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一 面具惯性 下

　　白还没有发现，在自己身上存在着一个不算明显的问题：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面对别人时为自己加上一点小小的掩饰，比如现在，他根本没必要做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但他却不自主的这样做了。

　　这点问题可大可小，如果白能很快的发现它，那么他就能轻松的改掉这个习惯。可是一旦时间久了，他或许会发现，自己完全生活在曾经编织的谎言里。如果届时的他舍不得抛弃一切，那么为了弥补这些谎言，他就不得不继续制造更多的假象。

　　这将会是个恶性循环，所以从长远来看，这个问题也可能会很麻烦。只是，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会替他发觉。

　　短暂的沟通后，白得知恰好在两个小时后，“罗”就会召开一场中型拍卖会，但他并没有提前得到有关所售商品的信息：无论从职业道德还是个人好感上看，洁西卡都没有什么给白开后门的理由。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白便以自己的身份办了一张C级会员卡。这个级别的会员有权在一楼选择任何一个位置就坐：如果没有更高级的会员和他争夺的话。并且，在参与拍卖会的同时，拍卖行还会免费提供酒水和点心。

　　当然，这一张卡就需要二十五个金币，如果以普通人的食量衡量，恐怕想要吃回卡钱需要连续参加四五年的拍卖会。

　　商人总是赚的，白不由的耸耸肩，表示不在乎这点儿钱。

　　程序化的手续结束后，洁西卡便不再搭理白。事实上，在C级会员之上，还有B、A、S三个等级，这C级会员就相当于贵族中的骑士，尽管属于贵族，但除了那些贫民，谁也不会把他们当作贵族看待。

　　白对此并不在意，他倒是觉得，这个档次的消费标准倒是蛮符合一个贵族少爷的形象，这就够了。

　　需要等待的时间不算短暂：两个小时。这段时间可以空耗过去，也可以去买点东西或是在休息室思考些事情。比如……自己该从哪些角度弥补自身的不足，以使自己能在考核的路上走的更远。

　　如果严格审视白的实力，他在蜂鸣状态下拥有强大的速度和反映能力、在强压状态下拥有短暂却强横的对拼资本、自身的恢复能力又很不错，而在黎明时他又觉醒了低温亲和，这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很完美。

　　但这一切之间却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的实力过度依赖蜂鸣、强压两个状态。蜂鸣倒还好，现在的白已经能在蜂鸣状态下坚持一个小时：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如果他硬抗了一个小时的蜂鸣，恐怕要在床上躺上一整天才能缓过气。

　　但强压就不一样了，白已经发现，强压这个状态过于压榨身体的机能：每次使用后，他都能感受到多处肌肉拉伤、高度疲惫和缺氧，同时新生的肉体明显要弱于受创前的部分。也就是说，每一次使用强压都意味他实力的倒退。并且白相信，这种过度压榨身体机能的行为一定还有着更深层的隐患，只是他的知识面不够广，暂时看不到而已。

　　而且……蜂鸣和强压不能共存，也就是说：白并不能做到同时保证速度和力量。

　　至于他异常的恢复能力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他自身的恢复系统永远会无差别的均摊治疗能力，如果白想要重点修复某一片伤口，他必须全身心的控制血液和身体，也就是说他需要安静的环境，在战斗中，他的恢复能力不见得有多强大。

　　另外，迄今为止，除了魔法卷轴外，白还没有办法学习任何有效的控制性能力，好在他那不听控制的精神海过于庞大，以至于他不太可能被击晕或是陷入幻象。

　　在审视了自身特点后，白很快总结出了短时间能够改善战斗力的突破点：他得找到一些能帮助他迅速切入、脱离战场的道具，同时尽可能多的储备附带控制效果的卷轴：比如麻痹术。

　　他并不指望在一次拍卖会中弥补这全部缺点，但至少现在他总结出了一个清单，以后就有了大的方向。只是，似乎在这个方面，白似乎很贪心，从而忽略了扬长避短的原则。如果投入同样有限的资金，白的个体特性显然更适合一些爆发类装备。事实上，追求一击必杀的威力是大多数资质平庸的人选择的路线，尽管他们中大多数到死也没有完成过几次瞬间致命的攻击。

