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其实很难说清楚人这物种，总是反复，总是设立了底线却又一步一步跨越它，本来应该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独自美丽的两个美女最后还是和前任藕断丝连着，万虔在飞机上的时候总是想起于凯送她出门时候的脸，情绪太复杂，她都无法描绘，知道她第二天要走，他连夜给她收拾好了东西，把孕初期的注意事项写了一大张纸，但是到最后也没有和褚赢碰面，万虔不太想让两个人见面。
昨晚于凯睡觉的时候又哭了，抱着她哼哼唧唧的，万虔从来都不知道于凯竟然那么能哭。
她在飞机上闭眼之前听见褚赢说纪灵灵和肖致好像和好了，万虔瞥了他一眼，怪八卦的，小孩子一样。
褚赢一直不说他带万虔来见什么人，就是带着她玩了两天，也不吝啬，万虔不要的首饰衣服乱买一通，第三天万虔收拾好着装问他今天去哪，他说秘密，转头带着她来到一片广场，早晨的太阳尤其好，纵然有些凉，也抵不住这光照的明媚。
他给万虔买了一份etonmess，让她抬着吃，两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褚赢手搭在椅背上，撑着头看万虔吃东西，远处有芭蕾舞学院的学生在做公益演出，万虔看着她们跳舞，个个都很漂亮，其中有一个东方面孔，站在这群白种人中间一点都不输，大高个，条顺盘靓，舞姿轻盈。
“你是让我来看她吗？”
万虔指了指那个女孩，褚赢顺着手指看过去，看了一眼又转回来：“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你喜欢她？”
“谈不上。”褚赢坐正了，那边快结束了，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说着话，褚赢再看那个女孩子：“有点兴趣。”
“就只是有点兴趣？那你还带我来看她。”万虔手上的精致小碗快空了，她舔了舔嘴唇：“她认识你吗？”
“认识，不熟，我去年看了一场她的演出。”褚赢不自然的挑眉，摸了摸眉心：“她和你很想。”
“是吗？”万虔仔细的看着她，有些远，不是很看得清，但是……
“她很爱笑。”
“不是表面，是……”万虔看过去，褚赢点了点心脏的地方：“这里像。”
“她和你一样，是打心里凉薄的人，你是天生的，她是因为家庭因素，但是你们骨子里有一些东西很像。”褚赢看着远处说完，又转回头来看万虔：“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说实话，要不是于凯对不起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是啊，你最好了，正义使者。”
万虔看着他笑，褚赢本来说正经的，看见她不正经自己也正经不起来，笑了出来，捏她的鼻子，万虔看着他一直摸着自己的小臂，问他：
“你就没想过要治治你的皮肤饥渴症？”
“没必要。”褚赢说了一句，然后看她，抿着嘴唇：“我没敢和你说，怕你觉得我恋母，其实你很像我妈妈。”
万虔略为惊讶的看他，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那不就是他提及的三个女性都很相像？最后还是：“你……喜好还挺统一的。”
“嘿！”他不高兴了，警告的喊了一声解释说：“完全不一样好吗？我当初是被你的外在所吸引，然后调查了才发现你和我妈妈像，她……”
褚赢看了那女孩一眼，歇了火：“她是相处之后才发现的。”
“这你倒是没和我说过，资本家果然都喜欢调查人啊。”万虔当然知道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的事情，听到他提起来，虽然不能与之共情，但总觉得他可怜。
“资本家还会吃人。”褚赢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妈妈是自杀的吧，就死在我面前，我问你，要是于凯他不放手，你有办法对付他吗？你最后会不会像我妈妈一样走到那个地步？”
“……”万虔说不出话来，虽然褚赢话没说尽，但她觉得她一切都清楚了，她看着褚赢，看他的目光变的冰冷，就算是在早晨十一点，阳光正好的时候，也盖不住他浑身散发着的冷气。
“我妈妈和你是一样的病，比你严重一些，我爸对她一见钟情……然后，不顾她的意愿，用各种手段占有了她，断绝了她和社会一切的联系，然后也有了我，我对我妈妈的记忆很少，她总是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太懂怎么和我相处，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笨拙的爱，比如小心翼翼的亲近，或者对我的一切要求都予以满足，现在想想，我觉得她都快屈服了……我和她说我想让妈妈带我去游乐园，她和我爸提了要求，我爸当然不肯，他觉得我妈妈就是想带着我出门然后离开，我还记得他语气里的嘲讽，他说你别拿着儿子当借口，你根本不爱他，你懂什么是爱吗，别假惺惺的对他好了。”
