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造地设
容裳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梦里有无数的声音，一切浑浑噩噩混混乱乱，也是甚是恼人。然而睁开眼的刹那，又忽然想不起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
但是显然自己面前有一张巨大的脸，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有什么事吗？”容裳干巴巴的问道，觉得这样的白菜真是让她觉得甚是惶恐。
“没事啊。”白菜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对着容裳眯眼一笑，“只是醒来觉得甚是怜你。”
容裳：……
容裳翻了个身，红着脸把自己的头一挪一挪的缩进被子里。
由子城哈哈大笑。他的长发早已全部散开，衬得那张脸愈发妖孽。容裳把自己卷成一根春卷，不看他。这家伙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容裳觉得自己现在甚至明白了为何当初何丹丹成天想给这棵白菜送那奇怪的汤。
“你还不起？”好一会儿，容裳才重新从被子里冒出来，“不上早朝了？”
“唔。”由子城挠挠脑袋，安逸的搂过容裳躺了回去，“作为一位合格的昏君是不应该那么勤快的。”
容裳狠狠踢了由子城一脚，然后默默的收起自己的脚，抱着它流下了眼泪。
这棵白菜太硬了……
“不逗你了，今天不早朝。你自己也是荣国的公主，你难道连三日一朝都不知道吗？”
容裳羞愧的低下头。
她的确是不知道，她的父王作为一个敬业的昏君，一般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上一次早朝，一个月有一次早朝已经十分不错了。可能是因为荣国太小，也可能是大臣处理事务还是较为本分的，因此处于这样自生自灭的状态荣国发展得竟然还相当不错。
而以前，由于由子城恶名在外，所以容裳一直以为由子城之所以三天上一次早朝是因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松懈结果。
如此看来，这白菜竟然还是一名贤明的圣君！
容裳反应过来，看到由子城正有一种微妙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肚子。
容裳：？？？
“唔……阿咩啊，你说本王的女儿现在在里面了没有？”由子城真诚又无辜的指着她的肚子问道。
容裳毫不留情的积蓄了全身的力气将这棵白菜从床上踢了下去。
关于容裳和由子城的八卦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昭王宫，直接的后果就是容裳觉得无论自己走到哪儿别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微妙。
而那棵乐观的白菜已经开始和惠夫人挑选布料给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了，而且做的全部都是小女娃的衣裳。
“唔……阿咩啊，你说咱们的宝贝闺女叫什么名字好呢？这个，她应该是安字辈的，但是安笙这个名字以前被你用过，不能再用了。你觉得安悦如何？听上去甚至和乐啊……”
“陛下，我还没怀孕呢……再说，要是是男孩子肿么办……”
“唔，还是安悦好啊，姑娘家开开心心的就好嘛……高原啊，你们礼部快去想想封号。”
白菜完全无视了容裳的话，如同智障青年般痴笑着出去了。容裳亚历山大，她还记得徐絮风那个神棍半年前跑到荣王宫来和她说的话呢，说什么她的梦会成真。成真什么啊！成真的话她会生一堆白菜出来啊！
而惠夫人这些日子也一点都不安生。以前惠夫人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脸，现在倒是不一样了，每次见到容裳她就双眼放光，仿佛瞪久了容裳肚子里就会蹦出个孩子来似的。
容裳压力山大，蓦然想起以前老实巴交的齐贤说的一句话。
——以后传承昭国王室血脉的重任就交托到你身上了。
这话齐贤说得还真是贤明。
这日，容裳撇下霜降等一干聒噪的宫女一个人在王宫内散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明霞殿。她的容雅曾经还在这里住过，听由子城说，那天由卯墨劫持了她离开昭王宫之后，容雅也与他一同走了。之后荣国送来国书，说容雅是私自从回荣国的路上逃到赵国的，她的行为和荣国无关。而并国国君又说，这位荣国长公主并没有返回并国。
所以说，容雅现在就是行踪不明的状态。
其实容裳觉得现在只要找得到黑衣兄，那么一切都好办。问题是由子城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关心，他似乎很有把握，觉得这些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走着走着，容裳忽然觉着眼前的这几株桃树有些熟悉。已经是早春的时节了，这里满院子都是碧绿的桃花。她记得她也有这样一株桃树，种在荣王宫自己的院子里。
“今年的桃花又开了，小妹若是还在也是桃花般的年纪了，也许有了心仪的人，要我这个做哥哥的做做参谋。”
桃树中传来这样虚弱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
“娘，我占不出我族大祸，也占不出你和小妹的不幸，上苍给我这身天资究竟有什么用？”
喃喃自语的正是徐絮风，他依旧是一副可以立刻倒下的瘦骨嶙峋的模样，穿着宽大的神官袍子，束着长发。容裳莫名的打了个寒噤。第一次见到徐絮风的时候她感觉到的是如沐春风，但现在的却是迎面寒风。如此的场景，看上去的确是分外凄凉。
容裳缩缩脖子，转身欲走并不打算打扰徐絮风感时伤怀。首先她作为由子城的王后，是和由子城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再则，这神棍太邪门儿，万一他再说出什么她会生一群白菜之类的话来，那她岂不是自找苦吃？
“王后娘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徐絮风却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想当初，陛下可就是大大方方进来的，赶都赶不走。”
