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五 小孩子

　　白没有立即处理伤口，而是跟随金布力来到了剑术课上。

　　他的计算天赋精准的指出：在他得到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身体中的水、蛋白质和其它富余的营养正被一种奇特的力量牵引、调用。尽管数量不大，但这些营养却被用在了刀刃上，迅速在他的伤口处形成了一道不规则的网状衔接、迅速把几乎粉碎性的伤害转化为可以慢慢恢复的一般伤口。这种现象白并不陌生，在贫民区时，他就明白自己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但当他有了一些常识后，他反而觉得，这个现象有些诡异。

　　在启迪时，富有力量的介绍中有这样一条：“在伤重时，你可以调动身体其它部分的能量来紧急修复肉体。”这和自己的情况极为相似，而白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没有选择过这个天赋。

　　他不知道的是，白的这个特性和富有力量还有一个根本的区别，就是他的特性只调用了身体中富裕的力量，并不会破坏其它循环系统，而富有力量的恢复功能更类似于拆东墙补西墙，迅速但有隐患。如果非要找一个类似的特性，巨魔一族的血脉倒是和白有几分相似的功效。

　　在白到达教学场地的时候，克雷斯有些惊讶的看着白。在他的猜测中，白应该还需要再休息个一两天才能来参加学习的。而且看白的肩头，应该是又受了不轻的新伤。但他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冲白点了点头。从这一堂课起，他们终于开始正式学习剑术！

　　“轻武器是一类以突刺、削打为主要进攻手段的武器、根据种类不同，武器分为偏刃和双刃剑，其中偏刃武器受阻力更小，因此更适合劈砍。而双刃武器则有着更灵活的打击面。”

　　“刺、削、砍！今天，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这三个基本动作，你们要反复练习并加以熟悉，因为几乎所有轻武器技巧的本质都是这三个动作的不同组合方式！”

　　克雷斯举起一柄木剑，闭上眼睛，稳定呼气、提气。

　　“喝！”伴着低吼，他手中的剑猛地斩下，发出呼呼的风声。

　　“这就是劈砍！劈砍的要领是与呼吸联动、吸气时站稳凝神、吐气时发劲。其优点在于每一次劈砍都与人的精、气、神相结合，也就是所谓的全力一击！其缺点就是劈砍需要呼吸的辅助，在快节奏的短兵战中，很容易被别人抓住规律，并彻底打乱你的节奏，因此，劈砍最好作为一种最终手段使用！”

　　说完，克里斯单手持剑，右臂缩至腰部偏上。左脚猛地塔前，然后右手紧跟着发出突刺：“这叫做刺！刺的要领在于步伐和重心，利用兵器本身的锋锐发起攻击。在许多刺的组合技法中都充分利用了刺的迅速！但除了迅速之外，它还拥有集中打击的优点，在混战中极易与友方配合。但是，它的缺点也在这个集中打击上，刺的打击面过小，极易躲避，且收招过慢，严重的后摇会成为明显的破绽，也就是说爆发力有余、变化不足，当与人配合时，刺会成为你很好的伙伴！”

　　接着，他收回左脚，刀刃很随意的在空中挥了个十字，然后说道：“这就是削！削的要领在于大臂和腰的配合，可以灵活的选择使用哪个部位带动兵器。因此，它的变化很多，且对使用者身体素质需求没有前面两者那么高。削不依赖呼吸的支持，但反复变化的力道对于使用者和武器的契合度要求很高……三种基础进攻方式各有优劣，灵活的把它们组合成一个整体，这就是所谓的剑道！同时，有很多技巧可以回避它们的缺点，但要注意，回避并不代表抹消，缺点永远是缺点，这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随后，克雷斯正色严肃道：“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武者，基础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剩下的时间里，你们可以选择一种技巧自己练习，一个小时后，直接解散！”

　　说罢，克雷斯没有理会其它同学，而是径直走向白。

　　白在修养和启迪的过程中耽误了许多课，比如……武器的介绍和抓握。

　　白看上的武器是一种名为短太刀的东西：尽管这种兵器刀身不长，但刀柄却远远超过了手掌的长度。且其抓握时不能顶着刀镡：这会对拇指造成很大的压力。并且在单手抓握时，尽量用掌根控制刀柄，末两指用力，前三指放松。

　　这时，白才知道，武器的抓握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尤其是短太刀这种攻守兼备的武器，抓握姿势直接决定了削击威力和速度。白的左臂受伤，手掌也游戏麻痹和不适，因此，克雷斯仅仅让白感受了一下正确握法。然后就把白送到医务室，简单的包扎和消毒后，白又一次住进了病房。

　　房间依旧空旷，但却不再让白感到恐惧，因为……其它心情掩盖了它。

　　在莫里森的启迪中，有一样几乎无人问津的魔法体系：法球。

　　法球是一种可以在物理攻击上附着的魔法具现体，与常规法术不同，法球可以被没什么魔法天赋的人学习：它所消耗的魔力少的可怜。并且法球对魔法师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有时间给自己挂个法球并用法杖去敲上那么几下，还不如搓个火球实在的多。因此，通常学习它的都是些擅长近战的家伙们。