万虔拉着他的手，温暖的手掌传输着力量，让褚赢有勇气揭开这尘封多年的记忆，他呼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我妈妈到死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世人眼中的天才，有着光明的未来，被人困在小小的一栋房子里，被逼到最后忍无可忍的死去，她有什么错？她做最后的决定前还很温柔的对我说对不起，她没做错事啊，怎么就……”
“我知道你也是智商超群，但是情感冷漠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于凯也是我爸那种人，那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褚赢看着万虔，摸了摸她的头，表情神态都温柔极了，像一个大哥哥：“我又在想，我爸要是像于凯一样，有些耐心，知道怎么去爱人，最后会不会结局不一样，他也不用一辈子背着愧疚和悔恨，但是世界上哪有如果……虽然你没和我仔细说过，但我知道，你妈妈肯定很爱你，万虔，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幸运的，最起码你知道什么是爱了，我妈妈还没来得急了解呢，她就走了。”
“我可能是把我爸爸和我妈妈的遗憾寄托在你和于凯身上了，所以知道于凯出轨了的时候，我可能比你更生气，我甚至阴暗的想把对我爸的怨恨一起报复到他的身上去，是对你的心疼，更是对我妈妈的，看见他看着我俩好的时候嫉妒怨恨的样子，我就无比的畅快，活该，让你们不珍惜，我……”
“要是一个人在小的时候没能得到足够的爱和关心，那他长大了就会不懂爱和被爱。”褚赢勾着嘴角叹气，笑的很勉强：“小时候缺的爱，长大之后是补不回来的，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多得是，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性格古怪了一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着顺眼想了解的你还有主了，看见你幸福的样子我选择默默祝福而不是捣乱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个绝世大好人……”
万虔想张嘴说话，被褚赢捂着嘴他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但我是个人渣，我和她第一次约会她拒绝我之后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把她关起来，让她成为我一个人的，我和我爸一样，都是人渣！”
他抱着万虔嘴里说着：“怎么办万虔，我不会爱人啊……”
万虔轻轻拍着他的背，那些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环顾着四周，到处都是陌生的人和景，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好想于凯啊。
万虔看着他笑了一下：“褚赢，我怀孕了。”
他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满脸的骇然：“你疯了万虔？于凯不戴套你还真让他上啊？咱们说的是报复他，没说要把你也陪上啊，你这样……这孩子……这……怎么办啊？这样吧啊，怎么着也是个小生命，你生下来吧，我养，我就是他亲舅舅，我有钱。”
“谢谢，但是我已经打算和他好好过日子了，我和他说了，这次回去之后，就不走了。”
‘啪’
万虔的胳膊被褚赢拍了一下，他板着脸：“你有毛病吗？”
她吸了吸鼻子，对着他笑了一下，胳膊又被拍了一下她有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忍着，一个深呼吸后说：“你会同意的对吗？”
那一个个日夜听她哭着说她们的故事，褚赢有时候听着更恨于凯了，有时候听着听着又觉得唏嘘，怎么真的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万虔说的没错，他会同意的，他认真想了想，自诩万虔娘家人的纪灵灵也会同意。
人只有在到了某个年龄或者某个阶段的时候才会知道世界上的人事物不都是用对和错来区分的，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就会觉得世界上只有黑色和白色，不是对的就是错的，有些人和事就是不能用对错来区分，明明知道应该点到为止，及时止损，但就是压不住内心的欲望，想要继续下去。
是需要何种魄力，才能万事都走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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