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嘿，小妞儿

“叮铃铃"随着一串刺耳的电铃响，一个身形矫健，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拿着书本走进教室。"大家好！我是初一（1）班的班主任柳老师，今天起我们大家共同建立起一个三年制的温馨家庭，(从叶佳宁这一届起，教育局改制，把初中全部改成三年制了)希望大家和睦相处，有任何学习或生活上的问题都将能采取友善的态度和老师，同学切磋。现在我来初选一下班干部，班长先由褚木同学来担任，试用一个月，等大家彼此熟悉后，我们再进行班级投票制重新选择，请大家先鼓掌祝贺她！"

        话音未落，教室里稀稀拉拉开始有掌声响起，并随着众人一致的目光转向留着蘑菇头的新班长，她身材娇小，眼睛挺大，\"就是略微黑了点\",叶佳宁替人家可惜道。由于进来的迟，叶佳宁随机坐在了偏前面的座位，因为后面坐满了略带害羞的新同学们。放眼望去，教室里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叶佳宁便收回目光，突然她瞥到自己的同桌长得有点像村上见过的一个小女孩，俩人没怎么打过交道，那女孩是后来迁进来的住户，所以佳宁也没和她说过话。

        眼前这同桌，圆溜溜的眼睛，双眼皮，扎个马尾辫特别神气的样子，"喂，你叫什么？\"叶佳宁大胆好奇得问。"段艳！"同桌不冷不热得回答道，“哎，你的笔记本好漂亮哦！”叶佳宁不知啥时这么话多且会搭讪了，不过，那个款式新颖的笔记本确实挺吸引人的。"送给你吧，还是新的。"段艳淡定得回答。

        哇，这人看着冷，咋心肠这么好，叶佳宁觉得自己赚翻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她第一天有缘来相会的小姐妹家里确实很有钱，段艳父亲是大建筑公司的二把手，自学了大专文凭，家里一堆证书，段父长得高大英挺，说话铿锵有力，是个成功男人的模样。

        褚木是标准的小女生心性，家里和不知道哪个老师有点关系，其实成绩是中下等，和同学关系处得还可以，但就班长这个职位来说，她还有点压不住场子，毕竟成绩好坏在学生年代还是暗示着你在同学中的心理地位，况且她组织活动和管理班级纪律方面还差太多能力。

        甩掉了无人知晓的”留级生“高帽，叶佳宁浑身轻松不少，加上柳老师人很和蔼，对所有学生都不错，这也让叶佳宁开心不已。各门功课都突飞猛进，好像突然间开窍了，所有科目都学得不错。实际上她本来学习也不差，就是遭遇不公正对待久了变得有点自卑而已。

        叶小三在厂里相当吃得开，虽然没上过学，但是很会察言观色并投其所好得恭维领导，他和车间主任称兄道弟，主任偶尔还到家里来吃饭，逢年过节，再送领导们一些新鲜的大鲢鱼。他很快从车间被调到了保卫科，就是如今的门卫，但那时刚兴起这些名词，差事也都肥得很，别人想进厂子，无论车辆还是行人都得朝他们点头哈腰，如同大家了解的国营商店的营业员，那都是自封的大爷啊！

        保卫科不用干体力活，工作环境也不像车间里那么艰苦，尤其焊工车间冬天还好，夏天人人都是铁板上的鸡蛋，可以两边都给你熟透了。□□十年代本来就是改革开放，什么都在日新月异发展的年代，新鲜的职业，光鲜的头衔，想不到的好事和坏事齐头并进。叶小三保卫科没干多久又被派出所下属的联防队借调过去了，他嘚瑟得哼一句”寡人是警察啦！"他的口头禅就是自称寡人。

        夫人是皇后，但他在自己女儿嘴里的头衔可是花样百出，像周一到周五中专学校里的菜谱，变化不重样，"老爸，爹，老爸子，某人，三儿"。叶小三不拘小节，根本不在乎什么称呼。他陶醉在自己刚到手的专属定制的工作服里，深藏青色为主，方片领口带有红色，肩上还有熠熠生辉的银色特殊的肩章，裤子就是个素色无花纹的藏青色长裤，他穿制服的背影特别好认，因为他一头自来卷，卷成外国人天生才有的弧度，也像洗剪吹tony大师擅长的方便面型新潮卷烫款。在女儿的眼里父亲穿什么都是慈爱的，不会特别严肃，也不会特别丑。

        家里的两栋楼房并不在同一处，虽然在一个村里，但相隔几百米。姑且我们唤它们老房子和新房子吧。那时候的村长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或是上面哪位领导的旨意整个新村子的布局都一排排整齐划一地打地基，都在一条直线上。可以盖平房或楼房，都取决于各个村民自己的腰包。

        相邻两户人家中间基本会空出半米或一米的空隙，够行人穿梭往来，前后排与排之间相隔至少三米。老房子占地面积很大，院子也更宽敞。叶小三在新承包的大鱼塘附近的一条大河里游泳解暑时竟然摸到了一个几百斤重的光滑完整如大理石般的大青石，至于他是如何设法把这大家伙运回来，并用水泥砌在院子中间的，叶佳宁是不得而知的。

