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多重人格障碍

　　医院里，苏亦林坐在病房外面，低着头沉默不语。

　　沈绍烨坐在她旁边，感觉到她的心情应该很不好，觉得这会儿最好是不要去理她，不然倒霉的还是他自个儿。可见她情绪低落的样子，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还不如对他竖眉瞪眼的来得自在。

　　其他人都去忙了，目前为止，这件案子可以说已经破了，但凶手……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哎，那李乾斌真是凶手啊？”沈绍烨没话找话，不过他确实挺疑惑的，怎么都看不出来那个李乾斌哪里像凶手了。

　　苏亦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沈绍烨自讨了个没趣心里也不大痛快，但一见到苏艺林眉眼间有着淡淡的伤感，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亦林觉得奇怪，沈绍烨是大少爷脾气，刚来特案队那会儿不是还脾气很大的吗？怎么这会儿看着还颇有点小男人的架势？

　　“不用，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吃吧。”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干着急也没用是不是，去吃饭去。”沈绍烨想拉苏亦林起来，被她甩开了。

　　“我说了不去，你听不懂吗？”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沈绍烨这会儿也气了，他不是担心她饿肚子吗，好心当成驴肝肺，当下便变了脸色。“苏亦林，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总对我冷着脸有意思吗，你怎么不对那什么晨什么轩的冷脸啊，我看你每次见他都笑眯眯的，对我就这样，我哪里得罪你了？”

　　沈绍烨说的时候没发现，这话里的酸味十足，都能飘出去好远了。

　　幸亏苏亦林在这方面也是个迟钝的，只当他又发起少爷脾气了，没去理会。

　　但她越是不理会，沈绍烨就越是来劲了。

　　“今天我非要你说清楚，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二世祖，所以对我不待见？”

　　苏亦林本就心情极差，这会儿他还要纠缠这些有的没的，自然是没有好脸对他。

　　“沈绍烨，你要发少爷脾气别在我这儿，我不是你的出气筒，有那臭脾气去厕所，以毒攻毒保管你马上消气。”

　　“你……”沈绍烨气得脸都绿了，瞧瞧，每次对他不但冷脸冷语，嘴吧还忒毒，对别人怎么就不这样？“行行行，你了不起，你在干大事不用吃饭，我是凡人怕饿死，我去吃行了吧？饿死你才活该！”说完大步走了。

　　他走了后，苏亦林才觉得清净了，也好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想一遍。

　　其实这件案子从一开始就已经透露出不对劲的地方了，首先就是李乾斌所谓的目击凶手犯案。

　　司马路遥验出来郑起英的死亡时间是七月十五号晚上，而李乾斌目击的时间是七月十六号，矛盾的时间，说明肯定有一个人的说法是错误的。

　　对于司马路遥的专业性，苏亦林是完全信任的，这也就是说，李乾斌在说谎。不，不能说他在说谎，只能说明，他脑海中产生这段影像的时间实在那会儿。

　　其次就是唐志艳的死亡时间。从她邻居提供的证词上，唐志艳晚上十二点多还在房间里吵闹，而且还有小孩儿的哭声，并且唐志艳的女儿也说她妈妈是在十二点多被杀的。可验尸报告上，她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同样产生了矛盾。

　　另外，还有展妍的参与。

　　展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她真的是被人催眠了使得记忆产生了偏差？这一切都还需要求证。

　　想得久了有些头疼，苏亦林见对面的病房至今还没动静，不禁就有些心急。

　　突然，一阵菜香味传来，苏亦林看向旁边，就看到沈绍烨别扭着一张脸拿着两份盒饭站在一边。

　　见她看过来，沈绍烨故意沉着脸，将其中的一份饭给她，“呐，快吃吧。”说完自己坐下后先吃了起来。

　　接过饭，苏亦林看了看他，说了声“谢谢”，也低头吃了起来。

　　在吃的时候，沈绍烨觉得无比郁结。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这女人这么让他生气来着，他为什么还要管她是不是会饿是不是会胃痛？这不是犯贱吗？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不被他沈少爷揍一顿就算不错的了，哪里还会去管她的死活？

　　边吃边偷偷地用余光观察她，沈绍烨发现，她的吃相很文雅，小口小口的，嘴唇红润润的……

　　停！沈绍烨急忙收回目光，收得有些快，眼珠子都差点转过头了。

　　他想起那天球球问他的话，他难道真的喜欢这女人？这个问题他以前也问过自己，可都没有答案，因此后来他也不纠结了，顺其自然呗。

　　可现在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可不行啊，假如他真的喜欢她，从目前局势上来看，他分明一点胜算都没有，再加上周围还有好几只豺狼虎豹在虎视眈眈呢，这可怎么办？

