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道镜天之一腔血

　　曾经挡在赵云凡前行道路上如同天堑般的木质拱桥，现在却被他轻易走过。跨过桥来，赵云凡原地伫立片刻，身体恢复原状。

　　入目间，呈现一方仿若平常人家的普通院落，有一栋青竹搭建的屋舍近在眼前，青竹小屋有着一扇竹门、两扇竹窗，却都是紧紧闭合。

　　院中甚是冷清，没有一点生气，且无声无息，显得寂静阴森。观其形，应当是琅花水榭的后院。

　　赵云凡不敢妄动，生怕此间或许还有什么古怪的限制，他仔细观察后院情形，半响之后，觉察出后院不但显得清冷、寂静，而且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逐一扫过空间略显局促的后院，赵云凡随即恍然。

　　他的左手边前方，有着一汪花池，池水平如镜，还有几张荷叶漂浮，又有着一根带刺青色根茎破出水面两尺，然而，根茎上却被人为的折断，独独缺了莲花、莲蓬。清澈的花池中，也缺少戏水的鱼儿。

　　在离赵云凡更远处，花池的后方，有着一排枯枝简易搭起的藤架，藤架下方放着一盆孤零零深陷于地面的灰色陶罐，奈何原本生自陶罐、攀附木架的不明植株已经不在。

　　赵云凡的右手边，后院潮湿、松软的泥地里有着一处丈许大小的深坑，周围散落大片已经腐烂的落叶。看情形，这处深坑位置，原本应该是有一颗大树扎根于此，却不知为何，被连根移走。

　　不知何类品种的树木被连根移走，留下翻乱四洒的泥土，还波及本该存于树下的一座半丈大小的窝棚。

　　这处窝棚完全是由数十快单薄的竹片拼接而成，四四方方，毫无花哨可言。显然当初建造它的人，并没有花上多大的精力，可能是没有耐心也说不一定。

　　此刻，这座小窝侧倒在地，不远处还有巴掌大小的食盆倒扣，应当栖息在此的“宠物”也不翼而飞。

　　赵云凡目光再扫，看到竹制屋舍檐下，攀附着一团尺许大小的椭圆形鸟巢，看的出来鸟巢原本的卖相是很精美的。编织鸟巢所用的枯枝、落叶都尽显缜密细致，周边还点缀着一朵朵不知名花儿，可惜已然在岁月的侵袭下，萎靡凋零。而且，雀儿早已不再归巢。

　　“嗒…”赵云凡抬脚挪步，脚面深陷松软的泥地中，他停了一停，察觉并无异象发生，再次抬腿落下，一切如故，后院依旧清冷、寂静。

　　放下心来的赵云凡缓慢前行，细细打量着本该是生气怏然的后院，终能确认，这里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暗机潜藏，只是少了一些“原住民”而已。

　　不再留恋寂冷的院落，赵云凡来到竹屋后门，伸手轻轻一推，门户已开。

　　一股有别于后院、清爽且包裹缕缕香味的气息扑面，赵云凡深深呼吸一口，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爽朗起来。

　　他循着三节竹制踏板拾阶而上，入得竹制屋舍内里，迎面就是一扇闭合着的竹制屋舍正门。再回头看，正堂挂着一幅女子画像，纸质画卷已经泛黄，看不清画上女子的相貌，只能看出其穿着一袭淡黄色淑装，身上没有任何挂饰，简单、朴实。

　　画中女子端坐长席，身前一条桌案，案上香炉飘出寥寥青烟。女子俯身托腮，手捧卷成一束的竹简，似在阅读。

　　整幅画卷栩栩如生，就宛若一扇窗，画中景象恰似正在屋外真实上演。

　　微微一叹，赵云凡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此间空空荡荡，并没有其他摆设。他又来到左手边的西厢房门口，探头向里看去，里面有一案两席，还有三排贴墙而立的书架，可惜书架、桌案上已经空空如也。

