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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书中自有颜如玉


  元祺眯着双眼,沉浸在幸福的过去:“我也不知道她虽然出身功臣家庭,父亲却归隐已久而她却好像知道我的很多很多事,仿佛前世便与我相识”他目光灼灼望着琳嘉:“那种感觉,似乎与你有些相同不过你是我的知己,她是我的女人,又不同了”

  琳嘉有些不太明白,追问道:“庄妃娘娘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难道不如银妃了解?”

  元祺微笑着摇摇头:“庄妃像一个年长的姐姐,她明白我需要穿什么,吃什么,卿怜却不一样,她明白我想要怎样的温柔爱慕她似乎知道我对宠妃的一切要求,娇媚、温柔、和顺、多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盯着琳嘉:“而你,明白我的心,明白我对国事、对太后的心有些话我只能和你说,只有你能了解”

  琳嘉苦笑道:“但我却永远替代不了银妃说句冒犯的话,银妃娘娘像是赵合德,而我或者是班婕妤,完全不一样种类的女人,是吗?”

  元祺呵呵笑道:“只有你敢把朕比作汉成帝,也只有你能做出这么恰当的比喻”

  琳嘉与他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轻声道:“皇上可有多人没去看过陆姐姐了?陆姐姐心思单纯透明,想着皇上却不好意思说,常常偷着抹泪依我说,就算她比不上银妃娘娘,但她对皇上的一片心也是后宫难寻的,皇上难道好意思辜负一份女儿情怀?”

  元祺笑着刮刮她的鼻子:“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的推荐,这就去瞧瞧她”走了两步又转身嘱咐道:“朕特意命御膳房每日炖上好的血燕送来,你可都吃了?”

  琳嘉推了推他,含笑道:“这个自然,难道还舍得喂猫不成?皇上放心,转眼间琳儿已经胖了几斤,怕是再也挥不动剑了,还怕我吃得不够么?”

  元祺满眼尽是宠溺,一步三回头朝外走去

  琳嘉见他离去,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小心地用银簪翻开书页,仔细闻了闻,丹青忙道:“小姐当心,虽说此药无色无味,闻多了毕竟伤身,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琳嘉叹了口气,放下书道:“何卿怜与我并无多大仇怨,这样害她我总是不忍”

  丹青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军师信里让小姐除去一切碍事的人,小姐怎么又心慈手软起来?”

  琳嘉想了想:“或许因为我也同是母亲,特别明白他人的感受”她叹了一口气:“何卿怜并没有加害于我,这么做实在过意不去其实就算她生下一个孩子,对我也未见得有多大妨害元祺遇刺自然是太后做主,太后有多不喜欢何卿怜人皆皆知,又怎会立她的孩子为太子?”

  丹青犹豫道:“小姐说的虽然有理,可是怎么向贤妃交代?”

  琳嘉摇头道:“我也不知,她总算是为我除了楚蔷,这个恩早晚要报或许我能想个其他法子还了她的情”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沾上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的血,我总是不心安就算何卿怜有同样的心思要害我的孩子,我也做不出这以牙还牙的事”

  丹青黯然,几乎垂下泪来,哽咽道:“小姐都是为了替奴婢报仇,才惹上贤妃奴婢……奴婢对不起小姐”

  琳嘉忙道:“楚蔷连番找事,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何必自责?何况楚蔷虽被打入冷宫,张敬天仍是安然无恙,报仇还远得很你还是好生计划着,咱们再见机行事”

  丹青一凛:“不错,张敬天不过是折了羽翼,离报仇成功还早呢”

  琳嘉鼓励道:“张敬天老谋深算,咱们一时的胜利万万不能挂在心上,可做的事还多得很比如他极有可能与张玄成勾结,共同对我社不利”她顿了顿,低声问道:“师傅让我想法子延迟张玄成的晋升,他究竟要调去哪里?”

  丹青答道;“据说皇上有意让他主管山东军务近来我社在山东一带连受挫折,张玄成又是个精明老练的,若是派他前去,对我社恢复元气可是大大不妙”

  琳嘉极为担心:“若是我社再受什么打击,三年内举兵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眼下我已来了半年有余,又怀有身孕,本来一切还算在计划之中今年若能顺利生下孩子,后年起兵最适合不过那是子嗣未成,少不了要大臣摄政,便是夺权的好机会”

  丹青道:“因此张玄成上任非得阻止不可小姐打算如何行事?”