　　先不说方锦宇，那闷葫芦怕是没什么刺激源的话永远都不会开口表白的，所以可以直接忽略，但那什么轩的就很麻烦。

　　越想越心烦，越心烦吃饭就越没有胃口，吃了一半，沈绍烨就把饭盒放下了。

　　苏亦林也没什么胃口，但不吃会胃痛，所以也吃了一半多就没再吃了。

　　察觉到旁边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苏亦林扭头，就看到沈绍烨正盯着她看。

　　见她看过来，沈绍烨倒也没显得不自在，反而更光明正大地对着她的正脸看起来。

　　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保养成她这样倒是也算不错的了，皮肤还溜光水滑的，她好像都不怎么化妆，但脸上没发现雀斑痘痘之类的东西，很干净细腻。可能因为这阵子熬夜，眼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跟画了黑色的眼影似的，倒是也不难看。

　　被人这么毫不顾忌得盯着看，饶是苏亦林也有点不自在了，皱着眉问：“看够了？”

　　“没。”沈绍烨很自然地回了句，反应过来后才尴尬地笑了笑，“科学研究证明，多看帅哥美女能增寿的。”

　　“是吗？”苏亦林回了一句，“那看来以后我得少面对你的脸了。”

　　“……”沈绍烨身子一歪，眼角一抽，愤愤然地问，“苏亦林，我哪里得罪你了不是？你干嘛总损我啊？”好歹他也是帅哥一枚，不都说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有优待的吗？这条例在她这儿根本行不通。

　　这时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苏亦林没空再跟他贫嘴，站起来走了过去。

　　出来的是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男人，对苏亦林说：“你的猜测没错，他确实有多重人格障碍。”

　　一听这话，苏亦林的心就沉了沉，“于医生，问出来作案的是哪一重人格了吗？”

　　这位于医生就是于穗峰，他点点头说：“李乾斌具有三重人格，主人格就是他自己，第二重人格是这次案件的行凶者，叫李家杭，第三重人格则是策划者，叫李浩。关于你对我说的李乾斌曾经来报案说看到了凶手这件事，我分析后应该是李家杭第一次作案紧张心虚导致被主人格所知，但李乾斌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第二重人格在犯罪，以为是自己看到的景象，所以才会找你，也因此，他并不能说出准确的时间和人物地点，只有个模糊的大概。”

　　沈绍烨也过来听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多重人格的人，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而且他看李乾斌和正常人并没有太大分别啊，怎么就是个神经病呢？

　　“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也称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大多是由于小时候受到过某种重大的创伤而导致的心理疾病，并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苏亦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他解释了一下。

　　沈绍烨看了看她，突然笑了起来，凑近问：“你的意思是说，他算是心理问题？”

　　“不能完全归于心理问题，也属于精神疾病。”

　　“那你还说不是神经病？”

　　苏亦林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精神病和神经病差别很大的，不同种类的精神病也有很大不同。”于穗峰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觉得还挺可乐的，便笑着说，“就好比感冒，咳嗽鼻塞咽喉痛等都算是感冒症状，但症状不同，用药也不一样。”

　　这么一解释，沈绍烨倒是能明白了。

　　苏亦林研究生的时候专攻的是心理学，但主要是犯罪心理学，对精神类的疾病虽有涉猎，却并不精。她问于穗峰：“照李乾斌目前的情况，有治愈的可能吗？”

　　“大多数的多重人格还是可以治愈的，不过治疗期较长，而且在治疗期间，需要配合病人家属和朋友的耐心开导和陪伴，并且绝对不能受到刺激。但李乾斌情况比较严重，而且他的第二第三重人格都属于暴力型人格，具有很强的控制力。通过我对李乾斌的测试，我发现他的次人格居然能够掌控出现的时间，这已经开始逐渐在侵犯主人格的存在度了，如果治疗不得当的话，很有可能主人格会被次人格替代。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他，但至少不会让李乾斌消失。”

　　苏亦林叹了口气，她有些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来李乾斌有问题呢？其实当他来找她报案的时候，她就应该要意识到他的不对劲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听于医生这么说，李乾斌的次人格已经很成熟了，伪装得那么好，一般人怎么看得出来不是？你是警察又不是精神科专家，不用自责。”沈绍烨很下意识地安慰她。

　　苏亦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于穗峰的视线也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你们两个倒是挺心有灵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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