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万虔拿着铅笔把这两句画下来，咬着铅笔发呆，她突然想到难道法学的尽头是哲学？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些年看了那么多的哲学书也没见自己境界高到那里去。
她把书合上，最近看书看太多了，走火入魔了，吸收的东西太多了脑子好乱，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她看着店长给她上了下午茶，三层的小点心，一块三角黑森林还有一份水果挞，店长给她倒红茶，杯具精美考究，万虔撑着脸说：“我没点东西。”
“吃点甜的心情好，你都看了一天了，休息一下。”
店长对着她眨眼睛，这还是老板老板娘分手之后第一次来店里，她们之前都害怕因为股份分割的问题会让店不保，今天老板娘挽着另外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她们都惊了，幸好他没留下来。
怎么说都是自己请的糕点师，味道总是合口味的，万虔就撑着头，一边吃一边看窗外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
下午茶时间店里人挺多的，外面等位的人不少，她一个人占据了一个靠窗的大沙发区，店长第三次和人解释道那是老板娘，并且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请人稍作等待，回吧台前深深的看了万虔一眼。
万虔四点以后的时间都没有看书，也没有看手机，就是在座位上慢吞吞的吃东西，看桌上的插画，看着吧台里的人来来回回做咖啡，一直到了七点褚赢才给她打电话，说今晚有应酬，不去接她了，让她先回去。
挂了电话，万虔和店里的人打了招呼，迈出咖啡厅的那一瞬间她又感觉到被世界抛弃了，天色昏黄不清，不知哪个方向吹来的风，吹起急匆匆过马路的女孩子的头发，十字路口的红路灯闪烁着数字，三，二，一……万虔突然转醒，看着眼前的车流不息，她摸了摸冰凉的胳膊，每个人都形色匆匆的往家赶，就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也没有家。
于凯靠在电梯里打电话，前面他消极怠工太长时间，有太多的事情堆压，他拿着手机，夹着西服外套，一手去按指纹，才推开家里的大门，看见家里面亮着的灯，还有空气中的饭香，他急匆匆的说了句待会说，鞋都忙不得换就往里面冲，在厨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愣怔的叫了一声：“万虔。”
“你没换鞋。”只是转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饭做好了。”
于凯慌忙跑出去换鞋，又进厨房帮她端菜盛饭，等到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吃饭了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夹一筷子菜就要看一眼万虔，万虔察觉到了目光，但是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吃着饭，吃相端庄优雅，她吃得少，半碗饭吃完就放下筷子喝汤了，但是她做饭的量刚刚好，因为于凯吃的多，基本不会剩菜，这是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万虔安静的等着他吃完饭然后去洗碗，于凯要去洗碗的，但是被她看了一眼停手了，其实家里有洗碗机的，但是万虔不喜欢用，她也忘不了于凯第一次洗碗之后，看着干净但是摸上去油腻腻的碗。
于凯就站在万虔身后看她洗碗，炽热的眼神像是要把万虔融化，万虔习惯了这种眼神，她只是有点疑惑，她以为于凯会和她说很多话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那部万虔还么看完的电视剧，很久以前万虔是不看电视剧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蛮无聊的。于凯想拥着万虔，但是他不敢，他僵硬的坐在她旁边，只有衣角是相连的，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万虔那边，突然，万虔吐了一口气，很自然的靠了过来靠在他的胸膛上，搂着他的腰，于凯也松了一口气，手想去楼万虔，在碰上她的肩前，听到她说：
“别碰我，你好脏。”
于凯咽了口唾液，手僵硬的放到身侧，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其他反应，都是他的错，该他受着的。
万虔的腿蜷缩起来，踩在于凯的腿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眼睛紧紧的盯着电视，她的手机响了，于凯替她拿过来，递给她的时候看见上面写着的褚赢两个字，他神色晦暗，但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万虔接起电话来，两人离得很近，所以他们说话的内容他听的很清楚。
“宝贝你在哪？”
“灵灵这里。”
“和好了？你们女生吵架不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哼。”
