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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奚栖失神了半天,才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滚烫的水杯渐渐温暖了她的手,可是那暖意却冰冻在心门之外。

  “我哥,要娶那蒙古公主了。”

  耳边响起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好在倒水。

  一个手颤,滚烫的水全洒在握杯的手上。

  瞬间,烫的她心都疼了。

  “哎呀!栖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让我看看,烫的痛?”

  果裳的大嗓门叫唤起来,震得她一愣,倒是回过神来。

  “不疼,没事。”

  “怎么可能,你眼眶都红了,定是痛的很!”

  “是么……进沙子了吧。”

  皇太后大寿是冬至那天,天真的很冷。

  奚栖觉得那日真的冷,她本该在家里呆着,煮茶温酒,看书作画……

  可是,果裳非要拉她出来,说要与她一起看看,宫里的寒梅竟放,据闻是天下第一景致。

  她的心动了动,也就没在拒绝,而且,她总是拒绝不了果裳的热情,从来都是。

  搭在果裳的马车进的宫,然后她们一起直奔御花园。

  皇宫大的无边,人也多。

  到处喜气洋洋,每个角落都挂着红的灯笼。

  果裳极是欢喜的拉着她在梅花林转悠,那白雪皑皑中的红梅,触目惊心的美。

  惊艳人心。

  她终是笑了笑。

  皇太后宴会开始了,果裳不得不去露个面,便让她在梅林里等。

  她站在梅树下,仰头看花。

  素白的身影掩在景致里。

  从远处走近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她。

  “武柯,我是来求亲的,等会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皇太后求赐婚。”

  一道霸道而爽朗的声音响起。

  柠隽皱眉,声音平静的问:“为什么?”

  乌拉那氏雅诺哈哈大笑:“武柯,我喜欢你啊,整整三年了,我一直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柠隽沉默,慢慢的两人走远了。

  一树之隔的人僵着身子,慢慢的转头去看,那并肩而行,渐行渐远的身影,真的是天作之合呢。

  她突然就后悔,后悔当初,她为什么没有像乌拉那氏雅诺那样勇敢的大声说:我喜欢你,整整十一年了,我一直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眼前的梅花开得真艳丽,刺的她眼痛,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等人,她很有耐心,慢慢的绕着园子走,雪又开始下了,飘飘洒洒的,她竟也不觉得冷。

  那夜,他仓惶的起身,竟夺门而逃。

  她瞬间如坠冰窟,抖抖索索的扯上被子盖上身子。

  愣愣的看着床顶,一夜都回不了神。

  她是寡妇,他不仅是闻名大庆的武柯将军,还是果镶郡王府的贝勒爷。

  怎么去奢望?

  竟然不知廉耻的想要献身,她悲凉的笑,才半年的时间,就以为世界是美好的么?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没有登过门。

  她开始慢慢的收拾她那倒塌的花房,那就像她的心,一塌糊涂。

  每日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一个月转瞬而逝。

  果裳的登门,第二日的进宫,其实,她不过想,或许能再见他一面……

  可是这一刻,心痛如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在看你,为什么你不回头?

  远处的嬉闹喧嚣,那么远,传来她的耳中,那么近。

  隔着几道宫墙,就是两个世界,她一直在外面,而她念着的人,从来就在那光晕之下,受尽世人的仰慕。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的确,此刻的柠隽,真的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乌那拉氏雅诺果然当众向皇太后求赐婚。

  她刚刚表演完一套蒙古舞蹈,明丽娇俏的面容泛着红晕,眼睛乌黑闪亮。

  皇太后大喜,她本就喜欢这样爽朗的女子,身为蒙古的公主,身份也是尊贵,与柠隽可谓是匹配之极,若是乌那拉氏雅诺不开口,她也要赐婚的。

  更何况,三日前,乌那拉氏雅诺就进宫说了喜欢柠隽,彼时,当着进宫的果镶郡王福晋萧氏的面,她就敢说:“我要嫁给武柯!”

  萧氏含笑不语,不是不想答应,而是不敢。

  当着皇太后的面,她岂敢做大?

  皇太后很开心的应允了。

  来年开春,择吉日完婚!

  所有人都举杯欢呼,恭贺果镶郡王府大喜,更是恭贺柠隽贝勒爷抱得美人归。

  柠隽却晃了神,在身边的果裳的一拍下惊醒,面无表情的举杯回敬众人。

  果裳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这一个月都有些不正常,闷闷不语的,怎么问也不说,突然又想起,还在梅林的奚栖,心道,糟糕!

  连忙找了个托辞就跑出来。

  当她远远地看见成了雪人的奚栖,脑海灵光一现,一月前她病了,不正是柠隽……瞬间了红了眼眶。

  亏她自诩聪明过人,竟然没有发现她最好的闺蜜,原来喜欢的是哥哥!

  奚栖听到一阵呜咽,惊诧的回头,竟是果裳。

  急切的问道:“果裳,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哭,跟我说……”

  “栖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奚栖一愣,脸色本就苍白,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她的唇色极浅淡,每次抿着,都能变成紫色,咬唇的时候,是血红的。

  像是出了血一样,果裳看的更是酸涩,果然是真的。

  “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哥才接近我的……这么久了……竟然这么久了?”

  果裳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与奚栖初识的时候,才九岁,十年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回忆一下子涌上来,那双眼睛为什么每每都恍惚,那笑容为何总是有一缕苦涩,为什么每次提起她哥都能让对方回神,凝听,为什么那株举世唯一的花会赠予她,为什么在出嫁那日来找她然后对着空空的回廊失神,为什么那么多的破绽她都没发现……

  奚栖以为她是怪她有意图的接近,连忙辩解:“对不起,我不是,我真的当你是最好的闺友……”

  果裳摇头,“我不怪你,栖栖,我只是自责……”

  奚栖却微微笑了,伸手握着她的,脚步麻木的走不动了,一动就像被蚁虫噬咬一样密密麻麻的痛。

  “我没事,真的。”

  果裳紧紧的回握她的手,冰冷浸骨,瘦弱的咯手,鼻子堵的很,她瓮声瓮气的问:“栖栖,他们一月后就大婚了……”

  “我知道。”奚栖很平静的回答,没有一丝波澜。

  “你还会喜欢下去么?”

  “嗯。”

  “为什么?”

  “习惯了……习惯到不知道怎么去放下……”

  果裳蓦然睁大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的滑落……

  不是不想放下,而是习惯了,不知道怎么去放。

  每天,醒来的第一念头,就是,他会在哪里,干什么……

  每天,闭上眼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在干什么,在哪里呢……

  一段压抑了十多年的爱,慢慢的讲述开来,那么的遥远的记忆,却记得清清楚楚,从五岁的落水,到芨鬓之年的出嫁,到重逢的种种……

  她缓缓的说,很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果裳静静的听着,唯有泪水不曾停过。

  良久,她们相扶着离开了,脚步很慢,很沉。

  她们也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同样是一树之隔,他在站那里。

  久久回不了神,动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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