        因为她只看到从此这个大厚青石风雨无阻挺立在院中，安详得仿佛天生这才是它原本的家似的。大青石夏天尤其得凉快，爬上去睡个觉完全没问题。随后叶小三陆续从各种河床底下，挑选着捞出类似的青石，且尺寸大小还挺统一，都砌在了后门口当石阶了。

        过去的农村，小镇的大河，池塘，都是几十年甚至更久远从未被清理甚至被打捞过的野外水域，里面到底埋藏了些什么私货无人知晓。只有水性好的人，一口气沉到河底才能看清。叶小三从小捞鱼摸虾，水性了得。哎，勤劳又心思活络的同志啊！尝到甜味就停不下来的节奏。话说他十几岁在河里还救起过落水的人，并且还成功拖上岸，他这一生做过的好事不少呢，是个侠义心肠。

        房子多了，房客自然也多起来，新搬来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新娘子长得很漂亮，第一次亮相她就穿了红外套，非常喜庆，她丈夫也很英俊，但气质有点慵懒，这男人叫秦建，为啥来此租房是因为他的岳父是叶小三车间里的同事，秦建在文华中学上班，因为校舍较富足，学校把一半空教室租给了职教中心，所以文华中学一半的楼里是初中生，另一半则是职高学生，秦建就是职高老师。

        更凑巧的是，他是佳宁班主任柳老师的高中同学，俩人关系还可以。这么一聊起来，柳老师便对叶佳宁更加照顾和器重了。老同学之间打个招呼，关照个把学生完全不在话下。柳老师其实是体育老师，不是教主课的。所以她有很多时间呆在班级管理，同学们都很听话。不要质疑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货真价实，这柳老师可学富五车了，各门功课都可以辅导你。

        很快，叶佳宁在班级崭露头角，成绩上乘，热心又靠谱，在期中考试前她被选成了副班长，没错，上面还有个正班长，是数学课代表黄磊。此时围着叶佳宁转悠的小伙伴也多起来，她和段艳的关系最铁，这位富姐经常从家里带她不喜欢吃的巧克力到教室来，按如今的话叫凡尔赛本尊，那时候吃个苹果橘子都奢侈，糖果就够馋人了，巧克力那是过年的贡品级别的好物啊，叶佳宁两眼放光，只要窥见段艳有从桌肚里掏东西的动作，会不顾脸面得扑过去抢食，当然这也是她们革命友情建立的部分基础吧！

        不能光吃别人的没点回赠的吧，叶佳宁眼珠一转，\"段艳跟我走！\"叶佳宁很有气势得吩咐。她带着小姐妹来找秦建，他办公室里a4纸堆积如山，但对初中生这啥事靠笔算，作业题目靠笔手抄的架势，白花花的a4纸永远是学生的心头好。不久，两人手里各拿着几打纸走了。秦建这人起初叶佳宁挺喜欢他的，因为他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没啥架子，有时也能解答她一些恼人的数学题。

        周末休息秦建喜欢看录像，那时还没dvd，电脑类电子产品，录像机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估计不便宜吧，录像带要从专门的录像厅借，租金倒不贵。说来也怪，秦建借还的录像带都是朴素无标签的，他曾带周末懒散在家的叶佳宁一起上街还过录像带。但是人心叵测对于一个每天只能守着14寸黑白电视，拢共才四个台，没有网络，bp机的14岁少女来说，除了吃饭，学习，骑个自行车，连言情小说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可能什么样的父母养出什么样的产品的孩子吧，叶家夫妻都是吃苦肯干，埋头挣钱，没有其它享乐或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所以叶佳宁除了学习，早恋，搞事情甚至做个叛逆青春流放者的丁点想法也没有，加上人家现在有官位在身，更是行事严谨，是个绝不违反一条校纪和班规的主。

        可有些事儿，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却不放过你。这天又是个周末的下午，叶佳宁做完作业发现有几题是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幸亏自己头发茂盛,（母亲说它像韭菜，总也割不完，又厚又密，长得还快！）不然早秃了，谁叫她现在是个求学上进的好姑娘，磕题是必须的呀，"要不上楼问问秦叔叔吧！"她暗暗的想。噔噔噔跑上楼，秦建住在二楼东边的一个大房间里，夫妻俩用一个大柜子简单把房间分隔成客厅和卧室，窗户上有厚厚的窗帘。

        今天他老婆依旧去服装厂里加班了。敲敲门，"秦叔叔，你在家吗？"佳宁明知故问地问。"进来吧！"秦建闷闷地说。叶佳宁小心翼翼走进来，因为大白天的屋里却黑得有点让人害怕。即使是在自家的房子里，母亲还在后门开辟的小菜园里忙活，但第六感还是让佳宁有点本能得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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