看他打球。

        确实是,挺好看的……难怪旁边还有不少女生。

        看看手表,快到广播时间了,余邈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她来时一样。

        六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上晚自习。许让卿一行人才从后门“小厨房”吃完饭回教室。

        走在晚风习习的校园里,广播里放的是akihide的rainman,典型的日式风格歌曲,旋律曼妙,娓娓道来一个关于雨天的故事。

        其他人没在意,只许让卿在听清这首歌时,面色更加温柔。

        他想,余邈这人还真没说假话。

        与此同时,广播站里的余邈也在跟着哼唱,哼唱这首从周一晚上开始就一直单曲循环的歌。

        ——————

        天气逐渐转凉,校园里从随目皆是深蓝色polo衫+咖色半身裤变成了灰蓝相间的棒球服外套+蓝黑色长裤,校服带来的依旧是生机勃勃的运动感。

        这个时候,不管是爱美的女生还是想耍帅的少年,都会格外注意选择校服外套里的内搭,并……嗯……卷起裤脚。

        明明夏天才是最百花争艳、百草斗奇的季节,但因为校服,反而成了最难以操作的时间段。倒是现在,大家才可以有一些暗戳戳的穿搭小心思。

        余邈不知道许让卿算不算有小心思,但反正她会被他帅到。

        虽然大部分时候许让卿也只是搭一件卫衣或者t恤,可他骨架好啊,穿着就是有品。最吸引余邈的是他的脚踝,在袜子和卷起的裤脚之间若隐若现,比之夏天大大咧咧的展现更让人觉得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联想美感。

        周一升国旗时、课间跑操时、走廊偶遇时,还有,转身注视时,余邈的眼里越来越多的都是许让卿的身影;老师点名时、同学呼喊时、旁人八卦时,余邈的耳朵里也越来越多的都是“许让卿”这三个字。会下意识想多找他问题可又害怕找得太多被他烦;会在给他讲语文时留神思考今天的头发油不油,衣服上有没有沾染到食堂的味道;会开通黄钻隐身访问他的□□空间看他的动态;会发现两个人给同学的“生日快乐”评论挨在一起而暗自窃喜。

        余邈知道,这是小小的男女情愫,她很诚实地在心里承认。她不羞涩地讳莫如深也不愿意说给别人听,只把它留在心底,任其自由地生根发芽,不浇灌也不拔除。她感受得到,许让卿对她没有超越友情的感情,在他心里,她只是朋友,一个因为有易澜的搭桥认识从而坐得近熟识得快的朋友。她想,要改变两人的关系需要自己的主动,可现在的她更在乎学习,她想有似锦前程,这也是她十五年来所接受到的教育——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所以她拿不出那么多空闲和那么多精力去做其它的事。既然如此,她告诉自己,那就先放一放吧,就让此时的爱恋只唯我所知,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在我的努力下,它能在两个人的心里枝繁叶茂。

        ——————

        时间如流水,平静而又冷淡地向前,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很快就要迎来期中考试。

        考试时间是这一周的周三周四和周五上午,考完就放假,等到周天晚上再回学校评讲试卷。

        从上周开始,整个年级都沉浸在复习之中。毕竟是高中以来第一次大型考试,大家都有着不可名状的紧张和隐隐骚动的期待。

        考试前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迷信,说把考试要用的笔放在成绩好的同学笔袋里一晚就能被保佑。就是这样的瞎话,大家……还都信了。一时间,傅华年、许让卿和楚言等人的笔袋里就装了不少熟人的笔。

        犹豫再三,终于在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余邈鼓起了勇气。

        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就见许让卿站立在座位上,单肩背着包,准备把桌面上的一大摞书抱起来,放到外面走廊的箱子里。

        余邈仰起脸,压下那股不好意思,轻柔地问道:“我能把笔放到你文具袋里吗?明天下午要考化学,我有些紧张。”

        “行,我把笔袋拿出来。”许让卿爽快地答应,二话不多说地扯过书包到胸前,拉开拉链,拿出自己的笔袋。

        把打开的笔袋放到余邈面前,边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许让卿边笑着鼓励:“别太紧张,相信自己。”

        余邈“嗯”了一声,向他道谢。

        许让卿说了句“客气“,就迈步往外走。

        看着他打着哈欠的背影,余邈觉得考前心里的烦闷好像真的消散了一些。

        余邈和许让卿名字的首字母比邻,所以分到了一个考场,余邈觉得,真好。

        第一场语文考完时,大家都觉得好像是打完了一场仗——题量大、难度高、时间紧。余邈走出考场,人都疲了,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恐慌,没曾想在拿手科目上,做题也有着焦虑。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交卷,所以走廊上人群拥挤,摩肩接踵。

        余邈和许让卿并排走。他们的教室在楼下一层的最左边,考场在这一层的最右边,两人需要走过一整条走廊再下楼。

        一路上,除了刚开始互相吐槽了一下,没人再说话。余邈是心里装着事,惴惴不安;许让卿则是单纯觉得考得太累,懒得讲话。

        旁边有人在大声对着答案,许让卿皱皱眉,嫌吵,眼神一瞟,就看见余邈垂下头,用手捂住了耳朵,加快了速度往前走。

        好不容易回到班里,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有同学跑过来想找余邈对答案。尽管心中不悦,余邈还是好脾气地温声拒绝。周围有其他人在讨论考试题目,余邈只得拿上水杯和化学笔记本,准备去外面避避。

        余邈走后不久,温故就单手甩着笔袋进了教室。发现斜前方的座位空着,侧头问到:“让卿,你看见余邈了吗?她还没回来?”

        许让卿边懒懒地翻错题本,边随口应答:“回了,但刚才又出去了,接水了吧。”

        “啊!我还想着找她对下答案呢。这次的论述文阅读也太难了,答案都是摸棱两可的。”

        “余邈最讨厌考完对答案了,你千万别去找她!”易澜听到温故的话,急忙转过身来提醒。

        温故一听,吓得连连拍胸口,“幸好没问,幸好没问。”

        当同学的这半学期,鲜少听到余邈对什么事能用“讨厌”来形容,温故庆幸自己没踩雷。

        许让卿没说话,看先前余邈在走廊上的反应,他也大概知道她不喜欢对答案了。

        接下来几场考试考完后,温故都忍着不在余邈在座位上时对答案。易澜和许让卿也默契地从来不提。

        第三天上午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大家紧绷的心弦都松下来,走廊里聊天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余邈和许让卿依旧并排走回教室。

        经过女厕,余邈和许让卿打了个招呼,让他先走。

        余邈回到教室时,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题目对答案,毕竟都考完了,同学们更加肆无忌惮。

        余邈还是不想加入这样的狂欢。她有些烦,又觉得自己矫情。眼前的桌子上放着刚才让许让卿帮忙带回来的文具,身后人不在座位上,余邈回来时看见他在走廊上一边收拾装书的箱子一边和温故、傅华年闲聊。期间楚言找他问题,也没不耐烦,想了想就说了答案,温故还和楚言就着题目聊了起来。

        余邈突然感到难堪,好像全世界就她最特立独行,连答案都不敢对,生怕耽误自己下一门考试,可是现在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毕竟都考完了。

        晃晃头,余邈不再多想,也去外面收拾自己的书箱。

        教室门口,余邈和许让卿三人遇上,点点头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放书的箱子在许让卿的对面。

        故意的,想离他近一些,又怕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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