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罚

　　听到余胖老头这么说，陈星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说他们一年见水凝香一次，说不定他们也多半知道自己在苍木山上。可是山后的老头子他们知不知道呢？这些事情还真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一个家族，情况十分隐秘，普通百姓几乎不知有这样的存在。诸侯却都知道，从索仑的口气中听出，别说柔然诸侯陆清源要敬畏水家，就连大洪的王室都要让他们三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族？神秘而又庞大！

　　余胖老头一双眼睛被周围的肥肉挤得只剩黄豆粒那么大，小眼一扫陈星云，仿佛便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小鬼想什么呢？”

　　陈星云缓过神来，挠挠头道：“前辈，你说抓走凝香的到底是什么人？索大人说不是大洪王室干的，可到底是谁他也不清楚。”

　　余胖老头站起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尤其是滚圆肚皮那一块，小心拉直了，道：“放心吧，我余海林风里来火里去，比这大场面的见过不知道多少，水家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不如散了回家抱孩子去。”

　　二十年前水家曾经有过一次危机，那时水姻眉才四岁不到，便是余海林代理执掌水家大小事务，直到水姻眉十六岁，便把手中大权全部交与她，自己便在柔然湖边小居，落得个悠闲自在。

　　“譬如你，年龄十八岁左右，一年前修提被刺一案中，你参与其中，后因身体原因与神医时千辗转上苍木山，山中有奇遇修得一身奇怪武功，武功水平三流！”

　　看着余胖老头笑眯眯地说出来，尽管有心里准备，陈星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不过，你也有些神秘，最早的记录就是在南华，再向前怎么也找不到了。”余胖老头还是笑嘻嘻的，不过落在陈星云的眼中已经没有和蔼的感觉，反倒是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有困难。陈星云刚穿越而来的时候便是出现在南华，再向前能查到才奇怪。

　　多么恐怖的情报系统，连他从哪里出现都查个一清二楚，要知道他从开始便一直与南华高层在一起，然后再去的苍木山。最不可思议的是，连他武功出处和武功水平如何都知道，这些事多少还算得上是机密。

　　陈星云尴尬笑笑，瞎扯道：“我就一乡下人。”

　　余胖老头笑笑，不置可否。

　　陈星云忽然想到一个不太符合逻辑的地方，为何他们会知道自己的武功水平，要知道他的武功只在须臾走廊的小山谷和青山门中显露过，除非他们监视过这两地方！还有，他的身世必然不可能是这两天里探听出来，至少要费上数月的时间。

　　想到这里，陈星云得出一个结论，求证道：“余前辈，你们是否一直有人在一旁...保护凝香？”

　　余胖老头一怔，显然没想到陈星云反应如此迅速，两只小眼转了两圈，又眯成一条缝，笑道：“没想到你如此快便猜了出来。那我便实话告知，我们确实有一人暗中保护凝香。”

　　陈星云顺着思路推下去，问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青山门中早该出手。

　　余胖老头也不否认，看起来非常信任陈星云，和盘托出道：“便是小山谷中，我的人被小红发现了，交手一番，重伤回来，回来交代完便去了。不过小红也受了内伤，她是强行压下伤势。”

　　小红之前受过伤？这个消息让陈星云头皮一阵发麻，难怪小红一直躲在后面操纵，可能就是因为身上的伤势不愿意现身。更进一步说，就是小红当时的武功是打了折扣的，这...该是如何恐怖。

　　看见陈星云呆立在那里，余胖老头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道：“害怕了？”

　　陈星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余胖老头道：“看来她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精神的境界，不然也不会发现我的人！你害怕是应该的，但不要太担心，对方既然知道水家，自然知道水家的家主，量他们不敢放肆！”

　　回途的过程中，陈星云又是带着黑头套，黑里来黑里去。不过在他的留心下，听到了依稀的水声，知道他们离柔然湖不是很远。在马车中，只剩他和余海林，陈星云便留心问起关于柔然和水家的事情，余海林能说的也不掩饰，照直说出来，不能说的，就嘿嘿笑上两声，陈星云便心中有数。