　　赵云凡踏足厢房内，仔仔细细搜寻一遍，没有任何收获，这里“干净”的有些不像话。无奈，他回头走向对面的东厢房。

　　东厢房的事物多一些，有一床榻，薄纱半遮半掩，东西走向盛放。有一梳妆台，镶嵌在竹制墙壁上，也是竹片编结而成，梳妆台上有铜镜、有木梳、有眉笔…还有男子所用的束发长巾。

　　墙壁一侧还有五排木质宽长衣架，挂有几件素白、淡红衣物，以穿袖方式挂乘，衣襟尽皆展开，样式不显华丽，同样衣分男女。

　　又在床尾，一尊半膝高的铜质香炉安于此处，赵云凡掀开炉盖，里面只有白色积灰残留。

　　“道镜天怎么会有一男一女在这里居住？嗯…看起来应该在很久以前，他们因为某些事情舍弃这里，匆忙离开。”赵云凡在房中踱步，徐徐沉吟自语道：“走之前还带走后院花花草草，把树都移走了，宠物、鸟儿都没留下，奇怪！”

　　想道此处，赵云凡推开前窗，想要瞧瞧前院是何情况，也顺便查看琅花水榭外面的吴家修士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还在守着前门木质拱桥。

　　“吱呀..”长时间不曾开启的竹屋前窗被赵云凡推开，随即，四目相对，都呆滞凝望。赵云凡瞳孔一缩，刹那间回神，再闪电出击，体内元气瞬息间凝聚于右手，拍向窗外。

　　与他对视之人被他这一掌拍的脸面血肉模糊，鼻梁塌陷，后脑直接炸开，脑浆裹着半截头盖骨飚射。

　　水纹剑弹出，握紧，赵云凡再脚踏房内地面，整个人纵身窜出窗外，落地之后身形不停，再冲向左前院方向。

　　因为那里有着一群人，吴家修士！因为那里有着一只三彩蝴蝶空中展翼，众生蝶！因为吴家数十名修士正在合围众生蝶，手中不停的做出驱赶的动作。还有数十名修士正手拿长颈玉色瓷瓶，收集众生蝶、蝶翼扇出的白色飘絮状的雾团，伴生浮华！

　　琅花水榭前院与后院不同，后院略小死气沉沉，前院开阔生机勃勃，前院中有两瓣花圃，花圃中奇花斗艳，争相吐露。还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花丛小径，由琅花水榭正门拱桥处蜿蜒延伸至竹舍门前。

　　然而现在，这里正被一群不请自来者肆意踩踏破坏。

　　赵云凡前冲，有吴家修士持枪拦路，他一歪身，成四十五度角斜靠地面躲过这一枪，前行速度保持不减，再翻手祭出澜泠锁后甩，缠住持枪吴家修士的脖颈。

　　一拉澜泠锁，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这名吴家修士脊椎被赵云凡牵断，再一扯澜泠锁，赵云凡借力扶正身形。

　　这般简单的瞬杀一人，他又脚踏花圃高高弹起，避过两柄腰斩长刀，向前俯冲而下。水纹剑在花圃中一刺一划，剑身弯曲再绷直，赵云凡坠落的身形再次于空中摇摆前冲。

　　如此前冲十丈有余，已有吴家修士跃到空中侧面拦截。赵云凡余光扫到左侧有兵器寒芒耀眼，他右手持水纹剑临空倒转至左侧，再顺势一削，一个已经失去半截脑袋的吴家修士，在惯性的作用下撞上赵云凡。

　　二人撞做一团向地面跌落，赵云凡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倒背着身，双脚在地面急踩，终于得力脱身跳出。

　　他单手伏地急停，双脚在地面开出两道深深的泥陷凹槽，以及一条清晰抓痕。止住退势的瞬间，他立刻方向急转继续朝左侧前院冲去。

　　奈何，他此时变换前行方向有时间拖延，速度亦被连累。吴家在场百多名修士皆是铸体境，反应速度不比他慢多少，即使移动速度上有着不小差距，也在狭小的空间里，以人数弥补。

　　此时，赵云凡前后左右都是逐渐收拢包围圈的吴家修士，左右两侧余光撇到至少有七八人，前方亦有十多名吴家修士拦路，后方更是不知凡几，脚步声凌乱。

　　更甚者，还有一名吴家修士跃至空中三丈多，对着赵云凡掷出一柄黑色长矛。

　　赵云凡透过晃动的人群缝隙，看到翩翩舞空的三彩众生蝶，以及其翅膀扇动间，挥出的缕缕白色飘絮状雾团。

　　他满脸决然，眼中闪烁着狠厉的目光，他不需要知道吴家修士怎么会这么快闯进琅花水榭，只知道必须得抢到众生蝶，不能让吴家修士收集齐全伴生浮华，再安然退出琅花水榭。这样一来，云欢欢的性命绝对会葬送在他的手上。

