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人错位
胡不归的决心使得他的进度很快，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铁栏杆此时已经被锯齿深入一半。不消两三个时辰，便会断开。水凝香在一边苦劝了半天，胡不归无动于衷，一言不发在那里干自己的活。
又过了两个时辰，胡不归停了手，向后退了两步，右脚跨出一步，左掌回收，内息急转，丹田之气涌向左手，只听“嗬”的一声，胡不归左掌击出，迅速打在那根快要断裂的铁柱上。
“铛”
牢门的铁柱断开了。
水凝香的心也震了一下，这意味着最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不该去杀人。”水凝香看着胡不归说道。
胡不归还是没有说话，拾起锯子从牢房里走了出来，站在水凝香的牢房前开始锯她的铁柱。
“水姑娘，李泊书不会是什么好人。不然他不会向我出手。他要杀我，我要便杀他，这岂不是天经地义？”胡不归淡淡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我总归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你的路是错的。”水凝香怒道。
“错，便错吧。只要还能见到灵纱，这些都没有关系。”胡不归道。
水凝香不再说下去，只和小青坐在干草上，看着胡不归的锯子一来一回。
“水姑娘，当日在山谷，那些黑衣人当杀不当杀？”胡不归冷不禁地冒出一句话。
“黑衣人杀害无辜，时叔叔与我说过他们做过的坏事，自然该杀！”水凝香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所以韩阳子杀了夏西远，陈星云杀了徐光泰，便是正义的了？”
水凝香想了一会道：“黑衣人要杀他们，他们不过是自卫而已。”说完顿了一顿，“陈星云并没有杀徐光泰。”
“确实，是夏西远出的手。”胡不归点点头道，“杀人不过也是求自保。”
胡不归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一堆话，水凝香心中所想便答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意。
铁栏杆的一处已经断开了，胡不归没有像自己走出牢房来的一样，举掌打开。而是在断开的一截上面量了半人高的长度又锯了起来。锯到一半处，胡不归停下了手。
“水姑娘，对不住，我不能带你一起出去。”胡不归看着水凝香的眼中，充满了歉意，“再锯两个时辰铁柱便会断开。我会在我出去的路上留下记号，你沿着记号逃出去。我要走我的路，也许它是错的。我不能再失去灵纱！”
水凝香看着胡不归，眼前是一片模糊，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这个轮廓是如此的孤独，他渴望自由，渴望爱情。从小到大，仿佛在一只巨手下生活，受此摆布。只有偶然几次的自由呼吸，让他感到那是如此的珍贵。在水凝香看来，压迫的力量有多大，反抗的力量就有多大，而胡不归本人甚至不在乎这股力量到底是不是反抗给了压迫他的人。
水凝香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胡不归不忍心让她看到他去杀人。在他的心底，冥冥中还有一丝理智,一丝愧疚。
胡不归走出地牢，初生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有些红，有些黄。他看清楚了，这里还是东青山，还是青山门中，这个地牢就在后院外不远处，前面就是青山门的大殿，飞檐棱角，垂脊吻兽，一样如同当日一般没有变化。
胡不归长啸一声，飞一般地掠向青山门正堂大厅。
-------------------------------------
“黑衣人拿命来！”
话里充满了血腥。
“李兄，李兄！莫要打了！”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劝慰道。
此刻，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左右摇摆，一双手不停地拿着铁笔向空处上下飞点，时而起伏，时而遁地，有时又如猛虎搏兔，有时又在空中大鹏展翅。口中兀自喊道：“黑衣人受死吧，你李家爷爷不是好惹的。”
旁边一个儒衣长须的老者在一边劝解，一边闪避着中年男子犀利的笔锋。
喜欢喊出李家爷爷的也只有李泊书，旁边那位老者则是青山门掌门韩阳子。
过了许久，李泊书的笔划越来越密集，看风点穴出手迅疾，韩阳子在一旁叫苦不已。有几次没有躲开，扫中了肩膀，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痛。
再看周围，给予韩阳子腾挪的空间并不算小，只是杂物太多，不方便施展。角落里堆满了书籍，上面厚厚一层灰，不知道有几许年月。墙壁上没有窗台，只有在一人高的地方有几个砖块一般大小的空洞，透出些许光亮。