　　第二天午时，陈星云与余海林站在了天羽舟晴阁，可能是水姻眉有了吩咐，陈星云这次没有带着头罩，在阳光下登上了天羽舟。此船从外观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同样在港口的船只中，比它华丽大气的还有许多，相比之下，天羽舟实在是太平凡了。

　　可是水姻眉会乘坐一条很普通的船吗？陈星云压根都不相信，他猜想这条船中肯定有意想不到的地方。

　　“昨日，我们便是登的这条船吧？”陈星云见水姻眉还没有来，小声问道。

　　余胖老头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神情，脸上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和昨晚的表情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陈星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水姻眉确实有些非同凡响之处，不然连余海林都如此紧张。

　　午时刚过，只听几下急促的脚步声，翠羽掀开门帘，水姻眉走了进来。这时一阵河面风吹来，水姻眉的秀发向后写意飘拂，更突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和绝世的风姿，几使人疑为下凡的仙子。平心而论，水姻眉比水凝香更为吸引人，尤其清新中带点成熟，对男人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水姻眉的双目闪过杀机，陈星云这才发现自己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姻眉，赶忙收回目光。如此无礼，依照水姻眉平时的性格，陈星云早就被丢进湖中喂王八了。只是此间事大，才稍微忍住。

　　“翠羽，现在何时？”水姻眉坐在中间正座上。

　　翠羽道：“回小姐，现在午时过半刻。”

　　“那便是过了午时。如果来迟了有何惩罚？”水姻眉淡淡道。

　　翠羽惊道：“小姐！”

　　水姻眉双眉一挑：“需要我再问一遍吗？”

　　翠羽摇头道：“重要会议，来迟半个时辰以内者面壁一天，来迟半个时辰以上者斩！可是...小姐，你卯时便起身办公批阅，到此时一刻不停。”

　　水姻眉冷冷道：“规矩便是规矩，没有人能坏了规矩！包括我在内！”

　　陈星云心中一惊，莫非水姻眉要让自己面壁一天？这如何想象得到？卯时，那就是说水姻眉五点就起床了，一直处理事情到现在！

　　余胖老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迹，道：“小姐，那一条规定有个前提，便是如果无缘无故迟来，可是现在小姐确实因为公事而耽误，情有可原！”

　　翠羽连忙跟着道：“是啊，是啊，小姐！规矩中确实是这么写的，我刚才少说了。”

　　水姻眉淡淡道：“情有可原，是我对你们。如果我放过自己，以后如何服众。便是今夜，我面壁一夜。翠羽，我刚才用膳时候，为何不早出声提醒，你也有过，罚你今晚不准进食。”

　　翠羽低眉道：“是！”

　　余海林见到水姻眉已经做了决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经过昨日，水姻眉在陈星云心中的印象便是残忍好杀，可是这一幕的发生，陈星云一下子明白了，水姻眉能执掌水家，并且让诸侯都有几分敬畏，光杀人是不可能办到的。

　　规矩便是规矩，这句话是最重要的。规矩要做到不因人而改变，是很不容易的，可是水姻眉做到了，不然索仑不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水姻眉扫了三人一眼，道：“陈星云，寸口乾坤，你便在此演示好了。我也想见见索大人给我的见面礼！”

　　陈星云抱拳称是，便在晴阁中间一招一式演示起来。半个时辰后，演示完毕，就连身体上的经脉真气是如何运转，也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翠羽表情如常，水姻眉和余海林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问。过了一会，水姻眉打破沉默，问道：“陈星云，你所演示寸口乾坤便是如此？没有别的？”

　　陈星云点点头道：“前辈，确实就这么多，没有别的了！”

　　余海林抖了抖下巴上的肥肉疑惑道：“你演示的这一套功法，有一些精妙之处，其他却是稀疏平常。你是否弄错了？为何寸口乾坤会是如此？”还没等陈星云接口，余海林又道：“不对啊，你施展过几次寸口乾坤，那的的确确是寸口乾坤！”

　　水姻眉点头道：“你昨日躲我那一指，便是用的寸口乾坤，不然你早横尸当场！”

　　陈星云道：“寸口乾坤所有功法就这么多，但这套功法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悟’字，只有真正领悟了其中的意义，才能施展出来！”

　　水姻眉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道：“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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