　　故而，赵云凡不闪不避，速度不减反增，挥动水纹剑护在身前向前冲去，顷刻间，撞入前方人群。

　　一息，水纹剑平砍，荡开一根长棍，去势不弱，剖开前排一名吴家修士的胸口，又在另外一名吴家修士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脸上裂口与嘴连接，口腔、头骨隐现。

　　水纹剑后甩，赵云凡空门大开，一根红色长棍砸来，他侧头避过要害，长棍及身，左肩立即溃散成液体状态。

　　二息，赵云凡顺着长棍给予他身体上的力道矮身，右手水纹剑上撩，准确无误的卡住一柄射向他的黑色长矛顶端。左手一捞，长矛易主，再反握前刺，捅破手持长棍的那名吴家修士腹部。

　　三息，赵云凡矮着的身子猛然窜直，花圃潮湿的地面印出一对深深的脚印，他已经手握抢来的黑色长矛，顶着那名被破腹的吴家修士双双跃空而起。

　　就在他跃空而起的时候，右侧一名修士已经被他剑刺入体，顺着跃起的势头，直接剖腹。而在右侧，因为他提前跃空，故而躲过一柄下砍的宽头鬼头刀。然而，他却是已经来不及顾及身后，被一名吴家修士实实在在的一拳砸中后心。

　　四息，赵云凡半跌半冲的手持黑色长矛前突，水纹剑连挥，冲撞间身形不停的左右晃动，以求荡开威胁，避过要害。

　　即使这般，他左臂、右腕、前腹、后颈、脚踝，都曾遭受不同程度伤害的攻击。

　　五息，赵云凡就这般前冲七八丈之后，手中长矛一顿，略微加重一分。他知晓，长矛前段再次被他串上一名吴家修士。

　　串在黑色长矛上的两名吴家修士都未曾身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云凡顶着他们倒退，不同于赵云凡的水灵之体，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被身体上传出的剧痛，损毁殆尽心中的斗志。

　　六息，一抬手，赵云凡将手中长矛斜刺向地面，长矛前段及地，就如同“撑杆跳”一般，他直接高高纵向空中，并且顺手一拔，黑色长矛被他抽出。徒留两名叠在一起捂住腹部不停咳血的吴家修士。

　　七息，赵云凡左手持黑色长矛，右手持水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造型极其夸张的抛物线，他已经足够临近前院左侧花圃。

　　八息，黑色长矛被赵云凡于空中重重投掷向左侧花圃，长矛如同黑色流光划过众人头顶，直接将一名手托玉色瓷瓶的吴家修士钉死在地。

　　九息，在众多吴家修士惊骇的目光中，赵云凡临空捞手，将振翅翻飞的众生蝶攥于掌心。他落地之后，抬脚踹飞一名近身的吴家修士，水纹剑甩手间，抛飞一颗吴家修士的项上头颅。

　　如同狼入羊群，赵云凡诛杀这些毫无战斗准备、手中还托着玉色瓷瓶的吴家修士，简单至极。实则自他跃出窗外开始到此刻，也仅仅过去十多息时间，这些吴家修士根本来不及收起手中的玉色瓷瓶，也因为安然回收手中可以盛放伴生浮华的玉色瓷瓶，手法、程序太过繁杂。

　　十息，杀的十数名吴家修士，清空一片区域之后的赵云凡猛冲几步，踏上依旧屹立在地面上的黑色长矛。黑色长矛吃力弯曲，赵云凡再借力反弹，斜刺里，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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