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商场混乱
窗外的夕阳收尽残照，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晚上七点，何允准备离开，但在他起身之前，他说自己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前几天有个男的来找过周经理，两个人闹得很凶，好像还拿了刀。”
“你还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子吗？”
何允作思索状，顿了顿，开口道：“好像是个……长相很有特色的男人。”
既然拿了刀，应是恨对方恨到深入骨髓，周祝平人缘很好，应该不会有人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他，俞佑泽自然联想起在金陵苑遇到的怪物，他问：
“他脸上，有像肉瘤一样的东西吗？”
何允嘴唇微张，果然点头表示肯定。
林堇序静静听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在何允告辞离开后，却忽而跑来三位穿着休闲装的女生，应该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
她们三人站在桌前，其中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女生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对着林堇序道：
“请问……我们可以和您一起拍张照吗？”
林堇序不解：“拍照？”
单马尾频频点头，她激动着说：“我们知道您！您是最近演《浮华》特别火的那个女主！嗯……叫……”
“叫容芷啦。”旁边两个女生小声提醒，三人顿时面露赧颜，难掩兴奋。
俞佑泽一头雾水，听了一阵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们这是把林堇序错认成了一个艺人。
他不禁头疼，心想林堇序肯定不知道她们的意思，指不定把她们当成了什么怪物，于是，他秉着缓解尴尬的目的，开口道：
“其实她是——”
女生们发自肺腑的雀跃欢呼声打断了俞佑泽，出乎意料的是，林堇序竟然答应了。
他看见，三个笑容灿烂的女生将林堇序围在中间，肩并着肩紧紧挨着，快门声响个不停，林堇序先是面无表情，后来，竟对着镜头浅浅地笑了。
虽然那笑容甚至不能称之为笑。
三个女生捯饬完造型，拍出了满意照片，又把目光转向俞佑泽，“哥哥，你也好帅！是姐姐的男朋友吧？你可以也来和我们一起合影吗？”
俞佑泽喝的咖啡差点没呛出来，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连忙否认：“我不是他男朋友。”
女生们“哦”了一声，面面相觑。林堇序无声地将手中店长送的玫瑰花转赠给了三位女生，她们接连道谢，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俞佑泽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杯子时才发现咖啡早就已经喝完了。对面的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拢了拢秀眉，有些疑惑地开了口：
“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浮华是什么？为什么要跟我合影？”
俞佑泽闻言不禁露出笑容，林堇序还是第一次开口问他这么多问题，她现在这样的反应才叫正常。一个童话书里的人，如果真对现代流行的电视剧还有艺人了如指掌，倒是毛骨悚然了。
不过，他还是惊鄂于林堇序竟会同意与学生们合影，这使他很难将那个杀怪物不眨眼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他斟酌措辞温声解释道：“嗯，就是说你长得很漂亮，她们都以为你是很有名气的人。”
林堇序面无表情，神色逐渐冷了下来，“可我带着墨镜，不会有人知道我的长相。”
“有名气的人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也都是戴墨镜的。”
林堇序不再说话，俞佑泽不知道她是懂了还是没懂。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转了一圈，窗外依旧没有周祝平的身影。
林堇序默了默，站了起来，“没有证据周祝平不会认的。”
她低头对着俞佑泽说道：“先去肖红兰那边打听打听。”
俞佑泽也起身，微笑道：“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一条街外的乾安百货商场门口才打到的士。车上，俞佑泽惯例看了眼手机上的新闻，被热搜榜的几个词条吸引了注意。
no1、常宁黑洞有望拯救环境污染
截至目前，黑洞已吞噬了超过二十万吨的垃圾，但是却依旧深不见底。
下面评论：
——哇，照这样下去，那我们国家所有的垃圾岂不是都能倒进去？
——看看，我就说吧？黑洞的出现是来拯救我们人类的！
——我爸妈都在说要不要今年搬去常宁，那里的房价便宜，环境也好，很适合养老。
俞佑泽默默往下翻，热搜前几条全是关于《浮华》和《他还爱你》的宣传，他看到了容芷，蒋若萱的名字，两人分别是两部剧的女主，最近人气都很高涨。
no11、常宁某小区一男子在家中遇害
——不可思议，在别人家里还敢杀人？毛骨悚然……这也太变态了吧？杀人犯还是人么？我看真是连畜牲都不如！
——希望早日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常宁最近怎么这么不太平？杀人案这么多，不会真的和科学家预言的一样，世界末日要来了吧……
