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上次那个吴秀才的事情，李氏虽然对女儿那样的试探有些不满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吴秀才并非值得托付的良人。

        靳伶的婚事确实很不顺利，继那位吴秀才被否之后，后续的几位候选人还不如吴秀才呢。

        有的呀家里妯娌贼多事情忒复杂，靳伶嫁进去那是一天的安生日子都过不了的。

        还有的呀孝顺父母，不是过犹不及，父亲说上天他绝不下地，母亲说往东他绝不往西，要是父母意见相左，那就只会待在原地什么事儿也不敢做了。

        靳从文瞧李氏整天愁眉苦脸的，所幸劝她先放一放，这个事情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缘分没来那也强求不得。

        十四岁的夏天还是那么热，靳知羽躲在老太太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不过老太太和李氏都觉得这样也不错，小姑娘年纪大了，还天天和秦肃往外跑也不是回事。

        俩人还私下聊过，靳知羽和秦肃的事情基本是板上钉钉了，但是还是要注意影响，尤其是这些年，等操办完靳伶的婚事就要轮到靳知羽了。

        靳伶和老太太在一边讨论绣那片云该用什么针法，靳知羽则半倚在靠桌上看书。

        “祖母，我想养条狗。”

        老太太手里的针一停，“你这又是哪来的突发奇想？”

        “书里说的呀，说这家的女主人很好心，经常把家里的剩饭给村里的一条无主的大狗吃，有一次家里的院门开着，小孩儿在门口玩，拐子来了想把小孩儿抱走，但是那条大狗立马出现，还把拐子咬得血肉模糊，那家人很感激这条狗，把它当家人一样对待，可惜大狗撑了十年死了，唉，算了，我还是不养了，要是它走得比我早，我会伤心死的。”靳知羽原本很兴奋地说着这个故事，但是看见这个故事的结尾，突然又觉得没办法接受。

        “那你觉得生离和死别哪个更痛苦？”老太太也不意外靳知羽的决定，毕竟她从小就这样，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最后提起的这个话题有些意思，便想着展开来说说。

        “生离吧，”先开口的倒是靳伶，“明明可以在一起却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分开，从此只能是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却没有再见之日。”

        “确实，”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正误之分，大家也只是聊着玩儿，“知羽呢？”

        “死别吧，”靳知羽倒也不是因为靳伶选了生离她就要选死别，只是刚刚才看完这么一个故事，实在是心有所感，“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但是死亡会夺走一切。”

        朱嬷嬷看着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笑出声来，“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开始多愁善感起来，怕不是这天气把大家都憋疯了？”

        老太太最快回过神来，“说起来，最近天气是有些不同寻常，只在我小时候好像也有过一次，那年连着三月滴雨未下…”

        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的老太太也还是个知语一般大的小姑娘，家里原本还有着几十亩地，算是个小地主，结果大旱之下，颗粒无收。

        她父亲也怜悯乡亲，免了他们当年的地租，可穷苦人家哪有存粮，一段时间过去竟连树皮都被扒完。

        那时候的小“老太太”看着从一开始还施舍点粥饭给乡亲的父亲，渐渐也是紧闭大门，后来朝廷赈灾虽然来得不算太晚，但是饿死逼疯的人已然不在少数。

        某日傍晚，靳知羽在李氏的房间等着吃晚膳，听到父亲身边的小褚来传话说今天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狐疑地看了看李氏。

        她很少来这边吃饭，十天也来不了一次，但知道父亲下了衙总会跟母亲一起吃饭的。

        李氏原本正喝着茶，接收到女儿的眼神，瞬间懂了她想说什么，也是因为瞬间懂而差点被呛到。

        李氏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笑骂道：“你可别瞎想，最近你父亲可是忙得不行，恨不得就睡在府衙了。”

        靳知羽闻言甜甜笑了笑，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又疑惑问道：“最近？有什么很忙的事情吗？”

        李氏坐在桌边，先是吩咐晚膳可以上了，才回答：“你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你瞧瞧最近这天气，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靳知羽先是皱了皱眉，忽又想到某日老太太说的话，“旱灾？饥荒？”

        李氏略有些讶异地瞧了瞧女儿，然后夸张地表扬道：“这你都能知道啊？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靳知羽烦躁地用扇子挡住脸懒得搭理李氏，顿了一下，又感到奇怪，“我怎么依稀记得前几年有一个人曾给父亲献上一个治理的法子，里面就有涉及蓄水一事吧…”

        这下李氏是真的有些诧异了，这事儿她自然记得，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近几年禹洲也一直在安排工事，到现在都没算全部完成，但是这事儿发生的时候知羽才七岁多，竟然还能记得。

        “禹洲这边确实因为这个工事在，旱灾虽然有，但问题不算很大。难的是周围的州县，已经开始出现难民了，他们开始往禹洲这边逃难，乱起来了。”李氏家里称得上一句名门，读的书也多，虽然没亲眼见过，却也晓得其中厉害，不免忧虑又上了心头。

        “说起来，秦铸和秦肃两兄弟最近也一直在帮忙呢。”李氏夹了一筷子爽口的清炒蒜薹给靳知羽，顺道说起了安王府家俩兄弟。

        靳知羽咬着筷子看有什么顺眼的吃的，一边想着李氏说的话，秦肃啊，好像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之前春天的时候忙着给二姐看夫家，俩人几乎整天腻在一起，后来李氏这边放下了，他们俩也就很少出来了。

        上次秦肃来找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李氏瞧着女儿不搭话，就是一点点挑着绿豆汤里面的豆子，愣是把没煮化还是颗粒状的豆子全挑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

        靳知羽一脸奇怪地看着李氏，“不是小时候你教的我食不言寝不语？”

        李氏一听，被气笑了，“食不言寝不语”确实是她教的，她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怎么今天倒是突然奉为圭臬，她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女儿来的？

        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亲生母亲内心的吐槽，靳知羽慢悠悠开口：“他俩能帮什么忙？”

        “听你爹说是帮忙在城外搭建一些临时的帐篷吧，不能拦着难民不让来，也不能让他们进城，所以就打算安顿在城外。”

        嗯嗯，靳知羽看似敷衍地点点头，在李氏的白眼里面想着明天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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