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试探
冲动，这是一个动词，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是指人们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一般人在感情特别强烈或者受到刺激时失去理智以及自控能力时才会出现的一种下意识举动。
回想起来，沈绍烨其实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会那么不计一切后果地冲过去为苏亦林挡了一枪，他只能想起自己当时心里唯一的想法——不能让苏亦林死。
喜欢苏亦林？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喜欢她。可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为了她去死吗？不一定吧。还需要看这份喜欢的程度有多少。那么，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有人说，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如此说来，他对她如果只是喜欢的话，是否还停留在浅浅的爱上面？但真是这样，他舍身救人的那份冲动，从何而来？
沈绍烨盯着正在给他喂饭的苏亦林，眼睛都不带眨的，看得十分认真。
苏亦林举着勺子，半天不见他动，眉头就很自然地皱了起来。
他受伤的是右胸口，接近肩膀，因此现在还没办法自己动手吃饭。但伤了右手不还有左手吗？可偏偏他说自己用不来左手，非要她喂他。
毕竟他是为了救她受伤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苏亦林自然也不例外，被他缠了一会儿后只好妥协，一勺一勺地喂他吃饭。
在沈绍烨的印象中，好像他记事以来就没有人喂他吃过饭了，现在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喂饭，这种感觉，还真挺不错的。尤其是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苏亦林她无奈却又纵容的表情，心情真是美到冒泡，他觉得，自己这次受伤还是挺值得的。
“抓到人了吗？那个哑巴应该不是幕后主谋吧？”心满意足地吃完了饭后，沈绍烨难得地关心了下案情。
苏亦林摇了摇头，这两天她都在医院里照顾他，倒是对案子没那么上心了。失踪的小孩儿都已经找到，在现场也找到了一个凶徒，可关键是，抓到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抓走那些小孩儿并且挖了他们眼睛的人还有待查证。
“听说他已经认罪了是不是？”
苏亦林点头，“他虽然不能讲话也不会写字，不过能听懂我们的话，陈数跟我说，当他们问他是不是他抓了那些孩子，他点头承认了。”
陈数还找了几个小孩儿来认人，他们说他们醒过来后看到的人的确就是他，而且期间照顾他们的人也是他。
如果不去深究，这案子就算是破了。可苏亦林知道，嫌犯还没落网，这案子还没完结。
沈绍烨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了想后，还是问道：“那天想要杀你的人是谁啊？”这个问题是他这几天一直都耿耿于怀的，一想起那天若不是他身手敏捷挡了那枪的话，还不知道她会如何呢，万一要是中了要害怎么办？想想就后怕。
苏亦林眼眸一眯，周身的气势凌冽了几分，咬了咬唇，说：“不知道。”
就算沈绍烨不懂微表情，也能看得出她是在撒谎。他想，那个人的身份她肯定是知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他罢了。想到这点，心里就有点郁闷。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吧？难道她对他就这么不信任吗？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苏亦林站起来走了出去。
沈绍烨靠在床上，看着门口发呆。他想，喜欢上一个独立自主性太强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压根儿一点都不需要依靠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自己冲到前面，再难的问题都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就算遇到了麻烦，也不会主动告诉你，这样的话，你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成了摆设吗？
叹了口气，他胸口闷闷的，情绪很是低落。
不多久，有人敲门，他一喜，还以为是苏亦林回来了。可想到若是她的话肯定就不用敲门直接进来了，不免又一阵失落。
“进来。”他应了声，坐正了身体。
进来的人是张颖，她是看到苏亦林走了才来的。
将买来的水果放到一边，张颖走近床边一脸担忧地问道：“沈绍烨，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好些了没？”
头两天她也来过，因为苏亦林在场，所以沈绍烨就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直接把她晾在一边，因此今天过来她就瞅准了时机，不想再被人当成背景板了。
别看沈绍烨在苏亦林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男孩儿，总是卖萌撒娇的，但毕竟他那样的出身，当兵前也挺混的，什么人没见过？他一眼就看出了张颖的意图，心里不免有些轻视。
“没事，好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说实话，沈绍烨见她还挺烦的。
