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质问
诸伏景光背着吉他盒，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刚执行任务回来。
在这里看到北原真纪，他显然很惊讶。
“haru······真纪？”诸伏景光临时改了口。
“我来附近执行任务，没想到刚好遇见你。”北原真纪面不改色地说谎。
“在这里执行任务吗？”诸伏景光似乎有些怀疑。
“你住在这附近吗？”北原真纪想要岔开话题。
诸伏景光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
那不就是井上纯子家所在的那栋楼吗？北原真纪不可思议。
他好像不觉得把住所的位置告诉她有什么不妥。
不，这本身就很不妥，他也许觉得她不会害他。
北原真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避开我。”诸伏景光开口道。
虽然北原真纪是故意的，但她并不想承认。
“只是因为任务安排而已。”她不满地强调。
北原真纪本想赶紧离开，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发现诸伏景光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你受伤了？”她皱起眉头。
“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他不愿意多提。
北原真纪用手在诸伏景光的肩膀处轻轻地蹭了一下，不出所料地发现了血迹。
他穿的是黑衣服，现在又是深夜，很难看清楚。
“多少要处理一下吧。”
北原真纪将诸伏景光的吉他盒扒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这里面装的可不只是乐器。
“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先帮你拿一会儿，带路吧。”她对诸伏景光说道。
“你是要去我家吗？”诸伏景光惊讶地瞪大双眼。
“作为上司偶尔也要关心一下我的下属。”北原真纪理直气壮。
诸伏景光的嘴角微微扬起。
“那么就麻烦前辈了。”
于是北原真纪又回到了刚刚离开的那栋楼。
诸伏景光的房间很干净，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不像她有时候喜欢随手乱扔，用的时候反而找不到。
“医药箱在哪？”她问道。
“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诸伏景光显得有些局促。
“肩膀这个位置，你应该看不见吧？
“要是留下后遗症妨碍到执行任务，是会影响我的业绩的。
“所以快点告诉我医药箱在哪。”北原真纪很强势地说道。
她如愿找到了柜子里的医药箱。
“脱衣服。”她吩咐诸伏景光，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北原真纪对于处理皮外伤还是很有心得的，像她这种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不适合经常往医院跑，自己能处理的通常都由自己处理。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帮诸伏景光处理下伤口，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诸伏景光脱下了外衣，露出了上半身。
她观察了一下伤口，确实像诸伏景光所说的那样只是皮外伤，但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变得麻烦。
“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吧。”北原真纪动起手来。
她发现诸伏景光这些年应该有好好锻炼，比起小时候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的他显然强壮了许多，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身为警察，肯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被她拖着走。
北原真纪注意到他耳朵红了。
她早已过了害羞的年纪，诸伏景光倒是还没有。
“已经处理好了。”半晌，她出声道。
“这次真是多谢真纪你了。”他边穿衣服边向她道谢。
“你这里有食材吗？”北原真纪忽然发问。
“真纪是觉得饿了吗？我去做一些。”诸伏景光说着就要起身。
北原真纪避开他受伤的地方，将他按回了沙发上。
“你休息，我去做就好。”北原真纪站了起来。
“真纪你也会做饭吗？”诸伏景光好奇地问道。
他记得遥小时候很讨厌进厨房，母亲教他做饭的时候本来也想教遥的，但是遥表现的非常抗拒。
“毒不死你。”北原真纪对他怀疑的态度表示很不满。
她小时候确实不喜欢进厨房，因为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学做饭，反正有人会做给她吃。
但过去十几年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学会做饭这项技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她的烹饪技术远远比不上诸伏景光，但也不至于难吃到毒死人。
之前执行任务时她吃了诸伏景光做的饭，现在正好还回来。
“味道怎么样？”她盯着对方的脸，想要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
“你的手艺很不错。”诸伏景光看着她的眼睛回答道。
他的目光很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
“我就说毒不死你吧。”北原真纪得意地笑了出来。
她特意选了自己擅长的菜，看起来效果还算可以。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你在一起吃饭。”诸伏景光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北原真纪也没想到，他们还能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小时候每天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长大后却变成了一种奢望。
还能有重逢的一天，她其实很高兴。
即使知道时间地点都是错的，她也为这件事情开心着。
北原真纪觉得她应该找点话题避开这个问题。
“你的任务搭档是莱伊吧，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她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雪莉之前说她会劝说明美，也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听说莱伊最近感情方面好像不太顺利。”诸伏景光不确定地回答。
北原真纪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不顺利就对了，也不知道雪莉告诉了明美多少，但莱伊可是欺骗了明美的感情，希望明美不要轻易放过他，最好甩了他再找一个更好的。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感情问题，她不可能插手，只希望宫野姐妹能安稳度日就好了。
“真纪你好像很关心莱伊的事情，上次出任务也想要和莱伊一起行动。”诸伏景光问道。
“是一时兴起而已。”北原真纪敷衍地回答。
她总不能说她关心莱伊的感情生活。
“为什么要躲着我。”诸伏景光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我已经说过是任务安排的原因了。”北原真纪继续狡辩。
“从我们分配到普洛赛克你的手下以来，你一直在尽可能的避免与我们接触。
“身为我们的上司，却努力避开自己的下属，到底是在顾虑什么？
“结合之前的事情，我只能得出前辈在故意躲着我的结论了。”
北原真纪觉得她不该一时心软来帮他处理伤口，诸伏景光早就认出了她，上次她还在他面前落荒而逃，她今晚来这里无疑是自投罗网。
这就是典型的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狠狠地唾弃了自己的行为。
可是她不想看到他刚才那种样子。
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疲惫，眼神中只有空洞。
她很清楚，对于诸伏景光这种道德感很强的人来说，长期生活在组织内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他向来以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对待整个世界，现在却不得不用枪口指向无辜的人。
即使用再多的理由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大义，也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
夺去他人生命的感觉。
没有好人坏人，只有任务目标。
北原真纪其实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处理过多少人，但是那种感觉她一直没有办法忘记。
记忆恢复以来，总有一些模糊的面孔在午夜梦回之际出现在她脑海里。
那些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声，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沾染了血腥的双手，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的。
刚刚见到诸伏景光的那种状态，她大概能猜到他之前在任务中经历了什么。
她不能阻止他去执行任务，因为这是晋升的必要途径。
所以她只想要做点什么让他好起来，别再露出那种表情，结果坑了她自己。
她早该想到的，真是不长记性。
如果再待下去，场面可能就要失控了。
“我再说一遍，一切都只是任务需要，以苏格兰你目前的级别，还没有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北原真纪冷下脸来准备离开。
诸伏景光先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遥，你应该很清楚
“我没有用苏格兰的身份和你说话。
“现在站在这里的仅仅是诸伏景光而已。”
北原真纪愣住了。
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如果两年前他们没有偶遇，她的记忆没有恢复，诸伏景光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你是不是疯了？”北原真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不会有别人知道。”比起她的气急败坏，他显得非常冷静。
“这些年来，我从没放弃找你。
“你说过会告诉我新的地址，可是我再也没有收到新的来信。
“十七年过去，我终于等到了重逢的那一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却故意装作不认识，对吗？”
面对诸伏景光的质问，她哑口无言。
北原真纪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甚至没办法向外迈出一步。
要是有遁地术就好了，她不合时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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