容裳干笑着转过身来，走到徐絮风面前在石凳上坐下了。她自觉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然后全部喷了出来。
“只是微臣喝的药茶。”徐絮风慢半拍的说道，无辜的看着容裳。
你不早说！
“徐神棍……神官在感时伤怀吗？”容裳咂咂嘴，“那么多愁善感不好，容易折寿的。”
“哦，微臣的寿命本来也不剩多少了，折了就折了吧。”
容裳默，完全不明白这神棍叫她进来做什么。一起声讨由子城吗？她宁愿和由子城一起声讨神棍，毕竟由子城没把她装麻袋过。
“王后娘娘就不想知道你皇姐现在在哪里吗？”徐絮风用和善的眼神看着容裳，似乎在读取容裳的心思。容裳端坐好了，学着由子城昂首挺胸道：“唔……本宫不关心这个。本宫比较关心能否为陛下生一个闺女，要不徐大人您给算算？”
“这可不用算了。”徐絮风皮笑肉不笑，“昭国王室向来阳盛阴衰，倒退几代都是一个女丁没有，所以……娘娘您自求多福吧。”
“……或许……突变了也是有可能的对吧？”容裳呵呵呵呵的笑着，“你看陛下就和他的兄弟不一样，长得很好看。”
“那微臣祝娘娘好运。”徐絮风真诚的祝福道，表情格外欠扁。
容裳无语。她真的听不理解徐絮风这种变态的情怀的，明明是仇家，还要帮仇家做事，一边做事一边不带眨眼的坑人家。
“其实微臣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自己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年的事。陛下不与我计较，大概就是知道我无论有多大的本事都没这个命来翻云覆雨了。”
“哦……”我能说点什么呢？难道还能祝你长命百岁来整死我们吗？
“所以说啊……”徐絮风又开始了他可以把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运动，场面惨烈到容裳都忍不住想给他倒杯茶止止咳。但是徐絮风只是摆摆手。
“所以说。”他接下去，“微臣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容裳用“神棍你说什么”的表情痴呆的看着徐絮风。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能不能应付你看你们了，要是微臣赢了，那这是微臣的本事。若是你们赢了……微臣到时候早就不在了，看不到也是眼不见为净。”
徐絮风似乎很高兴，高兴里带着悲伤的无奈。
“你何苦呢。”容裳都忍不住想要劝这个固执的家伙，“你说……若是其实你妹妹侥幸没死，然后还跑来和你相认了……到时候不就是悲剧嘛！”
“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了。”徐絮风笑笑，“我没保护得了我妹妹，没能保护得了我娘，这就是悲剧。”
容裳作为一个俗人实在无法理解徐絮风这种伟大的文艺情怀。她觉得悲剧发生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悲剧蔓延。
“其实王后你人挺好的，是个好姑娘。如果十几年前微臣没有遇上那样不幸的事情，大抵也会想娶您这样一个姑娘回家里。那样过日子，多开心。”徐絮风说完这些话，又是对着容裳微微一笑，脸色相比往常的苍白来说也和顺了很多。容裳都有些被迷惑了，这种模样的徐絮风，像极了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容裳无比惊讶的看着徐絮风，犹豫结巴了半天，最终只能缩着脖子说出这么一句话。
“徐神官你是不是想□□本宫……”
徐絮风：……
“抱歉，本宫有陛下那棵白菜就行了，目前还没考虑出墙。”容裳纠结的看着徐絮风。
徐絮风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要和这个智障少妇计较”才终于镇定下来，慢腾腾的倒了一杯药茶给自己喝了。
容裳见徐絮风面部抽搐，觉得自己想必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十分真诚的看着他，又道：“毕竟本宫还欠他一个闺女没生嘛……要不徐神官你争取活长一点，或许等生完闺女之后本宫闲得发慌就想出墙了。”
徐絮风将嘴里的药茶喷了个精光，就差吐出一口血来。他幽怨的抬头注视着容裳，额跳青筋。
“王后娘娘真是和陛下甚是般配。”
“哪里哪里。”容裳娇羞的捧着自己的脸，“你都不知道他身材比我好多少，徐神官你这样说我很难为情的。”
他才是难为情好不好？徐絮风崩溃的扶着自己的额头，为自己主动和容裳搭话懊悔不已。这个荣国公主和由子城是绝配，他们在一起简直就是上苍恩赐，省得他们祸害别人了。
“徐神官，就算你这样夸奖本王和王后，本王也是不会感激你的。”
徐絮风正在抽搐，却发现那边不知什么时候矗立了一只由子城。此时的由子城昂着头，甚是骄傲的走过来将容裳搂进怀里，意味深长道：“希望徐神官你能够明白，本王虽然有愧与你，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勾引本王的王后。”
徐絮风：……
“再说，唔……你就死心吧，王后是不会看上你的。虽然阿咩她以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子，但是现在。”由子城不无骄傲的抬头挺胸，“她现在绝对喜欢像本王这样威武的男子。”
徐絮风：“陛下你想多了……”
“你就不要狡辩了，从你当初出现在荣王宫本王就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由子城不耐烦的打算徐絮风的讲话，“反正以前的事本王不和你计较，以后你就不要再有什么宵想了。”
“陛下和王后天造地设，微臣绝对不敢有任何宵想。”徐絮风的血都快呕出来了，“微臣想起莲之似乎被微臣落在神殿了，为了避免神殿内新来的那些童男失身，微臣还是先行告退去看看罢。”
徐絮风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速度几乎堪比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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