这几天韩阳子累坏了，李泊书不知道是失去了理智，还是一直处于迷糊状态，不管前面有没有人，只管自己出招，大开大合，口中还吼声不断。有时攻向韩阳子，韩阳子出手格挡，李泊书出手则更为迅猛。
更奇怪的地方，打上一段时间，李泊书说停就停，吃喝一顿倒下就睡。睡醒再打，往返重复。
韩阳子头疼不已，要是让李泊书这样打下去，不出几天，可能自己就没了小命。这一次，他看准了李泊书攻向空处，背身空门大开，毫不犹豫竖掌为剑，劈了下去，打在李泊书的后脑之上。李泊书应声倒地，一言未发。
韩阳子吓坏了，心中寻思是否下手太重，打死了可就麻烦了。赶紧上前探其鼻息，呼吸强劲有力，丝毫没有受伤，韩阳子这才放下心来。
“我这是在哪里？”
韩阳子在一边坐着打盹，忽然李泊书一个鲤鱼打挺，反身跳了起来，脱口而出问道。
韩阳子吓的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立刻施展了小巧功夫腾挪到了别的位置，这才发现李泊书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提笔就打，眼睛中也有了神色，不再像以前一样茫然无神。
“李兄，你听得见我说话？”韩阳子小心翼翼问道。
李泊书错愕不已，心想这是什么话，我又未聋，自然听得到，皱眉回道：“韩门主，你说话我自然听得到。”
韩阳子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泊书环顾四周，房顶是一个人字形，四周边缘矮，中间高耸。地下周围摆满了杂物，有些地方干净，有些地方却是厚厚灰尘。房间里的一些光线就是从四周几个长方形空洞中照射进来，勉强能看清楚室内情况。
“我们现在在哪里？”李泊书再一次问道。
韩阳子看着李泊书，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被关在青山大殿的阁楼中。”
韩阳子看到李泊书还在疑惑地看着他，于是道：“李兄，那日的事情你忘了？”李泊书猛然一惊，这才回想起当日，众人正在饮茶，忽然看到对面的胡不归用凌厉杀戮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李泊书心中一震，这不就是黑衣人的眼神吗？原来，原来，他就是黑衣人，藏在我们中间。遂提笔向他攻去，但不知怎么着，全身酥软，身体不听指挥，而恰好他的这一套铁笔十八点青书三十六，重意不重式，意到身到，反而比平时挥舞得更加潇洒，威力也更大。胡不归交手两招后，就听到陈星云叫喊，说什么到大厅中，于是笔意一转，招式一变便到了大厅中。
到了大厅中，李泊书骇然了，密密麻麻的都是黑衣人，穿着一模一样，同时发出冷笑，震得大厅微微发颤，回声不断。要在平时，他早就想也不想，调头就跑，但是今日不知为何，脑子远比平时糊涂，胆子却大了起来。看着那么多黑衣人，李泊书摇晃着身体，大喝一声，“李家爷爷来此，你们都受死吧！”，说完一个起落，杀进了人群中。
李泊书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精神大振，早就忘记了招式，期间的笔意源源不断涌出，上下翻飞左突右点，拳脚也不闲着，双脚也踢翻了不知多少人。就这么不停地打着，直到忽然后脑一阵疼痛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件阁楼中。
“并没...没有黑衣人？”
韩阳子已经把这几天李泊书的表现详细地说给他听，李泊书微张着嘴巴，表示有点不相信。自己出的一招一式，别人的招架的一招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是幻觉呢？
韩阳子点点头，肯定道：“确实没有。当日我们应该都中了毒，说来惭愧，我乃青山门掌门，对方在我这里下毒，到底是谁下的我还清楚。你攻向胡不归，哎，没想到他是黑衣人，当时他站起来就承认了。你们俩杀了出去，我浑身发软，根本走不动路，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在这阁楼里面了。”
李泊书仔细品味了一番，发现韩阳子说了胡不归是黑衣人，为什么却说不知道毒是谁下的？
“韩门主，那下毒之人不是胡不归？”
韩阳子摇头道：“我开始也以为是他，但是这两天，我细细想了几遍，他与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如何能找到下手的时候而不被我们发觉呢？我敢肯定，一定是他人所为。”
“他人所为？”李泊书吃了一惊，“难道还有其他黑衣人？”
韩阳子凝视了李泊书一会，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猜想，还有一个潜藏得很深的大鱼。”
(https://www.motanwx.cc/mtk16349/9054268.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