　　或许还有些黑暗法师会修习它，因为他们的骷髅兵们或许能够用得上，但当黑暗法师的等级变高了，它们召唤的亡灵生物更倾向于黑武士甚至骨龙时，这种技巧也会逐渐被它们淡忘。

　　法球的效果分类很复杂：净化、腐蚀、麻痹、霜冻……几乎你能想象的一切负面状态都有对应的法球种类。你甚至能在其中找到致死：当然，想要指望那不到亿万分之一的致死几率，实在是一件……过分浪漫的事。

　　对于好奇心旺盛的白而言，当他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足够凝成一个最低级的法球时，他的心跳就不可抑止的加快。

　　在计算天赋的影响下，白清晰的知道：法球的凝结需要施法者支付身体中对应的元素、以及稍许可以量化的魔力值。以普通人具有的魔力浓度为标准的话，大概是橡皮那么大的一块，即使对毫无魔法天赋的白而言，他的魔力也足够释放两次。

　　“想象你手中有一个容器……意淫……对，就是意淫！现在容易中盛饭的是一些普通的空气，但无所谓，你有能力把它们挤走……”

　　依照不知道哪个猥琐的黑暗法师刻入的知识，白缓缓进行着魔法需要的手势：这会很大程度上驱赶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留下相对洁净的施法空间。

　　他第一次尝试释放的法球是模仿极地育母蜘蛛攻击时附带的效果：寒霜之咬。

　　寒霜之咬附带的原理很简单，利用附着着寒气的毒素破坏目标创口附近的神经，从而导致周遭肉体无法与之配合。这种状态下，受创者伤口附近的肌肉进行任何行动，都可能会产生二次拉伤。

　　这个法球能耗少，且材料都是人体中极为充足且容易补充的：水和盐分。因此，很多盗贼都选择购买一颗这种法球作为简单低碳的保命手段。

　　白很轻易的就感知到了他体内水分和盐的调用方式，就像卡尔说的：白的感知十分敏锐。几乎没有任何阻碍，一份魔法需求量的材料就被传到指尖，并沿着毛孔渗透出来。

　　在交出魔力的一刹那，白感到一阵不适应：就好像熬夜后的疲惫感一般。他的注意力一经分散已经初具雏形的法球就陡然失控，重新分解成不受控制的材料。其中大部分魔力都消散在空中，只有一小部分沿着指尖溜回，带起一阵具有刺激性质的短暂兴奋。白精准的感受到，消散的材料占据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七的量。

　　已经渗出的盐和水分黏在手指上，形成一滴滴水珠，自由坠落。

　　短暂的刺激感过去后，疲惫就重新的占据了意识。通过计算，白清晰的明白想要恢复消耗的魔力需要十分钟的有效冥想或者三个小时的睡眠。白无法冥想，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肩膀处酥酥麻麻的状态。

　　毫无疑问，骨骼在自主续接。入微的感知让白甚至能体会到伤口处迅速血肿、伤口处轻微的啃噬感以及骨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行塑形的过程。这让他突然想到了启迪中，来自东方大陆的一句老话：伤筋动骨一百天。

　　即使在这个时代，伤口的恢复普遍变快，但像白所受的伤想要恢复到这种程度，也需要三四周的过程。白知道，这个惊人的恢复力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恢复力强大”或者“富有活性”能够代表的。

　　同时，他能够感受，随着伤口的恢复，体内的水和磷被大量摄取。起初，他只是觉得有点口渴，很快这种感觉就变得迫切且蔓延全身。不得已的，他只好爬下床准备倒点水喝。

　　只是，单独使用一只手，还是他不习惯的右手行动起来比想象的要麻烦，仅仅是打开水杯就用了不少时间。

　　“啊……哎哎，您需要多休息的！”

　　门被迅速推开，然后，艾琳带着点着急的声音就在门口想起，白转过头，曾看见艾琳匆忙放下手中的托盘，然后夺下他的杯子，认真的看着他。

　　身体对水的渴望不断的催促着白，所以在艾琳倒水的时候，白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和杯子，然后在她把杯子递来的一刹那，白很急迫的接过，触感嫩滑。

　　在喝完水后，白才感觉自己着实有些失礼，脸不由一红。

　　“噗。”

　　艾琳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促狭的笑意为白又倒了点水，然后，缓缓说道：“喝点水对伤口恢复有好处，多喝点吧。”

　　“啊……好的。”

　　不知为何，白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上药、包扎。

　　白很清楚，对于已经生成骨痂的手臂，包扎其实是很不必要的行为。这个阶段应该适当修养、保证透气。但他还是红着脸老老实实躺下，任由艾琳用医用纱布一圈圈的缠绕，然后干净利索的打个结。

　　或许自己只是不想辜负艾琳的好意？少年内心别扭的为自己的心情找着借口。

　　“额……你的包扎很熟练，是经过了特殊学习么？”

　　白颇有些生疏的找着话题。

　　艾琳抬起头，笑意盈盈：“这种事啊，只要用心去做，就可以做好的。”

　　起身，离开屋子。不知怎的，白怅然若失。

　　“还是个小孩子呢。”

　　走远的艾琳低声嘀咕着，却被白清晰的听在耳中，让他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该死的，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少年把纱布撕成一条一条，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内心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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