  琳嘉思索片刻:“后宫干政乃是皇上大忌,依我看不如在张霁虹身上做做文章”

  丹青拍手笑道:“她三番四次找小姐的茬,简直比楚蔷还要讨厌最好解决张玄成的事,连带着把它女儿一起收拾了,这才最是大快人心”

  琳嘉点头赞道:“咱们都是一样心思这件事不难,我看这两日便可办妥”

  琳嘉笑着递过一杯清茶:“我本不敢进来这育鼎殿,怕打扰了皇上办公刚才似乎看到张修仪姐姐的身影一晃,这才大着胆子进来送茶”

  元祺啜了一口:“你何时变得这般胆小?吓得连眼睛都花了不过说来有趣,张修仪本说要来,我不愿见她刚刚拒绝你倒是与我心意相通”

  琳嘉浅浅一笑装作无意:“张姐姐可能真的有事,皇上为何不见?听说她天天张罗着送东西去山东,想来应有要事,皇上何不问问?”

  元祺眉头一耸:“她送东西去山东?可是真的?她好大的胆子!”

  琳嘉急急掩口下跪:“后宫闲话,怎可入耳臣妾一时失言,望皇上恕罪!”

  元祺目不斜视:“不干你事朕刚有意晋封她父亲兼任山东巡府,她竟这么快得知了消息后宫与前朝的沟通很是有效啊”他一拍桌子:“郑攸,传张修仪”

  琳嘉不动声色退下,对丹青道:“陆姐姐这次事情办的痛快”

  丹青道:“张修仪不安好心,想借东阿阿胶巴结银妃自己上位,急急与山东那边通信,谁料耽误了自己父亲的前途,真是活该”

  琳嘉望了望四周:“虽然张玄成大约去不成了,可是想必另有替代他的人,师傅他们也不可掉以轻心你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身后传来张霁虹的哭闹声,丹青喜道:“她多番欺负小姐,这回总是出了一口恶气”

  琳嘉冷笑道:“若不是她死死咬住我不放,又偏偏是张玄成的女儿,我原本也懒得搭理她”

  丹青道:“皇上会不会有所心疑?小姐适才提起张修仪似乎有些刻意”

  琳嘉摇头:“女人都是小气的,偶尔告个状也是常事只要皇上想不到我知道张玄成晋升的事,就不会疑心到我身上,最多当做争风吃醋一笑了之”

  丹青应了一声,见琳嘉神色恍惚,问道:“张修仪的事解决了,小姐还在担心什么?”

  琳嘉不答话,良久方道:“上次要送去给银妃的书,可都安排妥了?”

  丹青道:“是,混在她向皇上要的一批书里,再过一个月就会想法子送到鹿纯阁那本是起名专用的普通书籍,她必然取出观看”

  琳嘉道:“这样甚好我刚向她提起几日,若是早早出了事难免令人怀疑,倒不急在一时”她仍不放心:“用的是什么药?你可有把握?万一查起来该怎么推脱?”

  丹青点头道:“奴婢放了夹竹桃花粉在书里,毒性极强万无一失奴婢发现宫里种了不少夹竹桃,万一被人发觉了只说春天花粉飘进了书里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会怀疑的小姐头上,是个极好的掩护”

  琳嘉嗯了一声,抬头望着天空,喃喃道:“不知为什么,我倒希望何卿怜不要中计”她们同为母亲,言谈之间多了许多共同话题,比往日关系亲密了不少她这般暗地里使毒计害她,醒里梦里总是无比愧疚,甚至怕自己造的孽报应在孩子身上,反而一日一日默默祝祷计划不要成功,想起来实在好笑

  丹青扶着琳嘉:“小姐现下有了身孕,合该多休息,偏有这么些麻烦事皇上特地命司珍房送来几件首饰,都是特意打造的时样式”

  琳嘉本想说,人长得不怎样戴什么首饰也是枉然,像陆芷汀、何卿怜一样的美女,即使素面朝天也难掩倾城之貌她忽地想起元祺第一次望见陆芷汀出水的表情,陶醉的样子是元祺对着她时从未有过的元祺那日说的极明白,她们是欣赏用的,而她是聊天用的后宫女子万千,在他看来不过是各有用处的东西,情爱二字只是对于自己东西的一种占有欲、保护欲罢了深层的感情怕是半点也没有,可笑她们竟为了他争得头破血流、死去活来琳嘉忽然很想一走了之,至少放弃施诡计、耍阴谋,平平淡淡过自己普通的日子但她明白,这不过是她一时的美好幻想罢了,终将像泡沫一般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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