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计划开始（一）

周日，国庆节来临之际的调休。

        夏无忧再次扮演起都市女白领的角色，她终于决定放弃那些花里胡哨又价格高昂的晚礼服，穿起了低调但奢华的职业装，恨天高也相应地换成了中跟鞋。张采臣的跑车里，夏无忧坐在副驾驶，林墨坐在后座，三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车子快到公司时，林墨说：“采臣，在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夏无忧转头看他，邪魅一笑：“怎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林墨眼皮也不抬地说：“是啊。”

        夏无忧一时语塞，胸口一阵憋闷，她没好气地说道：“总之，你到了办公室之后没事就别出去了，我会负责盯着外面的。不过按照夏良的说法，蛊雕应该不会贸然出手，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好，听你们的。”短暂的沉默后，林墨忽然毫无预兆地凑近副驾驶，说话时的热气浸润了她的耳朵，他沉声道：“夏无忧，我始终猜不透你接近我的目的，无论是在心理咨询室，还是来面试，你和夏良他们不是一路的吧？”

        “我……”

        夏无忧欲言又止，恰巧张采臣把车停下，林墨似乎也不打算立即得到她的答案，他动作利索地开门下车，留给车里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废话，当然不一样啊。夏无忧扒在车窗上，幽怨地盯着林墨，并在心里回答道。

        “仙人不打算告诉他吗？”张采臣重新启动车子。

        “如果说了就能让他爱上我，那我也不需要花那么多力气了。”夏无忧无奈地说道，她脸颊两侧垂下的发丝微微晃动，车载空调的吹风口正对着她，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聚灵法阵。

        张采臣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仙人是想在车里多坐一会儿，补充点自然力呢，还是现在就去公司？”

        “当然是去上班了，蛊雕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威胁，从昨天到现在为止恢复的自然力已经足够支撑我了。倒是你和夏良那三个人，你们可别死了。”夏无忧非常不走心地说道。

        跑车还在平稳地往前行驶，然而开车的司机却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张采臣眨了眨眼睛，他小心翼翼地问：“仙人是在关心我吗？”

        “嗯？”夏无忧伸手拿水喝，也没去看张采臣，嘴里咕噜咕噜地回了一句，“你觉得是就是吧。”

        夏无忧完全没有注意到张采臣突然变化的情绪，对她来说，从她下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经历都只是一些因为她当初的粗心而带来的麻烦事，百年之后她可能连想都想不起来。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她的出现却将成为记忆深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夏羽是这样，对于张采臣亦是如此。

        “我们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会好好的。”张采臣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眼睛里多了几分暖意。

        又过了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夏无忧朝张采臣道了声再见便钻出了跑车。站在瓷器大厦落在广场上的巨大阴影里，夏无忧眯起眼睛抬头望去，情况比她预料中的好一些，包裹在大厦外侧的妖气并不十分浓郁，但是怨念极深。也不知道那三只蛊雕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如果真的用这栋楼里所有凡人的性命作为威胁，那可能还真的有些不好办了。

        夏无忧和林墨差不多是前后脚到达总裁办公室的，一个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一个坐在外面的工位上。安心宇左右看了眼两人，决定先去找林墨。

        很快，在安心宇找到夏无忧之前，她首先收到了林墨发来的微信：下午克莱的人会过来，计划能否推迟到四点以后。

        哈？

        夏无忧拧着眉毛，飞快地把这段话截图发给了夏良，夏良那边表示可以。夏无忧接着回复林墨：会议请准点结束，不要拖。

        林墨没有回。

        安心宇敲了敲夏无忧面前的桌子，对她说：“宣传部新的工作收到了吗？”

        夏无忧茫然地抬起头，刚才她和林墨聊天时好像是看到了某人给她发的消息，她连忙点开，果然是宣传部那边负责带她的人。

        只见那人发了一串感叹号加一篇小作文，大意就是“一叶知秋”的代言人宋秋雨果然爆雷了，跟她的狗仔非常敬业，把宋秋雨出轨某知名小鲜肉的照片拍得格外清晰，而且各个角度都有，生怕别人认不出这两人是谁。所以宣传部今天的工作很简单，全网删除宋秋雨的代言广告及相关软文，务必做到宋秋雨是代言人这件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我想我收到了。”夏无忧有些头大地回道。她这边还在纠结蛊雕的事情，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处理热搜才是今天的当务之急，啊……人仙的悲欢很难相通。

        “很好，那你开始工作吧，你今天应该是不会有时间去找林总了。”安心宇说，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回家说。”

        夏无忧盯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但是这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凡人或许可以和她通一通，希望安心宇不是妖族变的，可别辜负了她的期待。

        正如安心宇所说，一整个上午夏无忧都忙得晕头转向，她还嘱托了张采臣帮她一起做这份枯燥的网上巡逻工作。关于宋秋雨的八卦铺天盖地袭来，人们其实也不会太在意她最近都代言了什么或者拍了哪些戏、上了哪些广告，大家只想知道她和那位小鲜肉谈了多久，谈到了什么程度。除非是特别严重的丑闻，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影响到合作方的声誉。

        但是……

        “真是够够的了，亏我当初做了那么详细的背调，现在倒好，全部白搭，奖金也没有了呀。放假前给我出这种事，真的是醉了！”

        “奖金的问题事小，没让你倒扣钱就不错了，的体面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宋秋雨的时尚资源这下算是凉透了。”

        食堂里，的员工们都在讨论上午的八卦，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就差没指着宋秋雨的鼻子质问她，出轨就出轨了，为什么还要被拍到，知不知道给她们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啊！

        凡人的生活真是丰富啊。

        夏无忧找了个靠窗的座位，饶有兴致地听着食堂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还有好多她听不懂的术语，比如营销号，比如流量，似乎都和她这几天接触的公司社交帐号有关。凡人的文明走到现如今这个年头，虽然争斗的战场从沙场搬到了看不见的互联网中，但厮杀从未停止，这点倒是和过去一模一样。

        听的腻了，夏无忧便喝光最后一口汤，准备上楼去。他们计划里说好了，夏良和苏玉珏会提前过来踩点，设置保护凡人的法阵。这时，夏无忧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从人群中一晃而过，就不见了。

        “陆婷？”夏无忧记得那个凡人的名字，当初要不是她的那通电话，她也不会这么顺利地进入，可是她不是辞职了吗？

        本来夏无忧想跟过去看看，但是夏良来了微信，说他们人已经到了，正在找合适的楼层布置法阵，还说这个公司的风水不错，是个能赚大钱的好地方。散修果然是散修，夏无忧摇摇头，就算有火灵的帮助，他们也无法感知到妖气的存在，那种裹住了整座大厦、铺天盖地的怨念之气。

        妖族修炼时，与人族一样，取天地间纯粹的自然力凝聚成灵力，同时也会产生独属于妖族的气场。修仙之人会轻蔑地称呼这种气场为妖气，但其本质上和仙人的气场没什么区别，只是就好像动物界撒尿标记领地的野兽一样，尿本质上是同一种物质，不同的是其中包含的各种信息。

        不过在妖族主动展示妖气之前，就算是夏无忧也无法判断化形为人的他或者她是否是妖，这就是为什么夏无忧会被那四个前台蒙混过关，也是为什么她无法断定安心宇真实身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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