张颖确实长得挺漂亮，相当标致的南方美女，可说话的声音太嗲了，尤其是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表情都很矫揉造作，让人别扭极了。
“这里不是有案子吗？我刚进刑警队没多久，遇到的大案子不多，所以就想多历练历练。正巧这里碰到了案子，我就跟莫队长申请在这里多留几天，长长见识也好的。”张颖轻声细语地说着，又问道，“你爸妈知道你受伤了吗？他们都没派人来看你？”
派人？这话说的，就差告诉别人她已经调查过他的身家了吧？沈绍烨冷笑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这么点小伤至于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吗？我皮糙肉厚的，多大点事啊。”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张颖嘟嘴，装可爱地说，“你可是正经地中了枪呢，万一那子弹要是偏一点伤了要害呢？苏队长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要冒险，连累你受了伤。”
这话沈绍烨就不爱听了，他为她受伤是心甘情愿的，她凭什么在这里说东说西的？那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呢，她倒好，在他的面前埋怨了起来。
沈绍烨往前倾了一下想要跟他理论一番，结果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痛得他脸都白了几分。
“绍烨，你没事吧？呀，好像流血了，我去叫人。”说完匆匆地跑了出去，沈绍烨都来不及叫住他。
苏亦林去了趟警局，她想去见见被抓回来的那个哑巴，就算他不能说话，她也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陈数正忙着记录这次案子所有被抓的孩子，另外案情的梳理也要记下来，因此有些忙碌。
苏亦林走进去问他：“陈队长，这次被抓的孩子总共有多少个？”
“哦，三十四个，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岁。”
“三十四个？”苏亦林皱眉。
“怎么了？”
苏亦林拿出手机，将她在厂房那里拍到的照片翻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的确是七个完整的正字，如果说这记录的是被抓去的孩子的数量的话，不应该是三十五个吗？怎么会是三十四个？还是说，她理解的是错误的？
苏亦林将这个情况跟陈数说了一下。陈数听后也有点纳闷，“孩子的数量没错，确实是三十四个，都被家长领回去了，另外也没听其他的家长来报案说孩子不见了。”
那天回去之后，苏亦林将这几个正字好好琢磨了一番，她想，不同的颜色应该代表着不同类别的孩子，分别是已经达到能够挖下眼睛标准的孩子以及没达到标准的孩子，而正字是代表所有被抓的孩子。当时正字的不同颜色和孩子的情况都是非常吻合的，她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误。可少掉的一个孩子会是谁呢？
“我想见见那个人。”
陈数让人将那个哑巴带了过来，苏亦林和他面对面坐着。
刚被抓回来的时候，他蓬头垢面的很狼狈，这会儿洗干净了脸衣服也穿得妥帖了，看样子倒是不难看，只是鼻子有些扁，耳朵也挺大。
本来他的脸上是有一颗痣的，可现在不见了，看来是假的。他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也不识字，按理说，没道理会知道十五年前的案子，这也更加肯定了他不是这次案子的主谋。
苏亦林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他的脸似曾相识，肯定是她看到过的一个人，只不过印象不深刻，不是她熟识的人。
“是你抓了那些孩子吗？他们的眼睛也是你挖的？”苏亦林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接着点了点头。
可苏亦林发现，在他要点头的瞬间，他是准备摇头的。
她勾了勾嘴角，继续问：“你还有同谋是不是？他是谁？是……你的儿子吗？”
当儿子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她看到他瞬间抬起了头，瞳孔放大，一脸的惊慌失措。
他的表情非常明确地告诉了苏亦林，这次的绑架挖目案与他无关，真正的幕后人是这个人的儿子，只是，他儿子是谁？
这个问题苏亦林就不知道该如何问了，她只能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曾经出现在我们周围？我们都认识他，是不是？”
大概是有了经验，他一直低着头，不敢与苏亦林对视，听到什么一律摇头。这下子苏亦林也没办法了，但至少不算毫无收获，她回去再仔细想想，说不定会有发现。
回医院的路上，苏亦林想起来上次沈绍烨跟她说想要吃手撕鸭，便绕了道去买了一只回来。
刚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从一辆保时捷下来，和她一同下来的还有个孩子，五六岁胖乎乎的样子，戴着副墨镜，穿着牛仔裤夹克衫，很帅气很潮。
看到他们，苏亦林迟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苏姐姐？妈妈，那是苏姐姐，舅舅喜欢的女生哦。”球球拉着女人的手，指了指苏亦林的方向。
“是吗？”女人听闻，转头看了过来，看到苏亦林的时候，冲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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