　　在进化能力这个视角来看，白无疑算得上资质平庸。十五岁才产生第一次进化的人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被判定为废物。就连这个低温亲和，白都怀疑它是否真的是自己的一次进化：至少在这个变化产生之后，白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或是奇特的状态：一般人在进化之后，可是会因为新产生的器官有上那么一阵子别扭的感觉。他觉得，没准是自己有上那么几分极寒之地人民的血统，从而才产生了类似低温亲和这样的特性：听说那儿的人都挺抗冻的。

　　但如果抛开进化不谈，白这个人心思细腻、机敏谨慎。从自己无师自通学会蜂鸣这个技巧来看，自己在刺客道路上的天赋又强大无疑。只是蜂鸣终究是技巧，白能学会，其它人也能学会。并且，大多数进化能力在后期都要远远强过蜂鸣的增幅，也就是说：一个高级刺客就算不会蜂鸣，也能凭借自身的进化能力轻易追上甚至拥有超过白的刺杀能力。因此，如果从硬性战斗指标来看，白充其量算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足矣让他定型的天资。

　　如果非要找到点天赋异禀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在法术领域的能力：法术极效。这个能力可以让他在使用魔力时永远保证百分之百的利用率，尽管白的魔力十分弱小，但这个时代已经产生了不少强行提供魔力的外力：比如魔力药水、附魔以及符文。对于那些八级以上的大魔法师而言，这些外力尚且能够提供很大的增幅，何况对于白。

　　假如白有足够的本钱搞上那么一套顶级附魔的法术装备，硬生生把自己的魔力拔到六七级法师的高度的话，在一些他能够掌控的法术领域，恐怕八级法师还真赶不上他的水平：别的不说，但就是魔力的利用率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只是，白也说不清这法术极效究竟是技巧还是天赋，并且……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到法术极效相关知识的。

　　只是在凝聚法球的紧要关头，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接触过这个词条，这段知识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脑海中了。这种莫名其妙、无迹可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很多时候，他是个掌控欲望很强的家伙。

　　“先生，拍卖会即将开始了，这些座位还没有会员选定，您是否要在其中选择一个？”

　　正思考间，一名侍女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提醒道。

　　白一时没有回应，好在很快他就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在侍女的托盘中随意拿指一个编号，示意就要这个位置。

　　侍女点点头，道：“好的，还请您等候一二，待登记完成后会有侍者负责您的向导工作。”说着，便倒退着走出休息室，轻轻关上了门。

　　不一会，便有一个侍者敲了敲门，道：“先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请跟我来。”

　　白不由的笑了笑，侍者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却没有任何询问白意见的意思，只是单纯执行工作的态度，看起来，这C级会员还真不是什么值得特殊照顾的主。

　　经过一段灯光渐亮的走廊，两人很快来到了白所属的座位，这是距主席台第三排的位置：简单的蒙皮椅子，披上一层软软的靠垫，在身前支起一块不算宽阔的铁桌，上面摆放着几道简单的零食，看起来还算不错。

　　周围已经零星坐了些人，看起来驾轻就熟，倒是白第一次坐在这样的位置上，颇有些新奇的感觉。他四下张望了几眼，倒还真看见了几个眼熟的家伙：在第二排那个背影很像安东尼，白记得这家伙也是霍恩家的孩子，却不知来这里做点什么。除此之外，上次拍卖会看到的那个抢拍突刺枪的矮胖少爷和他的小对头弗利多也在场内，但像霍恩、莉莉丝这样的人物却一个也没见到，大概是这场拍卖的档次着实不够入他们的眼。

　　场内有些嘈杂，这波拍卖会参与者的整体素质着实不怎么样，白甚至看到一个家伙已经吃光了眼前的食物，把桌子搬空，趴在上面睡起了午觉，真不知道这人来到这是做什么的。尽管环境有些嘈杂，但出于新奇的角度，白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反感的地方。在他看来，很多人的状态倒是颇为有趣。换句话说，这地方再差又能差过贫民区么？况且，除了有些吵闹外，白还真挑不出什么太明显的毛病。

　　正张望间，吵闹声突然渐渐停息，洁西卡玲珑有致的身影从后台走出。随后，她那清晰、魅惑的声音就在主席台响起，正式宣告了本次拍卖的开场。

　　“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欢迎参加“罗”举行的拍卖会……”

　　……

　　“下面我宣布，本次拍卖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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