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水 39

　　第一卷　浮水(39)

　　2007年6月，酒吧群殴发生命案后，我躲过警察的围捕，仓皇逃出丽江，来到这城市。

　　我拖着行旅箱走出火车站出口，立刻被热浪包围，汗水迷糊了我的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好一座火爆城市，高楼大厦若密林，人来车往，巷子里火锅飘香，江对岸白雾茫茫，红尘万丈扑朔迷离，似乎一切绝望都能在顷刻间死灰复燃。三个小妞从阶梯下朝我跑来，花枝招展，蹬着高跟鞋咔嚓作响，大呼小叫喊：“小龙女！小龙女！”韩雪朝我猛挥手。那一天，我超感动，泪水迷蒙。

　　旁若无人的拥抱，我脸上粘满了韩雪、魏薇和叶思琦的胭脂、唇膏和口水。我们乘坐一辆桑塔纳直奔秦妈火锅店腐败，一路欢声笑语，车里像关了一窝子抢啄谷穗的麻雀。

　　开桑塔纳2000的大叔叫张五郎，年近五十岁，离异，有一个在准备高考的儿子。大叔咧嘴常笑，脑壳顶着花白头发腰腹上拖着大油肚。模样好似弥勒佛。韩雪为他起了多个绰号‘二大爹’、‘蟑螂’、‘张老头’，说他单恋叶思琦，已追求近半年，巴伐利亚酒吧就是他的恋爱根据地，常有事无事到酒吧为叶思琦捧场。叶思琦烦透这个像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献殷勤的老男人，但收了陪酒小费又不能撵走他。日长月久后，她发觉老张为人还不错，乐呵呵的，挺绅士，渐渐将他当成朋友。魏薇对叶思琦说：“你不是讨厌靓仔吗？张老头够丑了啊！酒精考验，好似一只泡在药酒里的蛤蟆，胆小量大，可做女人的贴身保姆兼司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魏薇捏了把叶思琦的小胸，笑说：“老归老，但可靠！你赶紧嫁给他吧！嫩肉裹老面皮，正好是肯德基美味的嫩牛五方……”韩雪假装看看叶思琦和张老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你们好有夫妻相哦！”叶思琦顿时翻白眼，我们笑抽，喷泪。张老头毫不计较她们的调侃，笑着跟我打招呼，他是报社的老编，自称全西南文笔第一，政治成熟，情感稳沉好似咖啡壶，比猪聪明比狗胖，唯一缺点只是睡觉会打呼噜，80分贝，立体声大喇叭。我暗笑，稀罕张老头居然会和她们这些野女人混在一起，黑毛丛中露出白屁股，怪鸟啊！

　　车到火锅店，张老头陪我们点菜吃了一会买单先走。他要回家陪备战高考的儿子复习功课。告别时，张老头挤眉弄眼地对叶思琦说：“小琦琦！少喝酒，下班早点睡，明晚见。”我一阵肉麻，迎风凌乱。我问叶思琦品尝过老头子的古井贡酒了吗？叶思琦塞数个鹌鹑蛋到我嘴里，怒说：“涨死你这个瓜婆娘！”我第一次在三伏天吃火锅喝冰啤，麻辣到心肝肺腑，浓烈的香。我渐渐习惯，在以后的很多夜晚，我常和她们游荡在街头小火锅店，路边麻辣烫，品酸辣粉，啃兔脑壳，吃钟水饺……各种小吃像男人一样让我嗨到欲死欲仙，又辣得我眼泪婆娑。

　　我们胡吃海喝，高声谈笑，吐沫与火锅齐飞。突然，隔壁桌有男人骂：“不得哦！一窝烂鸡婆！吵麻老子的耳朵咯！”韩雪怒目横视男人。男人淫笑，对我们指指点点说：“逼样！过来陪老子吹撒！”他们男男女女六七个纵声大笑。魏薇站起来提了瓶啤酒“哐当”砸到他们桌子上，玻璃酒水四溅。“妈卖×！吹你妈的玻璃×。”魏薇抬脚踹那男人的凳子。“哗啦”那一桌的人全部围过来喷口水，气氛紧张，一触即发。餐厅服务员赶紧过来劝开，他们骂骂咧咧坐下继续吃喝。

　　魏薇打了一个电话。半小时后我们离开火锅店，碰上一群身穿‘工’字背心，肌肉凸起的年轻人。魏薇趴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男身上耳语几句。光头男带着人冲进餐厅。隔着窗玻璃，我看到里面人影如兔起鹰落，扑在一堆，拎翻桌子，打得“噼啪”作响，酒水横飞人声惨叫，一盘土豆滚到门外……闪人，我们打车到巴伐利亚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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