万虔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屁股挪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于凯手环在她背后，害怕她摔着，没碰到她。
“对了，我明天出差。”褚赢那边挺吵的，万虔听不清，她说了一句听不清楚，褚赢在那边吼了一声，那边就静了下来，问现在听得清了吗，万虔嗯了一声，褚赢接着说：“我明天出差啊宝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乖乖的，每天给我打电话，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嗯。”万虔才答应，突然反应过来，补了一句：“你给我打。”
于凯听到那边传来笑声，不止一个人，褚赢半炫耀半无奈的对他身边的人说：没办法，太娇气了。然后回头和万虔说：“行行行，我给你打，那就这样，昨晚你都没睡好，早点休息，嗯？”
“好。”
褚赢说的不假，不是为了气于凯才这样说的，万虔昨天做了好几次噩梦，半夜三更几次和褚赢面面相对，褚赢带着被吵醒的起床气，万虔带着被惊醒的迷茫，最后褚赢生气了，拖着万虔起来看球赛，点了外卖直到到凌晨五点才去睡，一觉睡到了中午。
万虔觉得于凯身上的某些气息压不住了，说实话，于凯真的成熟了挺多的，那么能忍，不然怎么说痛苦使人成长呢？万虔勾起嘴唇，其实她也有些忍不住了，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于凯说，再不济也可以和纪灵灵说，但是现在问题发生在纪灵灵和她身上，她当然不能再和纪灵灵讨论了，而且她想说的这些话，好像和谁讨论都不合适，除了最亲密的人。
“于凯。”
“嗯？”这一声打散了于凯身上围绕着的阴霾，他低头温柔的应了一声，看着她的头顶，她的头发很柔顺，发质细软，人家说这样的人脾气温和，万虔的确是，但是在柔顺之中又藏着不可言喻的倔强和坚韧不拔。
“我是不是……我这个人是不是不太好？我对感情的淡漠是不是会给身边的人造成很大的影响？这样的我是不是辜负了很多对我好的人？”
“纪灵灵和你吵架对你说了这些？”
万虔抬头，看见于凯冷凝的脸，摇摇头：“不是的，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会爱人，然后仔细想想，我真的不会爱人。”
“没有，万虔……”
万虔打断着急想要说话的于凯，手指堵住他的嘴：“于凯，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感受到我的爱了吗？”
他点头，万虔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他这次不管万虔不让他碰她的话了，伸手把她的手拿下来，捧着她的脸说：“万虔，这个世界上有不同的人，有人会因为你的某个特点厌恶你，但同样的会有人会因为这而被你吸引，那你不需要改变你自己，在我看来，你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是闪光点，你没发现的好我喜欢，你觉得不好的地方我心疼，情感冷漠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你和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同，你就是你，你是最好的。”
‘喜恶同因’
看着于凯真诚的眼眸，万虔突然有点明白了佛家说的因果，她闭起眼睛不看于凯，她想到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于凯总是患得患失，有一天他听人说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能一起去拜佛，因为佛渡正缘，除孽缘，如果缘浅，去了之后很快就会分开；于凯不信，硬是要拉着她去寺里，寺里有个小沙弥，于凯就过去问他：“你觉得我俩是正缘还是孽缘？”
小沙弥笑了笑没说话，于凯拉着她说：“没关系，我说是正缘就是正缘，就算是孽缘我也要把它掰正了。”
万虔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张狂的样子，就算他这么自信，接下来的几个月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他也害怕那句话的应验，万虔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却五味杂陈，她该往哪想呢？
她该觉得这是一段孽缘，就是于凯强硬的手段也没办法挽救，还是这是段正缘，只是她做错了？现在只是报应到了……或许情感冷漠不是她的错，只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些东西，她并没有按规矩去做，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给她的惩罚罢了……
是她的错。
“你如果感受到了我的爱，你如果那么爱我，那你为什么要出轨？”
万虔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于凯的窒息，如果不是她这九年来都没让于凯感受到爱意，那他为什么要出轨呢？到底为什么？
“我不应该去接受不属于我的幸福，我不应该爱你，我就应该一个人……”
孤独的过一辈子，去承受我本来就应该承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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