新闻附了几张图，都打了马赛克。俞佑泽将其放大，画面一角中白色沾了血渍的手帕与林堇序之前拿出来的有些相似，报道上说是因特殊材质的刀刃刺穿心脏当场死亡，而死亡当天正是他去城堡的那天。
这事要是被警方查出来，林堇序岂不是最少得判十年？
想至此，俞佑泽将目光转向一旁，女人依旧看着窗外，车内寂静无声。他低头，手指继续在屏幕上翻动着。
算了，这都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对自己而言，充其量也不过是目标一致的陌生人而已。
倏然，一阵突兀的原始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俞佑泽的思绪，只见林堇序从口袋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俞佑泽听不清电话那边的声音。
“……你在哪？”林堇序语气隐隐有些急迫。
过了几秒，她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对前方说：
“司机，麻烦你掉头回乾安吧。”
俞佑泽问：“怎么了？”
“宁安浩出事了，周祝平要杀他。”
“哪个周祝平？”
“电梯里那个。”
还没到乾安百货商场，便听见一片沸反盈天，商场门口拥挤的人群乱成一团，他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呐喊声如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些人被吓破了魂栽在地上，被后面仓惶逃窜的人无情踩上几脚，又爬起来继续狂奔；有些人拉着路人劝告他们赶紧远离商场，说里面有疯子杀了人；还有些人事不关己的模样高高举着手机录像，面露笑意。
俞佑泽付完车费，转眼林堇序已消失不见了，现场闹得这么大，警察应该不一会就到。
商场里还留有不少看戏拍照的人，他们脖子伸得长长的，踮着脚，一瞬不瞬注视着二楼的动静。
二楼自扶电梯口处。
大片鲜血顺着瓷砖地的凹槽缓缓散开，血泊中倒着一个男人，看穿着应是商场的员工，他的腹部被刺出五个血窟窿，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宁安浩的双手被周祝平扣在背后，他的脸紧贴在二楼的栅栏上，只要悄悄往前倾斜，就会掉下去。
他脸色胀红地喊：“周祝平，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真没拿你的拐杖，你去……去找林堇序啊！”
周祝平遍布肉瘤的脸因狰狞的笑容而渗出血渍，他死擒着宁安浩，咬牙切齿：“宁安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十年来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过。”
宁安浩脸贴在玻璃上，被挤得变形，他央求道：“我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求求你放过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我爷爷成不？”
周祝平低吼一声，如狼般的利爪用力一挥，狠狠扎进了宁安浩的手背皮肉中。宁安浩手指蜷曲，青筋暴起，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商场之中。
楼下看戏的人被惊得一颤，脸上的表情却更兴奋了。
林堇序从商场北面跑到南面，通过这声哀嚎找到了宁安浩。她抬头，与二人之间只相隔两条并排的上下自扶电梯。她重心降低，轻盈一跃，横跨四节电梯台阶。周祝平见林堇序逼近，顿足失色，他利爪扬起，一个比人一般高的塑料垃圾桶顺着电梯滚落下来。
林堇序手撑着滑动扶手纵身跃至逆行电梯，一步并两步飞跃而上，就在她即将要抵达二楼时——
“别过来！”
周祝平怒吼一声，话音刚落，一个庞然大物朝她撞了过来。
她本想闪开，但在她看清了眼前那并不是垃圾桶，而是位想要逃命，却被周祝平扯过来当做挡箭牌的老人时，她与老人充溢着绝望的眼神对视，脚步突而顿了顿。
自己身后是五米高的电梯，老人要是以这种头朝地的姿势摔下去，必定凶多吉少。
她思忖片刻，最终沉下眸子，选择拦在了电梯面前。
似乎是一瞬间，老人身体重量全然压在了她身上，她感到自己和老人失去了重心一齐往下坠，像从高空自由落体，狠狠砸入水中，随后沉入海里，四肢百骸被碾碎，消融在大脑之中，化作神经细胞，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痛觉。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让旁边看戏的三两人群又被吓了一跳。林堇序不可遏止地闷哼一声，她费力睁开眼，眼前的视线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瞥向一旁，墨镜碎成两半，静静躺在五米开外。
与她一同摔下来的老婆婆已然昏迷，宁安浩趁乱跑远了，周祝平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林堇序咬着牙，随着髋关节清脆的一声响，她紧绷着下颚，重新站了起来。
她脸色苍白，一步步，朝两人消失的地方挪去。
“天呐，看着都疼，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目睹了全过程的人群里，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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